问凌没回话，他的脑袋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

他彻底粉碎掉。

然后那个东西趁他不注意，在他散架前，感到疼痛前又飞快的把他拼好。

形成一个支离破碎的他，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的。

他不能思考了。

恍恍惚惚之间，他听见灵魂深处的声音。

为什么哭？

为什么爱哭？

问凌摇头，他不爱哭。

问凌穿越过来之前没有哭过，他一直都很坚强。

在被人欺凌，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辱骂，被人吐口水。

他都没有哭。

可是在穿过来后，他拥有了他没有拥有过的一切。

他不知道怎么做，他每一步都很谨慎，害怕别人发现他不是顾清乐。

他之前没吃过火锅，也不会用筷子。

在孤儿院吃饭都是看到别人拿筷子才知道原来，吃东西要用两个长长的东西夹起来吃啊，而不是用手抓着吃。

他拿筷子的姿势都是偷瞄别人拿筷子的样子学的，他以为自己和别人一样了。

可是刚刚张婉的一句话就让他溃不成军。

他不一样。

他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他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好难受。

一种名为“自卑易碎”的种子，在他心脏种下，快速的生根发芽，贯彻他全身。

不知道多久，问凌回神。

身旁只有柳入怀。

柳入怀轻拭他眼角的泪，问凌一头撞入柳入怀的眼。

他眸子清澈，里面藏着问凌看不懂的情绪。

问凌许是觉得丢人。

他从地上起来，走的飞快，想甩开柳入怀。

柳入怀却紧紧跟着。

一不留神，就在厕所口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那人一看就人有钱。

至少问凌看着那人被肚子上的肉撑爆的衬衫和手上的劳力士是这样想的。

问凌连忙道歉，那人肥肉挤在一起的脸往问凌这里随意又嫌恶的瞅了一眼，一口黄牙，面色不好的说：“没长眼？？走路不会看着点？？这样的年轻人真没教养……”

问凌捏着拳，因为这句话脊背不自觉的绷直，嘴也抿成一条线。

柳入怀拍拍问凌示意他走，不要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

问凌不太甘心的往回走。

那人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举着手机继续和电话那头的人聊天：“林明月！你他妈跑哪去了？老子就上个厕所，你和我玩情趣捉迷藏呢？”

柳入怀一顿，回头看了眼，最后还是跟问凌又进了包厢。

*

地下停车场里，林明月两根手指夹着一支极细的烟，漂亮的眸子微眯着。

她靠着墙，吸了一口烟，烟雾从嘴里在吐出来。

她的脸也隐匿在烟雾飘渺之中。

地上被摔裂的手机上还显示着通话中，里面断断续续的发出男人油腻的声音。

没一会儿，林明月灭了烟，慵懒的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

电话已经挂了。

她捣鼓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结论手机不能用了。

有点可惜。

她转头，苏恬恬还是在刚刚的位置上站着。

她眼睛红红的，但还是质问：“你为什么要这样？”

林明月嗤笑一声，笑她的天真无知：“你很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