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一中。
夜色深沉,月亮躲进了云里,隐约能看到星辰点点。
学生背着书包陆续往校门外走,吵闹的人群倒是显得夜没有多孤独。
“烦死了,天天十一点放学。”
“这么学下去我感觉我要累死掉,都快学出毛病了。”
“妈的,迟早炸了这学校。”
白裕年听着这一阵阵的抱怨,抿唇未语,悄悄跟在人群末尾。
风吹过,他打了个寒颤。秋天的风虽凉爽,但夜里还是有些冻人,何况他还穿着夏季的短袖校服。
白裕年绷紧身子,慢慢走着。
黑白配色的校服隐于夜色中,只是少年的脸苍白的几乎与之成为对比。
道别中人群各自分开,互相嘱咐对方注意安全。白裕年径直朝着路尽头走去,两旁的树被吹的“沙沙”直响,没过多久,路上便只剩他一人。
忽然,身后一道粗犷男子的喊叫打破这份静寂。
“诶,那个病死鬼!”
对于这样恶意的称呼,白裕年并未理会,依旧垂着头慢走。
后面的人像是来了气,很用力的“哼”了声,紧接着便是阵急促脚步声。
少年毫无预料被他从身后推了一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直接被推倒在了路边,书包掉落在一旁,皮肤擦过地上的尖石,小臂处直接划出一条血口子,血沿着前臂不停的往下流。
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能感觉到膝盖贴着校裤,有些湿又黏,传来一股相当清晰的疼痛感,疼的他直冒汗。
白裕年心里“啧”了声,双眉几近要拧到一处。
他想抬手却抬不起,动膝盖又是一阵阵的刺痛。
“叫你没听见?”身后的人又道
白裕年并不想理会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将胳膊抵着地面,试图靠这点力气撑着起身。
那人似是对他的动作感到不满,又朝他背上踹了一脚,嘴里骂着,“妈的,聋了?!”
这一脚使白裕年刚起来点的身子再次贴上地面,小臂又是一阵钻心的疼,他闷哼一声,本能的想蜷缩身子却动弹不得。
身后那人却依依不饶,一把将他拽起甩像旁边的墙,带着不怀好意笑说:“听说你分化成了个omega啊?”
alpha天生气力大,这一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震。
白裕年身上的血把校服染透一半,黏黏糊糊的贴在身上,血腥味重的呛人。
他抬起眼皮缓缓看向对面的人,一双瞳孔丝丝缕缕尽是厌恶之色。
对面的alpha“啧”了声,“你他妈什么表情?”
绕是再不想理此刻忍耐也该到限了,白裕年将口腔内的血腥气咽了下去,张口说了句,“滚。”
那似是料到他会这么冷静,未再动手。
白裕年撑着眼皮白了他一眼。
刚想尝试再直起身子,却发觉到空中充斥alpha的柴油信息素味。
“……!”
难闻的人头皮发麻,他屏住呼吸,但空气中渐渐露出自己的信息素味。
“哟,红茶。”
alpha天生克制omega,就算再难闻omega也会被影响。
“你说要是在这路边把你发/情期勾出来……”接着道,“是不是会到处求操啊??啊哈哈哈哈”
白裕年嘴里难得憋出句脏话:“傻逼……”
“继续骂啊,这又没监控,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白裕年紧皱这眉,脸色苍白的吓人。鼻腔内全是膈应人的柴油味。
“……”
他及其抗拒这个味道,垂着头干呕,几乎要呕出血来。
“贱……”
“你在做什么?”话还没说完,被道路另一端的低沉带着质问声音打断。
白裕年眼睛有些模糊,努力抬起眼皮却始终看不清对面。
柴油alpha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关你他妈屁事,滚蛋。”
白裕年眼角微微抽搐,心中愧疚至极。
连累别人了。
他认命的垂下眼皮,半晌后,并未听到有肢体碰撞或喊骂声,但却闻到股让人安心的青竹味,这股味道驱散了之前难闻的柴油味,环绕着他。
他疼的眼皮都抬不起,只听到闷哼一声,周围就没了声音。
再后来他自己也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感觉身子一轻,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他没有力气在反抗,在那个怀抱中轻轻颤抖,前所未有的安心。
——
“唔……”白裕年再次醒来是被伤口硬疼醒的。
他微动动手,却忽然被另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他心都还没来得及惊,感到伤口处一凉,紧接着疼的他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
白裕年顿了顿,这声音……是当时救他的人?他乖乖放平胳膊任由那人给他处理伤口。
酒精棉球在伤口周围一遍一遍来回滚,擦拭已经干涩的血迹。
白裕年缩手,“嘶……疼”
男人顿了顿,换了个棉球擦拭,这次动作更轻了些,慢悠悠包扎好伤口。随后收好工具站起身,顺便拉开了窗帘,对白裕年说“旁边有粥喝了休息会再走。”
白裕年瞟了眼窗外,回头道了声,“好,谢谢您。”
男人走后,他深吸了口气,闻到空气中是淡淡的青竹味。
“是alpha啊。”他小声念着。
他没心思观察房间,胃里有股烈火在燃烧的感觉,饿的快要直不起身子了。
他小心翼翼的端过床头柜上的粥,拿起勺子搅拌下,狼吞虎咽起来。热粥暖的人胃都舒服好些,使他整个人放松下来,把背靠在床头。
还不忘思考该怎么跟这人道谢,可是救了自己一命啊,白裕年脑海里一万条思绪来回飘,看看这个又想想那个,最后感觉都不靠谱。
转睫间,他猛然想起什么,喝完最后一勺粥。把碗往床头柜一放,掀开被子掏自己口袋。
掏了半天,只掏出个几张纸还有个,自己闲的无聊在家中绣的平安符。
蓝色香囊式的符,一针一线估计都没少用心,只是手艺过于青涩,绣的不算好。
白裕年抿唇,又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他垂着眼,视线落下时恰好望到了手腕上系着的一根红绳。
这红绳是他亲手编出来的,虽不值钱却花费了他好多心思,也可以算是个不错的谢礼。
白裕年心里又纠结起来,那人会喜欢吗。
想了想,还是动手把红绳摘了下来,放进了空香囊里面,又捂在手心。
房间是间普通的客房,装饰很简洁,房间整体色调偏冷淡,不难看出主人的习性。
估计是个脾气不好的。
白裕年偷偷猜测。
那人走之前好像叫他休息会,可是在别人家难免有点尴尬,他再三犹豫,还是决定去客厅跟那人送完东西就回家。
他扶着床边站起身,一步一试探的往门口走,好不容易走到,又费力的开门。受着伤的身子多少不方便。
他悠悠叹了口气,抬眼朝房门外看去。门外是装修简洁的客厅,东西都摆放的很整齐,阳光撒在客厅的地板上。
客厅并没有alpha的身影。
那该怎么办?他心道
要不等等吧?
白裕年注意到离自己一步之遥的沙发,犹豫了片刻,手抵着扶手从侧边坐在了沙发上。
柔软的沙发垫,还有alpha的青竹信息素味。
白裕年整个人窝在沙发上,alpha的信息素味让他莫名感到轻松。
百无聊赖的等了一会,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冷淡的嗓音,“休息好了?“
他呼吸一怔,试图转过身子再回答那人,但偏偏就这一动扯到了小臂的伤口,约莫五厘米左右的口子,疼的人撕心裂肺“呃……”
好疼!
冷汗染湿额角的碎发,嘴唇微微发颤。
alpha又道:“坐好,别动。”
白裕年眼底爬上一层痛苦,张了张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直接倒在沙发背上。
那人没有说话,迈开长腿走过来坐在了沙发旁的椅子上。
想来是考虑到白裕年omega的身份。
白裕年有点尴尬,想方设法找话题缓解,“怎么称呼您?”
他淡淡回复,“随便。”
白裕年疑惑,沉思片刻,试探着说:“恩人哥哥?”
对方愣了愣,回答了句“嗯。”
白裕年舒了口气,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先把东西送了离开,脑海里代表“去”和“不去”的小人叽里呱啦吵了半天,最终“去”获胜。
他“嗖”的站起身,往旁边看一眼,跨步挪了过去。
“?”
在男人不解的目光中从口袋里拿出香囊递过去,干巴巴道谢:“谢谢哥哥的救命之恩,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希望您能收下这个香囊!”
他没注意到对方勾起的唇角。
男人接过香囊,赞赏了句,“绣的不错。”
白裕年偷偷红了耳朵尖。
救命恩人收下了礼物,少年沉迷在高兴中,本以为会觉得礼物寒酸不要呢。
他弯着眼睛笑眯眯的,半晌后才回过神,想起自己是来送礼物道别的,随即开始纠结怎么开口。
男人抬眼看他的手紧拽着衣角,读懂了白裕年眼底的犹豫,开口说:“你家就在隔壁,不用担心,在休息会吧。”
“嗯?!”白裕年睁大眼睛,满是难以置信。
但仔细回想,他好像是有个领居,只是从来没打过招呼,自然而然就不记得了。
“放心了?”
他“嗯”了声,又道:“谢谢您。”
白裕年从上了高中便是自己住,父母从来不管,他也不用担心家里人担心。这么想来还挺舒坦,就是突然心尖抽了抽。
既然人已经表示了,也不好推辞,再加上他确实需要在这种能使自己舒适的环境多待上一会,有利于伤口愈合。
他瘫坐回沙发上。
开始回忆昨天发生的种种。“病死鬼”这个称号怎么来的?是他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周莫名被人锁在了教室吹了一夜的风,由于omega天生体弱的原因,连着烧了五天才退烧,自此以后就有了这称号。
被人辱骂殴打,这都是白裕年在学校的日常,甚至不知道原因。
其实不是不想还手,只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他嗤笑一声。
一个没爹妈管的omega而已。
白裕年晃了晃脑袋,不想这些破事。他朝旁边瞟去一眼,发现刚刚坐在那的男人不见了。想起身寻找,又看见他从另一个房间走了出来。
男人这次直接走向他,没等他开口,把手上拿的一条项链递给白裕年。
黑色挂绳吊着一个原扁的白色小吊坠。
白裕年仰头望着他:“啊???”
“这是给你的。”
他想拒绝,男人却直接塞在他手里,说:“拿着吧,也是我自己设计的。”
白裕年乖乖的收下,没有在过问为什么,眼底悄悄弥漫上了一层雾气。
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礼物,十八年以来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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