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料到那夜再普通不过的反击战役,会是一场阴谋的开始。
那夜战到最后,敌军几乎全部阵亡,就算有一个两个没有战死的也都自刎了,总之一个活口都没有,言侯觉得纳闷,细查之下才惊讶的发现,这支队伍竟然真的都是西凉人。
奚丹好一招祸水东引。
消息传播飞快,西凉王很快就得到消息。震惊之余,迅速做出反击。
据探子来报,半个月前奚丹王逝世,新王洛行康登基,并与西凉结姻,因此愿意借道西凉,与南朝一战。
这样一来,招铃关几乎腹背受敌,情势十分危急。
言侯不敢怠慢立刻给朝廷写战报,报告边疆情况,顺便说出自己的疑虑。
他与圣上君臣多年,自有默契,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因此言侯并不担心此点,只专心部署战略即可,但他属实有些头疼,如今形式与当年何其相像,只是当年有他在,如今斯人已逝,他不知道仅凭他还能不能救南朝于危难。
“阿战?刚刚为父讲的都听懂了吗?”
商议结束,言侯走出营帐,见肖战一人立在夕阳中,一语不发,就连最亲近的秦熠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好似不忍打扰。
“听懂了父亲,您做了万全准备,只是招铃山险阻,短时期内您去哪里找一支精良的小队替我们设伏呢?”
言侯一怔,他没有提设伏,更没有提需要一支精良作战小队,可是肖战只凭他将战场转移到招铃山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天生的。
他怎么忘了呢,他是那个少年军事天才的嫡传血脉,又怎会是平庸之辈。
“父亲,其实到招铃关我就发现了,你告诉我舅舅是被陛下招回京都的,其实不是,我虽然猜不到具体原因,但是您早就知道了边关遇险,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舅舅善后的吧?”
言侯顿住。
好在肖战并未深究这个问题。
“父亲,不如让我试试?让我带一队人马翻过招铃山设伏。”
“战儿,很危险”
“我不怕,父亲相信我,我可以!”这一瞬间,言侯好像真的看见二十年前那个少年也是这样说着,相信我,我可以,他没有让所有人失望,他的战儿也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好,你跟为父来。”
言侯带他到自己的帐中,拿出这个布包,小心翼翼打开,然后拿起,留恋的摸了摸,最后郑重的交到肖战手中。
肖战不知道父亲为何这般看重这本类似手札的东西,但是依旧伸手郑重接过,莫名的一股暖流从心间滑过,让他不由的也虔诚起来。
“写这手札的人,已经过世了,但是他是当年有名的军事家,无论带兵打仗,战略部署,排兵布阵,几乎样样皆通,父亲将它送给你,阿战你好好拜读。”
看着这本手札,肖战莫名有些眼热,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虞儿,你要守护他,他很优秀,像你一样优秀!”
言侯在心中默默说道。
时间紧迫,第二日起,肖战就带着秦熠和精选的三十三位士兵准备翻越招铃山。
招铃山地势实在过于陡峭,根本没有人可以览得全貌,没有地图,何处设伏只能靠肖战自己拿主意了,肖战知道,成败都在他身上,父亲选择信任他,其实何尝不是将数十万将士性命托付在他身上。
招铃关高耸,仿佛直入云端,一眼望不到头。山脊上一行人,却是极为艰难地逶迤而行。
那岩石直峻陡峭,突兀嶙峋,一块块巨大的岩石,柔腻生滑,一不小心,便是灭顶之灾。
将士们一个接一个地艰难前行,率先而行的,却是一个红发带飘逸的身影。肖战身法轻盈,这等程度的峻山,对他来说并不难攀,把粗绳在大树上系扣好,后面的一行人,便能较为顺利地攀缘而上了。
即便如此,仍有不幸发生。忽然有人脚下一滑,又没有抓紧绳索,眼看摔落山崖。自己几乎都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却见肖战飞快解开腰间绳索,径直从高处跳下。
“公子!”秦熠吓得脸色霎时间变了色。
“小世子!”
于众人的惊呼声中,肖战徒手攀住另一块岩石,将刚刚险些掉下悬崖的士兵硬生生拖举上来。所有人都惊愣了,大气都不敢出。
被救的士兵浑身颤抖着说:“多谢小世子相救!”
他声音中满是劫后余生的不可置信。
肖战依旧拖着他向上爬,直到安全,他才缓声说道:“别怕,既然把你们带出来,我就会把你们平安带回去!”
经历刚才一幕,大家对肖战的话深信不疑,刚刚还有一丝胆颤的情绪瞬间也消失了。
大家继续迈步,目标明确,心意坚定。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后,肖战轻叹一声:“到了……”
将士们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成功翻越招铃关,悄无声息来到奚丹境内。在肖战指挥下,各大险地设下埋伏。
昨日连夜翻看手札,肖战感悟颇深,此人不亏是军事奇才,简直用兵如神。肖战只是略略翻看,就觉血液翻涌。
其实险地设伏固然是有损敌军最好的方式,但是依然少不了一场恶战,他在想怎么可以一劳永逸。
如果此时是你在,又会怎样抉择呢。
“小世子,都按照您的吩咐,各处险地设下埋伏!”
“嗯,告诉大家,速速撤离”
“是”
他们必须抓紧撤离,昨天探子来报,敌军天明即将到达奚丹边境,按时间来算,他们如果走运或许可以全身而退。
西凉军本次带兵前来的是南宫思南,西凉最高统帅,他最得意的就是他的五环万人阵,无论防守进攻都是一绝,就连言侯面对此阵时也未讨到过什么便宜,因此他格外骄傲。
本次奉命来奚丹借道,攻打南朝他尤其跃跃欲试,却不想还没出奚丹就招了埋伏,几乎损失一半的战力,立刻反应过来,一定是有人翻越了招铃山,设下埋伏。南朝人果然狡猾。
他立刻下令向招铃山方向追去,并下令一定要抓住活的。
肖战耳力极好,听到有大批马蹄声向他们这边来,紧皱着眉头,快速吩咐:“大家行动快,连好绳索,阿熠,子宴打头阵,我殿后,快”
“是”
秦熠,路子宴带着士兵们一个一个艰难向上攀爬。
然而他们没有好运气,敌军部队眨眼之间已经到了山脚下。
如果此时敌军放箭,他们将无处可逃,肖战思索片刻,放开腰间绳索,一跃而下。
“公子”秦熠回头看见,肝胆俱裂。
可是他知道,肖战是在为他们拖延时间,不敢有一刻怠慢,奋力向安全区域撤离。
肖战站在一处凸起的岩石上,衣袂猎猎,朗声向下喝道:“不愧是南宫将军,倒是来的快!”
南宫思南向上望去,只见一位异常年轻俊美的少年屹立于巨岩之上,眉目潋滟,手持宝剑,蔑视一般的目光,向下看着。
没想到是这般年轻的少年,南宫思南暗自思赋,有些讶异。
他咧着嘴笑的狡黠:“没想到能有胆量翻越招铃山的竟然是一个小少年,失敬失敬!但是你真的以为,你和你的士兵还能顺利撤回吗?”
“为什么不呢?”
“年少轻狂,本将军就让而等长长见识!”
南宫思南一笑,扬起手中旗帜。
瞬息间,数百位身穿褐色袍子士兵,整齐有序的排列开来,一圈成型,迅速转成另一圈,速度之快,令人应接不暇。
卷起的漫天黄沙,让肖战视线受阻,他想这应该就是父亲说的万人五环阵了。
据说此阵曾经绞杀过十万大军,直至其灭国,就连父亲也是十分忌惮。
肖战心中已有计较,他看向上方大声说道:“继续前进,谁都不许后退一步!这是军令!”
肖战努力睁开双眼,看着黄沙下即将成阵的队伍,飞速思考对策,如今唯一的生机,就是无论如何不能让阵成形,他已经来不及思考更多,拔出宝剑,孤注一掷,快速冲向还未成形的阵眼中,手中宝剑闪着寒光,眨眼之间,将阵眼中心几名褐色士兵全部斩杀。
变故发生瞬息之间,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肖战已经再次出手。
南宫思南快速挥动着旗帜,变幻阵形。
然而他低估了阵中厮杀的少年,虽然阵中都是他精挑细选的精兵良将,单论武力竟无一人可以与少年匹敌。
南宫思南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少年看似毫无章法的厮杀,实则每个击杀都是阵眼最中心之人。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
少年凭一己之力,绞杀了他五大阵眼中最中心的六十三位战士,南宫思南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虽然阵形未成,杀力减半,可是仅凭一个小小的无名少年,竟然生生将它十年心血,毁于一旦,他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
这个少年究竟是哪冒出来的,就是当年威震四方的肖虞也不曾有如此恐怖的战力。
南宫思南背脊已经湿成一片,感受到多年不曾有过的恐惧,他几乎声音嘶哑的厉声喊道:“你究竟是何人?”
肖战见局势已定,丝毫不恋战,转身飞回巨岩上,遥遥相望,伸手抹去雪白脸颊上溅到不知是谁的血迹。
一字一顿说道:“南朝言侯之子肖战”
原来是言安辰的儿子,果然虎父无犬子,姓肖,如此姿色,如此魄力,南宫思南脑中瞬间涌入另一个名字。
“肖虞是你什么人”
“肖虞”二字在肖战舌尖滚动几下,只觉得异常亲切,但他可以肯定这个名字他从没听过,不过父亲给他的手札最后落款有一个肖字,难不成……
“你说的人,我从未听过!”
“不重要了,小将军确实英勇无比,有胆识,有魄力,竟能伤我西凉如此将士,但是,今日就休想全身而退了”
“弓箭手准备,放箭,一个不留”
“公子快上来”秦熠返回接应他,现在离他不过数丈之处。
肖战飞快扫了一眼,秦熠的上方,放下心来,将士们早已爬到半山腰,距离太远,射箭已经对他们够不成致命威胁。他拔出宝剑,挥舞着打落如雨点般密集的失箭。纵身飞起,脚尖快速攀上两侧峭壁,接过秦熠递过来的绳索,瞬间跃上数十丈。
南宫思南眼中透着阴狠,从副将手中夺过弓箭,瞄准肖战后心就是一箭。
肖战只来的及侧一下身子,那只箭还是稳稳插进了他的右肩,肖战闷哼一声,紧接着钻心的疼痛。
“公子”
“走”
肖战没有一刻停歇,带着秦熠迅速与其他士兵汇合,随后又咬着牙登上顶峰。
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公子,你怎么样了”秦熠眼睁睁看着肖战在面前中箭,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小世子”
士兵们都围上前来。
这一仗,他们亲眼见证,肖战如何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救大家于为难,小世子英勇难挡,是他们真正从心里敬佩仰慕的人!
肖战想说些什么安慰大家,但是刚才万人之中的厮杀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又加上右肩的那一箭,他动了动嘴唇,一头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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