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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寓发热期没有请假,连续三天带着发热期去公司,并且没有一天迟到。只维持六个小时的临时标记在禚邺得空的时候禚邺会过来一趟给他补个标记,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去,如果禚邺没空他就打个抑制剂,维持十个小时。
或许是因为合同里写过这个约定,所以禚邺都是尽量的满足,哪怕是江寓告诉他不用两头跑,他可以使用抑制剂,禚邺仍旧会坚持过来,说什么反正两个公司来回也就一个多小时。
江寓无话可说。
他发热期的最后一天症状明显好转,江寓回家洗了个澡,发现谈栢礼发了条信息过来。
之前谈栢礼给他连续轰炸的信息他看完了,没回。
因为谈栢礼在跟他吐槽他那个老爹叫他回来只是为了接烂摊子,要他跟一个三十二的Beta女人结婚,结婚只是因为那个女人的父亲和谈爹有交情,Beta女人的父亲过世之前恳求谈爹给他女儿找一个好的人家。
吐槽了挺多。
比如那个Beta女人虽说长得很显年轻,各方面都还不错,但是实在是跟他身高不搭。
虽然谈栢礼是个Beta,但是他身高足以媲美禚邺,只是因为他运气不好,家里哥哥弟弟都是Alpha,就他一个没分化成功,他一个看起来像是巨人的Beta,跟一个一米六几的Beta女人站在起,就像老鹰跟小鸡,多离谱!
再比如他说那个Beta女人的性格不符合他的口味,温温柔柔的,说话慢吞吞的,他完全get不到这个女人的点,觉得一点都不合适。
说了很多,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斥着他对他爹处事的不满,也充斥着他对他和那个女人不般配的字句抗议。
江寓没回的原因就在这里。
权宜婚姻。
他正在经历,且已经步入到慢慢适应的阶段,他没有办法给谈栢礼出主意。
这一次,谈栢礼发来一条消息:【哥,我感觉我好像挺喜欢她的……】
江寓掀眸看了眼根本不用动指头翻就能看到的谈栢礼前几天的吐槽,沉默了。
【你是不是真的把喜欢谁谁谁这种事情当做过家家?】江寓发问。
谈栢礼委委屈屈的回复:【啊,我还以为你最近很忙。都没回我。】
【不是的,哥,她真的……对我好好哦,我好像get到了她这样性格的人的好处了,我有一点心动】
江寓擦了擦头发扯下毛巾:【结婚了记得给我发请帖】
【啊,啊!?太快了!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结婚啊】
【……虽然我爹的确,看起来挺想让我们早点结婚的】
江寓:【嗯】
【那你最近过得好吗?】
【我们的事情都好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切实际,像在做梦】
江寓:【多做几天就知道是不是梦了】
【你要是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绝对一马当先】
江寓:【你先把自己的事情管好就是最好的】
【哥,我还是想说一句对不起,上次打电话的事情,我以后一定改,一定不会再信息轰炸你了……主要是以前习惯了,一没找到你就慌里慌张的,像个人来疯】
江寓看着这条信息愣了一会儿,点开了通讯录,发现有一通谈栢礼的电话的确不是自己接过的。
十秒多。
他回忆起了当天晚上的时间点他在干什么。
提前的发热期。
所以是禚邺接了?
谈栢礼还在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啊,我听应该是禚邺的声音,貌似挺不满的,一直想着找个机会给你道歉来着】
道歉?接电话的时候他和禚邺在干什么?
江寓没敢问,他摩挲了一下手机,说了句没事搪塞了过去。
最近天气转暖得挺快,江寓一件单衫也不觉得很冷,他站在阳台边吹头,正好看到开车回来的禚邺。
车灯一路亮到他这个方向的死角消失。
这还是第一次禚邺不接他回家。
因为今天中午江寓自己去提了一辆车,禚邺知道以后没什么表示,只说正好他今天下班可能会晚,让他先回家。
江寓关了吹风机,放到了架子上,转头看到静音的手机在桌上不停翕动,来电备注是十分疏离的两个字,江銮。
这个出差的父亲在他结婚当天都没有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只是叫管家把他的东西搬去了禚邺家里,活脱脱地把他当小猫小狗提溜起来扔出家门,这会儿打电话过来,江寓直觉没好事。
他拿起手机想了一下最近工作上的事情。
没有问题。
那就是家事了。
他接起,那头有些苍老的男声依旧中气很足:“怎么响那么久才接电话。很忙吗?不是下班了?”
江寓靠着桌子,淡淡扯谎道:“跟禚邺在一起。不方便。”
江銮那头问:“那你现在一个人?”
“嗯,您有什么事吗?”
江銮道:“我听你爸说你跟禚邺的契合度高达96,禚邺没什么表示?”
估计是魏己私下查了他们的记录。
江寓不是装不懂,他真的没听懂:“什么?”
“那禚家有什么表示吗?”
江寓蹙起眉头:“……您想说什么。”
“你知道的,本身你就是代替江谨嫁过去,禚邺现在对你没感情,江谨和禚邺的契合度在订婚之前测过,也就才83。你和他契合度那么高,他知道以后是什么反应?”
江寓回忆了一下:“没反应。”
“最近你工作做得挺好,但是你始终是个Omega,承担不了Alpha能承受的工作压力,后来会越来越力不从心。我想你该清楚我们两家联姻是为了合作共赢,在工作方面你不用太下功夫,多花时间培养点感情,别把这桩婚姻搞黄,别让禚邺提出离婚。”
江寓微微低头,无声无息地叹了口气,指腹摩挲着桌沿,喉结滚动,半晌道:“……他如果想离婚我也……”
“那就让他离不了,”江銮的话如同刺耳的针,透过听筒扎着他的情绪包袱:“你尽快把终身标记拿到,最好是能怀上他的孩子。我是不指望你多么主动,不过终身标记最好给我做到,江寓,搞清楚你的定位,你的任务。”
“我不想听到你和他之间传出媒体都知道的感情破裂,也不想听到禚邺对外提出离婚的消息。后果你知道的。”
后面的话江寓没有再听下去,他也没开免提,就把手机放在桌边,固执地盯着某处。
在发热期这种敏感脆弱的时期,哪怕是一个从来没有感情的父亲对他放狠话,他也会涌起一股无力的难受,江寓搞不清楚源头,默不作声把蔫了吧唧的情绪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江銮是多久挂的电话,江寓吸了口气,抹了一把脸,往后薅了一把头发。
莫名有点犯烟瘾了。
他在国外有段日子抽烟,不过不严重,戒了一年没碰,今天意外的想要一根。
江寓深深闭上眼,深呼吸了两轮,把手机扔在床上,准备出去。
只见落在床上的手机如同一次次的绊脚石亮了屏幕,又是一条微信消息,江寓冷若冰霜地点开,是魏己。
——发来的江谨生前的喜好和习惯。
江寓心中的烦闷达到了阈值,紧接着看到魏己发来一条消息内容:安安,你父亲说你需要这个文件,是真的吗?
他顿时又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江寓异常安静地点开了那个文件,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冰冷的记录着所有江谨生前的习惯,第一页,细致到记录了江谨书写时会咬笔盖,撒谎的时候眼睛会向左看等细节。
江寓一页一页地看,一共三十几页,他每一页都看了,然后面无表情地熄了屏。
毫无情绪发泄口的头脑就在息屏这一瞬间涌出了些许颓败感。
颓败在于他生为Omega。
也在于他生成了最小的、最不值得培养、偏偏又被视如眼中钉的孩子。
江寓脱力躺进了被褥里,忽然感觉到后颈密密麻麻的刺痛,他摸了摸,上面还残留着今天下午禚邺临时标记的信息素。
没洗掉。
他怕疼,不敢拿水冲到被标记过后的腺体上。尽管禚邺每一次标记的时候都细心的照料着他细微的情绪,但伤口永远是伤口,新鲜的标记不能碰水。
如果不是江銮这通电话,江寓是打算一辈子这样过下去的,他觉得现在和禚邺的相处方式就已经足够舒服,至于后面的事情,走到哪里算哪里。
事实证明他没有实力之前是完全不能和江銮叫板的。
虽说江寓生来不是那种被压着打还不吭声的人,但是来自亲生父亲的施压还是有些过于窒息。
江寓发了会儿呆。
兀自冷笑。
不知道禚邺要是知道了他勤勤恳恳照顾着的人的父亲打着他的算盘,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好像禚邺最坏的情绪也只是板着脸说刺人的话而已。
江寓性子冷,不是血肉也冷,他知道谁对他好,哪怕禚邺是在他身上弥补对江谨的遗憾,那也是他自己实打实收到的关心。
对这样的人算计,他良心过不去。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事实摆在面前:禚邺的确就只是花了一周多的时间来付出,就比他二十五年以来收到的关系和呵护都多。
微不足道的,又让他不能忽视的。
没有人能理解他为此而感动。
他自己也不理解。
情绪终于有些泄口。
如果江谨没死,江谨该多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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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