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印并未同她一块走,毕竟一介尚书之女跟摄政长公主走在一起,容易叫人怀疑一丘之貂。
走到宴会上,就看到黎尚书铁青着脸,但又碍于场合不好发作。
黎印不卑不亢,神色平静如水。
入座没多久,皇上便来了,众人齐刷刷跪地叩首。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目光在宴卿身上迟疑几秒,朗声大笑。
“众爱卿请起!”
“今日中秋宴,各位不必拘束规矩,大可放声畅饮!”
“皎月当空,普天同庆!佑大燕,国强兵盛!焉能安居乐业!”
众人不约而同,高声齐约:“佑大燕,国强兵盛、安居乐业!”
简单说辞一番宴会正式开始。
宫女端着美食陆陆续续呈上来,浓郁的香气无时无刻勾动着味蕾。
“小五,到父皇身边来。”
皇上朝正准备给宴卿献殷勤的沈云归说。
沈云归看看宴卿又看看皇上,忙不迭起身小跑到皇上身边,盘腿坐下。
“父皇,我来啦!”
他刚坐下,皇上满脸慈祥。
皇上没有一点当今天子的架子,如同普通人家中的父亲一般,亲切的给沈云归剥了只虾。
沾了蘸料。
“小五爱吃的,父皇剥给小五尝尝合不合心意。”他将虾递到沈云归唇边,“小五可不要嫌弃父皇手糙。”
“不嫌弃!”
沈云归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张嘴咬下。
随后他满足的眯了眯眼,含糊不清地说:“好次。”
“行了小五,回你的位子上去,别蹉跎你父皇。”皇后笑着打趣道。
“诶,怎么叫蹉跎呢,朕爱朕的孩子,理所应当。”皇上略微不满的警告皇后一眼,怪嗔。
皇上唇边挂着得体的笑,自怨自艾,“是是是,臣妾不该管皇上。”
袖口一阵凉意,宴请低下头去看。
盘在她手腕处充当手镯的黑蛇畏手畏脚探出一个脑袋。
宴卿面无表情,抓住它的头把它摁了回去。
低声道:“人的宴会,你一条蛇凑什么热闹。”
“嘶嘶——”
黑蛇不满的发出吐舌头声。
重新缠上她手腕,紧紧绞住,试图将她绞死。
怎的跟沈云归一般愚笨。
膳食陆陆续续上完,紧接着是舞女展现舞姿。
宴卿给自己斟酒一杯,小酌一口,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打。
舞池中一众舞娘身形缥缈,摇曳生姿。
薄纱轻舞,姿态勾人轻盈。
“有这么好看吗?”沈云归坐回位置上,对宴卿痴痴模样不满嘟囔。
宴卿侧头看他。
“云归何为如此觉得,妙娘夺目乃人之常情,云归莫不是不喜欢?”
他才不喜欢,有什么好看,一双眼睛都黏在上面。
沈云归抬了抬衣袖,闷头剥虾。
即使仅仅是坐在身侧,宴卿依旧能察觉到不断的小动作。
宴卿一门心思扑在舞池中央,直到嘴唇上抵上一个柔软的物件。
“沈唔——”
她再也忍不住他的小动作了,张了张口,刚想说话,嘴里头就被塞了东西。
沈云归手忙脚乱堵住她的嘴,以防她将食物吐出来。
一遍还说:“这可是我辛苦剥的,皇姐不能吐!”
宴卿:“……”
本宫自己的嘴自己还管不得了。
宴卿看他,一双漆黑的眼睛没有多余的神情。
森然的仿佛被黑暗笼罩的密林。
沈云归吓了一跳,强忍着躲开的冲动,微微堵住她的嘴。
同一时间,仓促扭过头,说话都打着颤。
“我……我不管,反正就是不、不能吐!”
这可是他的一番心意,父皇他都没剥过!
沈云归想着想着忽然又理直气壮起来。
宴卿不好动粗,嘴里的虾沾了辣椒,一时间没注意,没辣椒呛到。
“咳咳咳——”
宴卿打开他的手闷声咳嗽,一张脸呛得通红。
势头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皇姐居然没有吃下去然后夸好吃?
那他还怎么让皇姐喜爱他?
沈云归歪头,使劲伸长脑袋去查看她情况。
在听到她克制又剧烈的咳嗦声之后,默默把屁股往后挪了挪,小心翼翼问:“皇姐,你应该没事吧?”
“……”
宴卿嗓音沙哑沉闷,咬牙切齿:“本宫有事!”
宴卿想掐死沈云归的心都有了!
天天净给她惹祸。
沈云归自知理亏,手忙脚乱给她递上锦帕。
瓮声瓮气说道:“皇姐对不起。”
宴卿闭了闭眼。
她结果沈云归递过来的锦帕,擦拭唇周。
“皇姐,要不我再给你剥些吃食赔罪。”
沈云归跟她打着商量,不断去瞄宴卿神色。
宴卿面上呛出来的红晕已经消退,面无表情。
少给她惹些乱子便是对她最大的赔罪。
宴卿没将话说出来。
沈云归也不恼,自顾自低下头剥虾。
为了防止宴卿认出他就是府中的祝齐修,沈云归手上也没缠纱布,更何况敷了药没那么严重。
烛光摇曳,不仔细瞧也瞧不出来。
好不容易将桌上的虾剥完,沈云归发现宴卿又盯着那些舞女看。
舞女换了一批又一批,舞曲不同。
沈云归看看宴卿,下一秒,他拧着眉头学宴卿的模样,睁大眼睛去看那些个女子究竟有何处不同,叫她分不得半点心思在他身上。
偌大的舞池中央,腰肢细如杨柳,腰间垂挂着个细小的银铃铛,没动一步便发出脆响。
难道皇姐喜欢这东西?
沈云归如同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兴奋的用手肘去撞她。
“皇姐,我——”
话未说尽,余光瞥见舞池银光炸现!
一舞女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竟直直朝高坐上走去!
父皇!
下一秒,耳边一阵凌风吹过。
宴卿骤然起身,挡在了皇上面前!
锋利的刀刃刺入血肉,发出噗嗤一声。
紧接着是宴卿不可抑制的闷哼声。
“唔!”
众人都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一些胆小的四处乱窜惊叫。
宴卿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迅速转身抽出身后侍卫的刀,果断刺入对方心口。
而对方,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她。
弯刀抽出,刀尖不断往下滴落血珠。
寒凉的刀面,映着那人缓缓倒下的身影。
宴卿垂首看了一眼心口处的匕首。
匕首整个没了进去,鲜红色的血液仿佛无尽源泉从里面渗出。
宴卿咬牙拔出匕首,一时间血流不止。
她身体摇晃,再也支撑不住。
“皇姐!”
沈云归踉踉跄跄跑上前,扶住宴卿倒下的身体。
好巧不巧,手按在了她伤口上面。
宴卿:“……”
迟早被惹祸精害死。
“皇姐你醒醒!”
“皇姐你睁眼瞧瞧我,你起来我帮你揍她!”
宴卿被他揽在怀里,在听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甚至能察觉到他抬脚去踹那人的动作幅度。
然而他的动作挤压到了伤口。
宴卿真的晕了过去。
宴卿:“……”
名副其实惹祸精。
宴卿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睁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幔。
心口出不断传来闷痛,宴卿皱着眉抬手欲要轻触,却发现手被人紧紧拽住。
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侧头去看。
沈云归就坐在她窗边,兴许是等太久受不住困意的缘故。
他歪着脑袋斜靠在床榻边睡着,眉宇间几乎拧在了一块,并不安稳。
可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一只手紧紧扣住她的手。
宴卿试探性的动了动。
果然,他捏的太用力,手被捏麻了。
宴卿:“……”
宴卿目光落在手腕处,原本环在上面的黑蛇又不知跑何处去了。
她抽回手,缓缓起身。
穿上鞋靴披了衣裳刚走几步,又蓦然停了下来。
宴卿迟疑了一下,还是将人抱到床上睡着,这才出门。
宴卿寻了个偏僻安静的地方,朝暗处招了招手。
躲在暗处的今竹领命,立马从刷上跳了下来。
“皇上咳咳……”
一张口,宴卿发现自己嗓音嘶哑无比。
就如同太久未得到雨露的枯树般难捱。
缓了一会儿,宴卿接着问道:“皇上那边如何?”
“刺客藏匿舞女,皇上震怒下令严查此事。殿下您舍身为皇上抵挡刺客,皇上虽对您疑心不减,但是救驾有功,赏了黄金万两!”
宴卿微默,“……你钻钱眼里了?”
“那倒不是嘿嘿。”今竹干笑几声,“这不是以后要用银钱的地方多吗,以备不防之需。”
宴卿又咳了几声。
今日已不是十五,天上的明月却比十五更圆润明亮。
不用点灯,亦能瞧清眼前情况。
“刺客如何处理?”
“刺客被丢乱葬岗,属下趁皇上的人走后连夜把人烧了。”
“不错。你好好歇息,晨初便唤枝归当值。另外,找些人散布消息,说本宫身受重伤,身体亏损,需好好疗养。”
今竹更兴奋了,连连弓手,“属下遵命!”
今竹刚走没几步,就被宴卿叫住。
“咳咳,将药煎了呈到寝殿咳咳……”
今竹垮着脸,但还是强撑着挂了个笑容。
“真难看。”宴卿丝毫不留情面,中肯评价一句,转身回寝殿。
堪堪走到寝殿门口,宴卿就听见屋里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声。
宴卿脸色一变,几步上前推开门。
方才还在睡熟的人已然钻到了床榻底下,高高撅着个屁股。
“你在做什么?”宴卿沉声问。
她走到他身后,恶劣地抬脚踹上他的屁股。
“砰——”
“啊皇姐!”
沈云归腰骨磕在榻沿,顿时将他疼得呲牙咧嘴叫唤一声。
“皇姐你做什么踹我?”
好不容易从床底爬出来,沈云归逮着宴卿开始兴师问罪。
手揉着自己的后腰。
宴卿眉头一挑,饶有兴趣,“本宫还没问你钻本宫床底做甚?”
沈云归骄傲的哼一声,朝他举起自己好不容易抓到的宝贝。
“方才我身边枕着条蛇,我就想抓住给皇姐炖了补补!”
黑蛇:“……”
宴卿:“……”
“这是本宫的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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