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长鹤忘了自己是怎么回的自己院子。

只记得当时沈庭晚那双眼冰冷得可怕，章长鹤心头紧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慌张的朝后退了半步：“我……”

“鹤少爷早些回去。”沈庭晚打断了他的话，“杯子放在外面就可以，我就不送您了。”

说完也不等章长鹤反应，自己便进了屋。

章长鹤呆愣的看着沈庭晚的背影，空气中还有些没散尽的酒味与桂花香，交织在一起，闷得让人心慌。

洗漱完一头倒在自己床上，章长鹤仍觉得自己身上还有那股桂花味。

他也不知自己当时怎么当真就吻了上去，许是也被沈庭晚身上的酒给醉了。章长鹤没有做过这样亲近的事情，活了这么十九年，从没这样喜欢过一个人，甚至人不住去亲他。

小时候母亲一颗心只在章长鹤身上，章蜀日日在外混，却没见过真的情爱是怎样。上了学，身边同学、学长们还是交女友，章长鹤还只觉他们黏糊，只得一句等自己喜欢上人便知道。

到了今夜才忽的感受到了情爱是什么样。章长鹤回想起来，心里还有些莫名的高兴。

想着沈庭晚，章长鹤觉得明日便得去将自己的心意说个清楚明白。

迷迷糊糊的睡去，等醒来窗外已经是大亮。一夜的梦中都是沈庭晚的脸，躺在床上醒神，忽的想起昨晚的决定，一瞬清醒过来，忙下床洗漱。

特意穿了身新衣服，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落，章长鹤直奔着沈庭晚去，没成想在半路就遇见了，还有他旁边的章蜀。

他慢了步子，上去叫了一声：“爹，沈先生。”

章蜀听这样的称呼皱了些眉，还没等他说话，沈庭晚便开了口：“鹤少爷，在公馆里还是叫我四姨娘合规矩些。”

看着沈庭晚冷淡的眼神，章长鹤一脑的冲动一瞬平静下来，依言叫了声：“四姨娘。”

一大早，章蜀看着章长鹤这幅精神气十足的打扮难得满意，对他：“长鹤，陪我一起逛一圈。”

看着沈庭晚淡漠垂眼的模样，章长鹤突然意识到这件事情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心一瞬落了下去，抿嘴：“好。”

章长鹤与沈庭晚跟在章蜀身后，两人隔得不远不近，身边人却安静得很。章长鹤忍不住偷偷瞥了沈庭晚一眼，只见他似乎与平时并无两样，却感觉回到了刚回章公馆在假山后见他的模样。

疏远得似乎像是陌生人。

前方的章蜀心情不错：“昨夜姚鑫请你们怎么样？”

沈庭晚温声：“还是说这些日子在码头上的事情。现在时局动荡，工人们挺感谢我们能冒着洋人的风险还能将码头拿回来。”

章蜀点头，叹了口气：“他们也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的。”

沈庭晚附和着应了声。

“长鹤这几天怎么样？有没有给你添什么麻烦。”章蜀看似问沈庭晚，却扭头看了一下章长鹤。

虽说较以前章蜀已经收敛了许多，可章长鹤看着他脸上的怀疑还是心中不舒服。

“鹤少爷很聪明，这些天与经理、工人他们关系都不错。”沈庭晚笑了笑，嘴上夸着章长鹤，眼神却一丝也没施舍给他。

章长鹤见他这样着急解释自己昨夜的做法，却又因章蜀在场不便开口，一时只觉似猫抓般静不下来。他只耐着性子一面听沈庭晚与章蜀说话，一面又急这段路许久也走不完。

好不容易等着将章蜀送回屋，章长鹤忙追上已走到廊下的沈庭晚：“沈先生！”

沈庭晚闻声，扭头看他，语气平淡：“鹤少爷可要一起去货行。”

“不……不是。”章长鹤看他这幅模样，卡壳了一瞬。

沈庭晚仍然耐心等他，却与以前有些不同。

章长鹤：“就是昨晚的事情想向沈先生道个歉。”

沈庭晚只看着他，没说话。

章长鹤想着自己要说的话，又这样被沈庭晚盯着，耳根开始发热，移眼到沈庭晚的长衫角，一股脑将自己打了一早上稿子的话全说了出来：“还有，我对沈先生是喜欢的，昨晚喝了些酒头脑不清晰，所以冒犯了，还希望沈先生不要生气。”

他没向人表白过，这样说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接受，只记得以前学长们说得说爱意就得直接点。

沈庭晚连脸色也没变，昨夜自己虽喝了酒，可也听见了那句话。才从学校出来的青年能知道什么喜欢，不过是看着一张脸漂亮，动了些小心思，这种人沈庭晚见得多了。

沈庭晚笑了笑，心里不舒服，却还是给他留了点脸面：“鹤少爷，你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吗？我是你爹的四姨娘，你的小娘，说这些话，伦理纲常还要不要？放旧时候我可是要浸猪笼的。”

章长鹤自沈庭晚开始说话便开始楞了。

“鹤少爷，若是真想玩不如去找个知根知底，家世清白的。”

章长鹤微皱了眉：“沈先生，我并不只是想玩。”

沈庭晚倒是无所谓，少年的热情只在着一瞬，等过段时间章长鹤反应过来才知道现在他这番话的荒唐。

“不是便不是吧。”沈庭晚说，“鹤少爷要去货行吗？”

沈庭晚从始至终的平静让章长鹤觉得他像是在看乐子，气闷道：“不了。”

“那我就先走了。”沈庭晚说了一声，转身离开。

章长鹤在原地站了许久，只因沈庭晚不相信自己的感情太过生气。他不想呆在章公馆，干脆去了报社。

沈庭晚已经在不伤章长鹤的面子上，自认为已经将话说的够难听，以章长鹤这种从小泡在溺爱中长大的小少爷来看，应当也是第一次这样被人拒绝。本以为这件事也就过了，

谁知第二日便又在货行见到了他，只是这次是跟着章蜀来的。

章蜀很长时间没来过货行，这一来货行里便忙了起来。

“庭晚。”章蜀朝站在一堆经理外面的沈庭晚招了招手，然他进去。

章长鹤站在他后面，只见章蜀将沈庭晚叫过来，当着众人的面亲昵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大家明里暗里都知道沈庭晚的身份，当下便有人开始朝自己周围人使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