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魏无羡连连“骚扰”的情况下,蓝忘机直到下半夜才终于抵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日上三竿。
之前在家中,都是严格按照亥时休,卯时起的作息,像这样一觉睡过头的情况真是少见,蓝忘机睁着眼看着低矮的屋顶,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哪里。
他转头,却发现枕头边已经空空如也。
他又将头转向另一边,在这间狭小的房间里搜索魏无羡,可是,四周都静悄悄的,哪里有魏无羡的影子。
魏无羡去哪里了呢?蓝忘机正在寻思,木门吱呀一声响了。
魏无羡背着一个小竹篓从外面走了进来,跟蓝忘机的目光正好撞个正着。
“蓝湛,你醒啦!”魏无羡的声音有种掩饰不住的欢快,蓝忘机像是被感染了一般,朝他轻轻点头。
魏无羡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个灿烂的笑,他仿佛是一个很爱笑的人,以至于,只有短短的一天,蓝忘机就已经很熟悉他的笑容。
他就像没有任何忧愁和烦恼,生活在森林中的精灵。
蓝忘机望着他的笑颜,他的身上有着清晨的露气和阳光的味道,即使像蓝忘机这般从小就不喜与人太过亲近的人,也有种要伸手去触摸的冲动。
喜欢他的人,一定很多吧!一个念头窜了上来,蓝忘机脸上的表情突然就暗淡了一下。
不知怎么,他不想魏无羡对着别人这样笑,也不希望魏无羡被人觊觎。
觊觎?这个词虽然有点不太适合,但是,蓝忘机却固执地认为,肯定会有很多人觊觎他。
“蓝湛,你怎么啦?”
就着一出神的功夫,魏无羡已经走了过来,走到他的面前,脸上略略带了一点疑惑。
蓝忘机注意到他唇角有一颗小小的痣,说话时那痣仿佛要跳动起来,搅得他的心莫名有点乱。
他也真的慌乱地移开了目光,看着不远处的那一扇门。
“你,刚才去哪里了?”
说起这个,魏无羡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
“蓝湛你看,这是什么?”
蓝忘机抬头,看到魏无羡从身后的篓子里拿出一包用荷叶包着的东西来。
魏无羡将东西拿到蓝忘机面前,故弄玄虚地问:“你猜,这是什么?”
蓝忘机看着面前的少年眉眼中掩饰不住的愉悦,脱口而出的答案就滞了一滞。
魏无羡仿佛等不及他的答案,已经抢先道:“猜不出来吧?哈哈哈!”
他说着,就将上面的荷叶一层层揭开,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你看!”
他献宝似的捧着那一包东西,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口水。
“这可是我特地去集市上买来给你吃的!”
蓝忘机看着魏无羡手上的那两个馒头,眉心微微一动,这里离集市有多远,他就算没有去过也大概能猜到。
蓝家的生活向来精致,馒头自然是最稀松平常的食物,可是,看着魏无羡手中的那两个馒头,他竟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你特地。。。买的?”
魏无羡依旧捧着那馒头:“是啊,你快吃!”
昨天因为遇到蓝忘机,他采的草药没有卖得成,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去了集市上,将草药卖了,换了一些干粮。
说实话,昨天用野菜糊糊招待客人,也是无奈之举,这几天他也快断粮了。
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除了必备的粮食,还剩了几个子,魏无羡揣着那几文钱在集市里转来转去,最后在一个包子铺门前停了下来。
蓝湛受了那么重的伤,是需要好好补一补了。
最后,他用所有的钱买下了两个馒头。
好久没有闻到过白面馒头香味的魏无羡吞了一路上的口水,才没有让自己吃掉一个。
现在,总算将馒头送到了蓝忘机的面前,怎能让他不骄傲?
魏无羡也为自己的自制力喝了一声彩。
蓝忘机不清楚这中间的曲折过程,但是魏无羡看着馒头的眼神亮晶晶的,让他莫名觉得这两个馒头也变得金贵起来。
“蓝湛,你吃呀!”看蓝忘机接过了馒头,魏无羡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笑吟吟地看着他。
“你吃了吗?”蓝忘机问。
“我?”魏无羡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有吃的。”
他说着,又去篓子里掏,这次,掏出来两个黑乎乎的东西。
是他带出去准备充饥的野菜团子,只是这一路上被白面馒头一刺激都被遗忘了。
蓝忘机的眼角抽动了一下,感觉昨晚野菜的味道还在嘴里没有散去。
“你就吃这个?”他无法想象,一个一日三餐都吃野菜的人是怎么生活下去的。
难怪魏无羡会比他矮,比他瘦。
魏无羡啃了一口有些硬的团子,含糊不清地道:“这个,好吃。”
说出来的话连他自己都不信,更何况蓝忘机?
蓝忘机将馒头递过去:“你吃!”
魏无羡立刻蹦的好远,连连摆手:“这是特地买给你吃的。”
蓝忘机看他那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想了想拿了一个馒头,将另一个递给他:“一人一个。”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个馒头怎么吃得饱,魏无羡还想拒绝,蓝忘机已经一指他手中的野菜团子:“我想吃那个。”
最后的结果,是每人吃了一个白面馒头和一个野菜团子。
看着魏无羡咬了一口馒头,一脸陶醉的表情,蓝忘机觉得口中的野菜团子也没有那么难吃了。
他自小没有吃过什么苦,这次,应该是他十几年的人生中最大的挫折了,不过,他很幸运,遇到了魏无羡。
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少年,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仙子,将他从危险中拯救出来,又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好的食物,蓝忘机就算再怎么身娇体贵,此刻心中也只有感恩。
他突然觉得,跟魏无羡在一起,吃糠咽菜也是好的。
魏无羡睁开眼,发现蓝忘机正定定地看着他。
“蓝湛,怎么啦?”
蓝忘机被他这么一问,就有一种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穿的窘迫,他轻咳了一声,没话找话。
“你,是一个人住吗?”
他的话一出口,也才发现魏无羡这一天一晚,一直都是一个人,他的家人呢?
按理说,像魏无羡这么大的孩子,还是在父母膝下承欢的年纪,像蓝忘机,虽然父母早逝,但是叔父也是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可是,魏无羡。。。
魏无羡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苦涩:“我啊,一个人,无父无母,无拘无束。”
有哪一个孩子会不思念自己的父母呢,蓝忘机为着自己刚才的唐突微微有些懊恼。
“对不住,我不知道。。。”
“嗨,没事!”魏无羡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父母在三年前相继离去,那时候,他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一个孩子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去有多难,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他都挺了过来。
熬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就会发现,没有什么可以打倒他了!
“我爹娘一起去了,在那边也有人作伴,其实,我还挺高兴的。”魏无羡笑着,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了发酸。
父母团聚了,可是他呢?蓝忘机的心揪成了一团,他不由得伸出手去,第一次主动去触摸他人。
他的手轻轻地落在魏无羡的肩头,声音很低:“魏婴。。。”
魏无羡吸了一下鼻子,转过头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变得异常欢快起来。
“而且,我现在有你,以后,就不会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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