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到后来，肖战很快就睡了过去，反而王一博睡得并不踏实。

手机在旁边刚震了一下，王一博立刻就醒了过来。肖战还躺在他的怀里，手搭在王一博的腰上，整个人都贴在王一博的身上。

王一博把手机调整成无声，低头看了下怀里没有醒来意思的人，眼球在薄薄的眼皮下转，呼吸很轻地打在王一博赤裸的身上。

王一博往上挪了挪，抱着肖战拿出手机看了看刚才弹出来的消息。

教练发来赛事仲裁结果，和之前想的一样，判定为比赛事故，维持了所有成绩。

王一博给教练回了个知道，正要关掉手机，宣萱的电话却拨了进来。

宣萱的名字在电话屏幕跳了几秒钟，王一博才轻轻挪动了下自己的身子，把肖战放平到床上，自己起身走到酒店的阳台，才接起了电话。

"没事吧？"

"没事。"王一博顿了两秒，"有事？"

"你这人，"王一博听到人在电话里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确实有事。"

"说。"

"之前你发过来的几个人资料，我查了他们所有人的银行流水，卫铮的资料确实有点奇怪。"宣萱的声音压得很低，王一博皱了皱眉，手指无意识的一下一下地敲在栏杆上。

"卫铮断断续续地有大笔的资金流动，而且时间点都有点巧合。"

"5个月前他的银行账户里进账了100万，分两天全部提现了。我又倒回去查了下三年前，也有50万的进账，当天就现金取走了。三年前他甚至只是个小职员，即使现在年薪也没有超过50万。"

"转款人查过吗？"

"查了。"宣萱沉默了两秒，"一家专门做外汇结算的公司，资金在海外转过来的我查不到。"

没有更多的消息，王一博说了声谢谢便挂了电话。

不过几分钟，因为南部湿热的天气，王一博的后背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推开门进去，房间里开得很足的冷气，要刚才没来得及上衣服的上身一整个被冷气罩住，骤然变低的温度让身上还没干掉的汗液凝结，身体耐不住温差的变化被吹得汗毛都立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人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王一博走到床边看人把刚才还盖得好好的被子踢掉了一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身体上还残留着夜里被爱抚过的痕迹，王一博看着笑了下，伸手把被子拉上去将肖战整个人裹住。

像是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靠近，肖战在被子里蹭了蹭，睁开了眼睛。

王一博弯腰坐到床边，正要问肖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却没想到肖战眨了眨眼叫了声妈妈。

刚才还因为肖战的肌肤娇嫩而挂在脸上的笑，又变得更大了些，但王一博很快又收起了笑容，怕肖战看到后会因为刚才没睡醒时的胡言乱语而尴尬。

没想到人不仅没清醒，反而从被子里伸出手抓住了王一博放在床边的手。

抓着自己的掌心滚烫，王一博忙伸手摸了摸肖战的额头，才发现额头也很烫，整个脸上不知道什么原因汗津津的。

王一博皱了皱眉，摸出手机打电话给叶礼，让人安排医生过来看看。

肖战还是迷迷糊糊的，王一博起身去调空调和拿毛巾的时候还使劲拽着王一博的手不放开，嘴里念叨着什么。王一博躺进被子里抱住肖战，把刚才拿过来的热毛巾给肖战擦了擦身体。

生了病的人蹭进王一博的怀里，这次王一博终于听清楚肖战除了叫出声的妈妈，还在小声地嘟囔着不要走。

王一博忍不住就收紧了抱着的手，生病后潮红的脸色和颤抖的眼睫，抓着自己手臂不断要靠近的人，看起来脆弱的让人想要呵护。

吻一下下落在肖战的额头，王一博释放了更多的信息素包裹着肖战，想让人稍微舒服一点。

叶礼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医生，只将肖战惯常吃的药递给了王一博。

即使身为Beta感受不到王一博的信息素，叶礼还是被王一博看过来的凌厉的眼神和散发出来的不满的气息压得深吸了两口气。

"小王总，不好意思。肖总吩咐过，他发烧了就给他吃这几种药，他醒了后会安排医生过来。"

"经常发烧？"王一博接过药，想了想肖战陷入迷糊状态里的样子。

"不一定，有时候会频繁些。"叶礼又把每种药的用量给王一博说了下才转身离开。

好像是和上一次发烧时不太一样，王一博抱着人喂药的时候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烧得更严重，连意识都是模糊的，被哄着喂药的时候根本认不清人，和平日里冷清孤傲的人一点都不一样，绵绵软软的，像是个小孩子。

缩在王一博的怀里，明明比他还高的人，这会儿小小的一团，让人觉得可怜兮兮地又会因为不同于平常嘟着的嘴唇而觉得可爱。

王一博躺回床上把人抱进怀里，顺着背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让人在怀里睡得更安稳一点。

房间里还残留着肖战信息素的味道，他突然想起和肖战信息素匹配度报告上显示的95%匹配度。

Alpha和Omega在这个世界上渐渐变得珍贵，很多人都只为了高度匹配的信息素而寻找另一半，为了结合能诞生下更优质的后代。

但其实除了会因为信息素而产生的身体的欲望和陷在发情状态下的欲望外，人并不会因为信息素而产生对另外一个人的感情。

信息素让感情变得很廉价，光凭散发出来的味道就能知道对方的心情、喜欢和其他很多应该要花时间才能体会和了解的事情。所以，大部分Alpha和Omega只凭着信息素匹配报告就会迅速地在一起，也会因为被信息素控制而草草地以为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

他摸了摸肖战在睡梦中变得柔和的面孔，觉得连自己的心都变得很软很软。他忍不住想肖战是不是在很多个这样的夜晚里，烧得糊里糊涂地缩在被子里叫妈妈不要走，再等早上清醒过来变回冷静的要掌控大局的肖总。

捏了捏肖战的脸颊，王一博轻轻叹了口气，不管看多少遍肖战在工作上气势全开的样子，他还是觉得现在这样软软的温和的人才是真正的肖战。

肖战是被热醒的。

横在腰间的手臂结实有力，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贴在身前的身体散发着少年人特有的滚烫的气息，肖战摸了摸自己有些出汗的额头，浑身都感到不太舒服的疼痛。

模糊的记忆里，好像王一博抱着他给他喂了药。

肖战抬眼看了看被酒店厚厚遮光帘遮住的窗外，看不清外面是否已经天亮。他躺在王一博的怀里没有动，信息素的味道让他觉得很舒服，缓解了生病后身体的诸多不适。

他又看了眼还在睡梦中的人，平日里没表情看人时很凶的眼睛闭上后，倒显得更符合他年龄，脸颊堆在一起，显出些天真和可爱。

肖战动了动，两个人的腿碰在一起，稍微一动就会从刚才紧贴的皮肤摩擦，让贴在一起的触感变得更鲜明，也让这份抱在一起的亲密更真实。

像是被他的动作扰了睡意，王一博紧了紧双臂，头埋在他肩膀处蹭了蹭，“再睡会儿。”

没睡醒的有些哑的声音里，带了点小奶音，像个小朋友一样地撒娇。

肖战愣了愣，想起自己原来也总在早晨赖床时搂着妈妈的脖子撒娇说要再睡一会儿，妈妈会摸摸他的头，很温柔的语气哄他说，“那战战再睡会儿就起来哦。”

明明是完全不相干的场景，肖战却被勾得红了眼角。母亲去世三年了，他好像总也走不出来，总是梦到还小的时候，被母亲哄着喂饭和喂药，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再体会到这种温情。

他轻轻摸了摸王一博的头，又躺平下来没再动。

王一博的呼吸喷在他的耳边，他感到自己的耳朵慢慢地红了起来，连带着身体都有了些躁动不安。

信息素对他身体的影响好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自从三年前他被强制使用了催情和信息素干扰剂后，身体就变得比以前更脆弱。

不再会因为Alpha的信息素产生发情的状态，但总是会频繁地发烧；发情期也变得很不稳定，很长时间都不会来一次。

更甚者，三年来他没办法接受任何Alpha的亲近。

所以，对王一博这种没有来由地闯入，除了有这一层商业利益上的关系外，肖战也想看看自己的身体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从最开始发现自己对王一博的信息素不反感，到上一次从王长春家里出来后意外的发情，肖战发现自己不仅能接受王一博的信息素，甚至连王一博对自己身体的抚摸都能接受。

直到在医院看到王一博用那双经常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手搂住他的那一瞬，身体发出的战栗和忍不住靠近的身体欲望，要肖战觉得也许尝试一次也未尝不可。

结果是，身体对王一博的接纳程度远远超过了预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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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部的办公楼临海而建，落地窗看出去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此时，带着毛边的太阳才刚从海平面上升起，照得办公室里也金灿灿的。肖战还没在海边看过日出，他走到落地窗边花了几分钟看着海面从一片金光到太阳升到空中。

等到海面恢复到日常所见的样子，肖战才从窗边走回到办公桌前。

说是安排了饭局，魏清州的秘书一早就发过来了参加的企业名单和人员，除了几家南部有名的平台公司外，还有一家肖战并没听过的投资机构。

叶礼在发名单过来时，也一并将初步调查的企业情况发了过来。肖战看了两眼，皱着眉又返回去看这家机构的名字，“青峰？”

“是，肖总。”叶礼早练就了一身理解肖战所有意思的本领，“我查过这家机构的投资项目，大部分项目都在南部，也投过之前我们的一些项目。”

肖战笑了下，没再回应。

将这几个资料挪开，肖战翻了翻今天的安排，因为临时来南部而排满了的电话会议，但重中之重仍然是今天要决定的处置计划。

笑容还挂在脸上，却显出了一丝无奈。

肖战让各个区域将规模不大但毛利超过公司平均水平的项目报了上来，刚组建起来的这次危机处理的团队连夜做了仔细的测算和评估，将其中可以快速变现且在市面上有比较大吸引力的项目筛选了出来。

按照这种标准选出来的项目也就那么几个，但对于目前资金链存在大面积缺口的万盛而言，能多撑一天等到收购完成资金注入也就多了一口喘息的机会。

团队报上来的项目肖战也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流程走得快半个月也许就能先收到部分的定金。但临到决定的点，肖战又临时将南部的项目撤了回来。

“其他几个公司和项目尽快处置，南部的两个项目先等一等，我这边来负责。”

这是他临时做的决定，包括团队和南部区域总都有点意外，但肖战在看到魏清州带人来时，还是为自己的直觉感到了庆幸。

魏清州介绍人时，跟肖战说："战战，这位是青峰的立凡总。之前听说我们的关系，立凡总就让我牵线说想跟万盛合作。"

魏清州顿了顿，"那会儿不太好跟你联系，倒没想到反而等到了现在才介绍你们认识。"

肖战伸出手，笑了笑，"魏书记说笑了，早就耳闻过杨总，只是可惜今天才得一见。"

魏清州在场，摆出了关照肖战的意思，嘴上却又要说："今天就是聚一聚，肖总是我的师弟，正好来解决万盛在南部的事情，也就邀他一起了。"

几位老总都是人精一样的，谁也看得明白魏清洲的意思。

肖战倒反而摆正了自己的姿态一样，真的像只是来蹭一顿饭的师弟，坐在旁边给魏清洲倒茶倒酒，偶尔也会夹夹菜。有人问起，就顺便卖卖惨，说现在的资金情况确实比较紧张，也准备处置一些资产回笼资金。

多的话倒也不再多讲，魏清洲的态度暧昧不明，其他人就知道私下里来接触，但这些人目前都不是合适的买家。国有企业的审批流程太慢，即使魏清洲点了名打招呼要他们来接手，等流程走完，中际的收购可能也快完成了，更何况魏清洲还没这么明着说。

唯有青峰这家机构是这里最合适的。

肖战边笑着拿面前的分酒器给魏清洲空了的酒杯倒酒，边去观察魏清洲。

魏清洲看肖战看过来，视线就跟过来，带着一直以来的有些儒雅的笑，也伸手过来拿分酒器，差点就要碰到肖战的手指，肖战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两下，肖战歉意地笑笑将分酒器放下，擦了擦手拿起桌上的手机打开。

王一博的消息弹了三条出来。

「今天有暴雨」

「路上小心」

「还在发烧，不要喝酒」

还有一张从酒店玻璃窗里拍出去的照片，玻璃窗上印出来的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和窗上拿着手机拍照的人影。

肖战又往上滑了下，发现王一博早上发的链接，是昨天夜里赛事组委会发布的仲裁结果的官方通知。

忙了一天，倒是现在才看到。

他忍不住想起王一博那双受了伤的手，在昨天夜里搂着他的腰用力时渗出的那点血。

「明年参加，把赞助包了。」

肖战回完这条消息又把屏幕按息，转头看到魏清洲的视线正顺着他手机往回收。

肖战好像不介意的样子，看魏清洲的杯子还空着，又伸手取了分酒器继续刚才被打断的事情，"今天有台风，待会儿还让我把各位领导安全地送回家。"

他长得好看，这会儿笑一笑，那双眼睛忽闪着就好像真的将看着的人放在心上一样。在座的几位突然就反应过来，魏书记刚才那点完全抓不住地抬手的动作和没完全收回来的视线。

开始魏清洲顾着人，肖战又是众所周知的Omega，大家也不多劝他酒。这会儿有人反应过来领导的心思，就开始有意地给肖战敬酒。左一句肖总不用担心，右一句有魏书记关照，万盛在南部的项目他们也会尽力推进。

明知道这些人打着幌子灌酒，肖战也还是先接了一轮。魏清洲在旁边只笑着劝，"肖总酒量不好，你们不要灌他。"行动上却完全没有要阻拦。

肖战笑着喝过一轮，等再有人来敬酒，他就端着酒杯抿了抿唇，望着魏清洲，"师兄，我这实在是不胜酒力。"

三分醉意，七分假意。

魏清洲明知道肖战是装的，但被这么看着，再多的理智也被抛在了脑后。魏清洲端起自己的酒杯，帮肖战挡了一杯，"酒嘛，喝到尽兴就好。"

领导发了话，大家又都坐回位置。肖战反正也装醉，靠在椅子上假装难受。

魏清洲很快就结束了这顿饭局，肖战说是要送大家，但今天来的每个人都是配了司机，哪里轮得到肖战安排。

肖战就站在门口，给魏清洲拉开车门，"师兄，今天天气不好，先送您。"

看魏清洲的脸色暗了暗，又笑了笑接着说，"下次，我再单独过来给师兄道谢。"

所有人都在等着魏清洲，领导不走其他人也不走。魏清洲以为肖战至少会识趣地亲自送他，但这么多年了，这人哪一次按他想得在做事。

他点了点头，"那我先走，注意安全。"

肖战站在车门边，亲自把后座的车门关上，"师兄，路上注意安全。"

魏清洲一走，大家倒也不再客气，各自上了车，只有杨立凡站在肖战的旁边，"肖总，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没有其他人，肖战收起了刚才那点笑容，有些淡漠地看了一眼杨立凡，叶礼不等肖战开口，把早就准备好的项目简介递了出去。

“南部的项目，优先给杨总挑。”

肖战说完点了点头，“杨总再会。”

肖战不在意杨立凡到底在青峰这家机构到底是什么位置，从魏清舟带着人来的这一刻，肖战便确认青峰确实是魏清州的。

肖战曾经给魏清州送过一幅画，魏清州自己题了“青峰”两个字，一切都不是巧合，但肖战还是因为今天魏清州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而觉得有些烦闷。

好像魏清州于公与私都要掺上一脚。

"回酒店吗？"

王一博还在酒店的房间，叶礼看了看后座上喝了酒脸色有些阴郁的老板，不太确定这种时候肖战是否还要回去。

肖战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点了点头。

车窗外已经电闪雷鸣，肖战的手不自觉摸了摸手机，他好像也还没看王一博针对赞助给他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