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这样相处，也就过了半个月，王一博成功地挤进这个人的世界，经常他跟肖战频繁地互相发微信，不是报备行程就是闲聊些有的没的，大都是他主动说，但聊到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肖战竟然会开始问自己很多。

不过归根肖战是那种性格，上一秒可能还是个好脸，过会儿就突然提不起兴致来，虽然没前一阵子那样爱答不理的，但照旧能体现出他敷衍作态，譬如王一博明明说起来过自己忌口什么，可是下一次的饭里还是有过量的辣椒和萝卜丁。

肖战还是看他只喝粥时才想起来，半分愧疚的神色都没有，甚至多了几分嘲弄，唇角微微地勾起，他把自己还没动的排骨汤推过去，挑了挑眉毛，体贴的同时不忘取笑：“多大了还挑食，就该把你关进贫民窟里去体验生活，你喝这碗，我下次注意点。”

体验什么生活，已经体验的够多了。

注意？肯定不会注意的！

对肖战不满的情绪在心间绕啊绕，但没什么好办法，说到底还是他没有彻底被肖战放在心上，其实也怪不得肖战，王一博知道自已的想法已经过于贪心了。面对这样的现实，他该做的就是努力继续讨肖战的欢心，所以便挤出个爽朗的笑，他听话地点了点头，将那碗胡萝卜很少的排骨汤接了过来，忽闪着平日里看起来真挚的眼睛，看向肖战说：“你真好。”

王一博总是跟肖战说这句话，有时候顺手递个东西，对方也要这样说，像是从来都没有人对他好过似的。肖战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然后伸手从抽纸盒里拽了张纸，拿给王一博，“擦擦嘴。”

排骨炖的不算烂，王一博跟小狗似的，正用爪子拎着小排骨认真地啃，弄得满是油，闻言手忙脚乱的，着急地噘起嘴巴，“可以帮帮我吗？”

肖战撇撇嘴，看起来不怎么情愿地帮王一博擦得干干净净，还不忘带一句：“真脏，你怎么能吃这么久啊。”

“你别嫌弃我。”王一博可怜巴巴地说：“我咬不动，只能慢慢嚼，用力了牙会好痛。”

肖战闻言笑容更明显，“估计换牙期到了。”

又变着法的说他是小孩儿，王一博起先没吱声，站起来伸长胳膊自己拿纸巾想要擦干净手，声音闷闷地：“我里面的牙齿坏了一颗。”

肖战哦了一声点点头，提中肯的建议，“到时候带你去医院补补。”

王一博之前看过一本书，里面的男人敷衍别人，总会说一句“再说吧。”而肖战的“到时候”话术跟那句话的性质别无一二。王一博没当回事地嗯了一声，说真好啊，把最后一口粥喝完，然后站起来跟着肖战去厨房洗碗。

厨房里的肖战又突然不跟他说话了，表情平静地微微哼着什么歌，看上去很专注，王一博叹了口气，紧接着换成笑眯眯的样子贴过去，胳膊轻轻碰了下肖战的胳膊，“好好听啊，比原唱都好听。”

肖战轻呵一声，他已经对王一博这种毫不收敛的夸赞免疫了，但表情还是不自察地变得更好了些，“我做什么你不夸我啊？”

王一博解释，“那当然是因为你做什么都做的好，我夸你的都是实话呀，你难道不相信我？”

“信。”肖战单字回答他，然后幼稚地将手指间干净的水珠弹到王一博脸上几颗，王一博哎呀一下，用胳膊笨拙地挡脸，等肖战懒得跟他闹了，他又黏人地贴过去，“那厉害的你能赏脸跟我去看个电影嘛？”

一定要搞好关系！

“什么时候？”

看来有戏，王一博搂住肖战胳膊晃悠晃悠，“听你的啊，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什么时候去，但是最好是在这几天，我马上就开学了，很忙，到时候...”

肖战打断王一博无关紧要的废话，“那就下午去吧，你来订票，挑个你喜欢的就好。”

“你真好！”这句是发自肺腑的，王一博的手因为高兴直往上移动，搂住了肖战的脖子，凑过去亲了口肖战的唇角，脸红的说：“爱你。”

心一热，单手横在王一博腰间，制止了他亲近完想后退的动作，持着这个姿势抱了一会儿，肖战滚动下喉结，放开王一博，在他耳边呢喃般地催促“去洗澡。”

王一博抬眼，两个人视线交汇，暧昧地流动，瞬间有了默契，他咽了下口水，吞吞吐吐说话：“好...那...那我去卧室等你。”

下午的电影没看成，王一博忘记了今天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手机静音导致舅舅的消息没及时看到，最后还是通过肖战妈妈的电话想起来的。

“扫墓，扫什么墓？”肖战一手听电话，一手搂着王一博问道，他这几年在国外被他妈保护的很好，繁琐的细节从没让他回去参与过。

钟媚压低了声音跟他说：“你爸撞死的那对夫妻，今天是...他们的忌日。”

“那为什么一博也要去？”他妈还是特别嘱咐的，即使两个人是结婚对象，成了一家人，但这种事也没必要让他一起跟着吧。

还是第一次听肖战念起自己的名字，王一博张开嘴型跟着重复，头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动听，撞到心上的那种动听，后来才反应过来肖战原来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电话那头的钟媚就已经抢先回答了，“一博是他们的小孩。”

亲昵捏在王一博肩膀上的手僵了一下，肖战怔住，视线不由自主瞥向王一博，又很快瞥开。

原来是这样的婚姻前提。

不可思议。

因为王一博这不娇生惯养的性子，肖战自然而然把他以为成了平时不受宠，到最后在小小的年纪里就被推出来做了牺牲靶子的这种出身，没想到之间纠缠的是这样不体面的缘分。他忽然很生气，很久才出声，低沉地一句：“先挂了吧。”

刚才还旖旎的气氛现在冰到了极点，王一博从被子里探出一整个上半身，小心翼翼地拉肖战的手：“你不高兴了吗？怎么不说话？”

肖战目光沉沉地看着王一博，喉结动了动，终究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对不起。”王一博看肖战的表情，本能地道歉，“我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你也没问过我，你要是问我，我绝对都说，肖战..”

“该道歉不是你。”肖战用小毯子盖住王一博光着的上半身，顺势抱住了他，不该属于他的自责在心底升起，形成了一股酸涩。

肖战这样的态度让王一博心虚至极，他开始慌乱，使劲地摇头，抢在肖战把话说完前，捂住他的嘴，紧张地扯起了谎：“不要说，没有…我其实该谢谢你家，真的，我父母对我不好，一点也不好，我很恨他们，是你家里人救了我，还给我钱花，我现在又遇到了你。”

为什么肖战的表情看上去比刚才更不好了。

他胡说一通，十分没有逻辑，为了不露馅将话锋扯向更离谱，抬起来胳膊，露出不怎么显眼的腋下旁边却有一块很明显的疤，那是十岁那年偷玩打火机造下的痕迹，现在用来挡住肖战收不住的欠债心理最合适，“他们虐待我，你看，这是用烟头烫的，嗯…身上本来有好多，时间长了，就看不出来了。”

他握肖战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所以没必要对我有那种心理，我不是流浪狗，不需要你可怜我。”

已经在可怜了，怎么办？

“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我很好啊。”他提心吊胆的，此刻谎言已经连成了一张网，柔软又刻薄地扑向肖战，王一博更忐忑了，筛选着尽量是真话的说辞，“我有一个舅舅，对我特别好。”

不等肖战接着问，王一博缩了缩肩膀，“唉，突然好冷啊，我们把空调关上吧。”

“嗯。”肖战关完空调又拿过王一博的衣服要给他穿上，王一博推搡着拒绝，然后冲肖战吐了下舌头，嘿嘿地笑“我想穿你的衣服。”

这时候无论多无聊的要求肖战都想答应他，他声音轻柔又低，问王一博想穿哪一件，王一博指了件肖战常穿的休闲衫，肖战说好，然后拿给了他，这种顺从的温柔让王一博不适应，他完成一次大喘气，拧着眉头乞求肖战，“真的不要自责。”

我不配的……

“没有自责。”肖战回答他。

没有吗？那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王一博努力跟肖战对视，心里擂鼓般地咚咚两下，后来他不确定地问肖战，“那你是不是在心疼我？”

不知道为什么，听他过得不好，自己的心就很胀，想了一会，肖战分辨出来，其实除了同情，他对王一博更多的是怜爱，他到现在都不清楚的一种怜爱。

于是他点头，揉了一把面前的王一博，许久后回答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