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朝乖巧点头,搪塞般笑了笑。
忽然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想到什么。
他看向旁边,试探性地开口:“那个……我朋友还在山下,能麻烦你,也接他上来吗?”
单看表情,祁漾就知道,他肯定没把自己的话往心里记。
“你说许航?”
“嗯,你认识他?”云朝语调不禁拔高。
祁漾转动方向盘,向后倒车,蹙起眉思索片刻:“听过几遍,就记住了。”
“那……”
“已经有人去接他了,”祁漾忽然打断,转头看他目光灼灼,“你不用担心。”
云朝不经意抬眸,双眼干净澄澈如止水,又隐隐笼罩层薄雾。
突然视线持平。
他们靠的太近,近到那张脸顿时占满眼内所有空间。
祁漾半低着头,碎发垂下来遮挡眉目,黑眸深邃似寒星,掩藏深情,
云朝呼吸滞停一瞬,皮肤感受到对方温缓的鼻息,热浪滚烫,轻轻吹洒在自己额头。
他看的迷离,脸颊不觉又染上殷红,少年迅速扭头,抬手作拳,掩住翕动的红唇。
“谢,谢谢。”
祁漾笑眸微闪,翘起的嘴角证明他心情不错。
大雨消逝,天边挂着浅淡的虹光,地平线处升起半轮红日,山路崎岖,迎着朝露清风,吉普车开的很慢。
“哈~”云朝打了个哈欠,手指擦干眼角的湿润。
他侧过身体,单手撑住颌骨,摁下玻璃窗。
觉得没意思,便去看沿途的景色。
“困了?”祁漾斜眼瞥他,又马上去看路。
整宿没睡,又是爬山又是大雨,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嗯,有点。”云朝讲起话来仿佛没睡醒,尾音低软绵长。
正对晨曦,光线顺势撒落他头顶,橘红色的小脑袋因困倦不断上下摇动。
祁漾指尖大动,逼迫自己不去看那抹红。
“再等等,快到了。”
云朝耷拉着眼皮,无精打采地轻哼声,勉强回应。
车刚挺入基地,他是被响遏行云的口号活生生震醒的,瞳色内还带着起床才有的茫然。
“你先回宿舍补觉,请假的事,我来解决。”
祁漾解开安全带,看了几秒,终究没抵住诱惑,去狠狠蹂躏那颗小脑袋。
“啊?”云朝瞬间清醒,触电似地缩回头,清冽的眼神怀揣戒备。
自己居然被摸头了!!!
不等他置喙,祁漾放下空落落的手掌,唇边噙着股浅笑,低声自语:“还学会躲了。”
电话震动,他瞬间敛起悦色,接通后把手机放在耳边。
“最近半个月都没时间,能推就都推了,不能,就等半个月后。”
他语气冷厉,带着不由分说的擅权。
是云朝从未见过的模样,或者说他从不曾把这一面展现给自己。
电话那头的人却有些着急,“知不知道,你目前还处在上升期!半个月的时间不制造话题热点,没有娱乐新闻,圈子不混了?”
祁漾推开车门,没有任何起伏:“那又怎么样。”
经纪人被他气到说不出话,顺了好久才嚷嚷道:“随便,反正你有钱,赔偿金自己出!”
纠结片刻,他认命的合上眼,到底是心软了。
“无论做什么,自己把握点分寸。”
“分寸?”祁漾细细咀嚼两个字,回头望向车里那道人影,霎时满面春风,笑容可掬,说起话更是漾及全脸:“我尽量。”
把握分寸。
直到人影渐远,云朝还坐在车里没动,浅咖色眸子里呈呆状。
“他……不是教官吗?”
今年军训格外严苛,两校联名组织,批假这事,云朝压根没在意。
找到辅导员带路,他先去办理入住手续,又去领迷彩服。
云朝家庭显赫,长得也精致,军服套在身上,欣长的身段,勾勒出纤细腰骨,矜贵气质与生俱来。
怕耽误事,换好衣服,他就急忙跑来训练场。
大家像刚经历过世界大战,集体瘫痪,趴在塑胶道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远远地、熟悉的嗓音穿越人群。
“云朝!这儿!”
许航放下酸痛的手臂,重重倒地,眼中生无可恋。
再跑两圈,就可以去见他太奶了。
训练场上都是人,密密麻麻。以防踩到谁,云朝下脚谨慎,七弯八拐地绕路躲避。
“昨晚你刚走孟教官就开车回来了,”许航一身疲惫,也顾不得脏净,躺在地上双臂交叠,脑袋轻枕着,“本来想去找你的,但听说有人接了。”
前夜仿佛只是小插曲,两人如往常闲聊。
“是有人接我。”云朝刚站稳,并未避讳谈及。
“可以啊!”许航兴致勃勃,眼里溢着光,八卦的凑上来:“哪位朋友?”
“你不累了?”云朝着实好笑的盯着他。
“我……”
还想再争论,一阵哨铃响起!
许航如临大敌:“卧槽,这才过去几分钟啊!”
还没来得及抱怨多少句。
孟祥板着脸,双手别在身后扫视众人,厉声道:“集合!”
“老孟,这才刚休息六分钟!”
“没天理啊~”
大家说归说,还是马上站好排。
云朝在最后随意站个位置,也加入大部队。
孟祥扬起嗓子调整两遍,暂停计时器,拿过瞧了眼:“一分四十八秒。”
大家呼吸促停,等待宣判。
“还行。”孟祥却是副冷脸。
紧绷的队伍顿感不妙,心肺像被使劲揪弄。
果不其然,偌大的风将那句“少跑三圈”,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训练场当即苦叫连天,哀怨四起。
“罚圈就罚圈,他还说少跑三圈!”
“真的,我哭死。”
孟祥忍着笑意,咳嗽两声:“都安静,跑前先给大家介绍个人。”
说完便转过身,自觉退居一隅,乌黑的脸鲜少嵌镶笑容,应是也在期待。
所有人伸长脖子,不禁向前望去,云朝也不例外。
墨绿色榕叶全部绽放,枝桠野蛮生长。
少年倚在并不显眼的角落,帽檐低叩,只露出下颚线,熟悉的蓝色迷彩,身姿英挺,仿若修竹。
云朝瞳孔微微颤动。
是他!
祁漾手里握着支黑笔,在纸板夹上勾画什么,周围静如止水,世界的聒噪在此刻都被屏蔽。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人群。
停顿几秒,祁漾忽然抬起头,望向这边,神色没有丝毫讶异。
他坦然收起笔,单手捏住板子。
迈着疏离冷清的步子,不急不缓地走来,若是普通人怕是早便怯场,但他像排练过上万次,没出半点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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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