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内。
书柬:“主子?主子!”
江垂柳猛的回神,见书柬一脸犹疑的望着自己,轻咳一声,笑道:“恩恩,书柬说得有道理。”
书柬嘴角抽搐,望向站在角落阴影里的魏省,“我说让你侍寝,主子已经同意了。”
江垂柳一阵猛咳:“不妥不妥,朕刚才走神了,没听见。”
“奴婢知道,因为奴婢说得不是这句话。”书柬揉了揉头,正色道:“奴婢问的是,温侍君的侍寝是否留档?”
那晚,书柬守在外屋一夜,没有听见任何异样的声音,自然知晓春宵一刻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江垂柳:“留,当然留。”
去温辰逸那的目的不就要一个孩子么,怎么能不留呢?
书柬琢磨了一会儿,神色变的凝重:“陛下想……假孕?可是您没有临幸温辰逸,他也没有被控制住,传出去什么消息,不就露馅了么?”
江垂柳没有回答,而是问魏省:“能做到么?”
魏省从黑暗中走出,恭敬道:“需要一番清洗。”
江垂柳心中有了一番思量。他即刻差人去传唤温辰逸。
不过一会人便来了。
温辰逸一身淡青宽衣大袖的袍服,头发简单用白钗束起,清秀空疏,与白玉的宫殿极为相搭。
不待他行礼,江垂柳上前握住了他的手,笑盈盈道:“今日春光大好,朕便想着叫温侍君一同畅游御花园。”
两人靠的近,温辰逸立刻就嗅到那一丝的酒味,不动声色道:“谢陛下惦念。”
万里无云,艳阳高照,御花园中遍植古柏老槐,金麟铜像、盆花桩景,景色迷人。
太湖边,石山堆秀,江垂柳温辰逸并肩而立在御景亭上,眺望四周景色。
“温侍君觉得御花园中的景色可美?”江垂柳望着石雕蟠龙喷水,怡然自得,仿佛是真的为了来此欣赏美景。
“宫中的景色是尤最好的工匠多雕琢的,自然是最美的。”温辰逸的视线随意的垂在一处,眼前纵有千般美景却入不的眼。
“是么?”江垂柳笑笑:“朕却不觉得。”
温辰逸淡淡道:“陛下眼中,江山美如画。”
他不知道这等没有营养的话还要持续多久,瞥了眼身后跟随伺候的十名宫女太监,隐隐能猜测到江垂柳的目的,只是这等阳谋,却是躲不开。
“温侍君更胜画中人。”江垂柳抬眼望他,眼中闪过一丝痴迷:“温侍君的名字真好。古来既有‘逸兴狂来连海阔,辰人不识坐荒寒’;又有‘逸兴怀九仙,良辰倾四美’ 。”
温辰逸侧眸,寒光微动,露出了一丝笑意:“陛下博学多才。”
江垂柳笑笑:“早些听闻温侍君家夫妻和睦,是朕与温侍君的榜样啊。”
江垂柳已经是在明示,温辰逸只默然不语。
反正目的已经达到,江垂柳也瞧出温辰逸的离开之意,也不挽留,便放了他回诸御宫。
许是昨夜着了凉,也可能是下午跟温辰逸在御花园中吹了风,江垂柳察觉到了身体上的不适。
但在唤太医之前,江垂柳还是让书柬先亲自传唤来了薄幸归。
她并非惦念昨夜云雨,而是宫中消息瞬息万变,“女帝留温辰逸侍寝”、“二人携手共游御花园”的消息,很快便会传到其他苏、岑、阮三家耳里。
她需要立刻部署下一步棋。
薄幸归来的很快。
免去客套和寒暄,江垂柳开门见山的说道:“方才,我与温侍君携手共游御花园。”
“我已知晓。”薄幸归淡淡道,“陛下艳福不浅。”
公事公办的神情,丝毫没有昨夜零点半点的温润。
江垂柳皱了皱眉:“难道我们之间,就必须非得这么生分吗?我以为昨夜——”
“昨夜是我放纵,喝多了酒,陛下不必放在心上。”薄幸归向后退了一大步,板正的鞠躬行了个礼:“陛下既然拜我为师,我自当尽心尽力辅佐陛下。”
薄幸归这是在提醒江垂柳,他们之间的关系仅为君臣。至于那些超出纲常的温情,不过是黄粱一梦。
长叹了口气,江垂柳也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儿女情长,问道:“我如今面上大肆宠爱温侍君,苏、岑两家近期必有动作。幸归,你怎么看?”
薄幸归:“陛下今日既然主动传召温侍君,想必自有决断。”
江垂柳幽幽道:“我想听你的看法。”
薄幸归直言:“静观其变,相互制衡。”
留下这八个字后,薄幸归告退。江垂柳没有把人留下,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挽留。经此一夜,她也需要静静思考,往后用什么态度和情感,来对待薄幸归。
书柬见薄幸归离去,立刻推门而入。进门后便瞧见江垂柳独自一人,坐在高出的座位上愣神。而她的双颊,浮现着不正常的红晕。
书柬唤了她几声,江垂柳无动于衷。
“陛下,冒犯了。”
书柬伸出手,试探了下江垂柳额间的温度。很烫。
见状,书柬连忙传唤来了张太医,并且在江垂柳的示意下,她并未将请太医的消息隐瞒。
于是有心人都知道了陛下传召太医,似乎是遇刺的旧伤复发。
消息也传到了苏家和岑家。
乾清宫内。
纤长的手指掀开帐幕,露出一张精致的五官,眉宇间带着一丝惊喜两分雀跃,清目流盼间不掩饰那腻死人的深情。
他惊呼道:“陛下,您醒了?”
“放肆!”江垂柳一手将被子拉到胸口,一手扯过幔帐,想将苏甘棠那灼热的视线隔绝在外。
虽然书柬已经通传过,说摄政王之孙苏甘棠,与岑元帅之子岑子然求见陛下,只是江垂柳没有想到,苏家和岑家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更加没有想到,眼前这人竟然如此的不懂礼数。
苏甘棠却不肯松开手,缓缓的跪在了地上,如水的眸子分外哀戚,“求您了,让我看一眼,让我安安心。”
江垂柳的心猛地一跳。
苏甘棠上下仔细的打量了江垂柳一番,气色发白,眉宇疲惫,但总归有一丝人气。
僵持不下之时,另有一道朗音传来,“都道苏甘棠面冠如玉,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即便是被呵斥了也面色不改,活像雕刻出来的玉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爽朗的音色哪怕是在说着刻薄的话,也像是在吟诗诵句。
来人步伐坚定,一身黑袍黑靴,肤色偏麦色,剑眉英气,五官宛若刀削,一双黑眸更是犹如夜空深邃,饱满的嘴唇勾起若有似无的微笑。
苏甘棠松开幔帐,眼神变得凌厉,站起回身甩给岑子然一个眼刀,“我当是哪个不懂事的在乾清宫喧哗,不想竟是岑子然岑公子,想来也是岑元帅疏忽,只顾着教导武艺,而忘记教导岑公子规矩。”
隔着层层幔帐,江垂柳看不清两人充满敌意的对视,却不难从火药味十足的话语中,听出两人的不合,她聪明的选择沉默。
——静观其变,相互制衡。
如今苏、岑两家已经主动出击,到了需要江垂柳反击的时刻。也不知薄幸归会不会再给出些主意?
江垂柳这心不在焉落的模样,落在苏甘棠与岑子然两人眼中,又误会成了一种纵容,一种默认。
岑子然耸了耸肩,掀开幔帐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确定江垂柳无事才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坐在床边:“若叫那些闺阁女儿知晓,如今苏公子竟跪倒在龙床前,不知一片芳心会碎成几片。”
苏甘棠眼中一片冷冽,却是笑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岑公子若不是跪在龙床前,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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