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忽然一变。

柳树，断桥，你和对面人遥遥对望。

少年脸上少见的挂上了哀伤。

他耷拉下一张脸，低垂着眉眼，和你仿佛在做无声的对峙。

你一心想要逗他笑，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脑袋:“怎么了？”

少年咬住嘴唇，顿了顿，又松开。很多话堆在嗓子口，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此次一别，何日才能再见？”他自言自语，神色又暗淡了几分。

你不理解他为何今天如此反常。

“还会再见吗？”他转身，你听见他低沉的话语，像是喃喃自语。

……

再见？

什么再见？

你突然发了狂的想要抱住他，想要切实的触感，柔软的肌肤来填满内心无处安放的酸楚。

他仍在盯着你，可身躯却像一股烟瞬间消散，你抱了个空。

是不见底的痛苦和茫然。

他不见了。

你颓然地倒在地上。

无数次在脑海里重复他的最后一句话，你们的最后一幕，无数次回溯带来无数次锥心刺骨的痛苦。

再醒来，你发现自己坐在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耳旁传来婢女焦急的声音。

你凭着记忆画了自以为最贴切的画像，满心的想要找到他，可是了无音讯。

“殿下，传话的回来了，”婢女犹豫着，还是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內殿。

你抬头看你，后者肉眼可见有些紧张，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你又泄下气力去。

地上散落着各种书籍、信笺，还夹杂着几片乌黑的羽毛，婢女一动不动立在那，目光忽然被书桌上的大字吸引了。

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人生若只如初见。

03

春和日丽，你已经逐渐适应郡主的身份，皇帝还未下朝，你便和刘贵妃一起在御花园里等。

镇国公主的名声远扬，御花园无不有好奇的奴婢斗胆远远观望，你闲着无事，便好奇地坐在亭子里四处张顾。

忽然听到一声狠厉的斥责，似乎是在骂人，声音太过刺耳，你唤婢女去问问怎么回事。

“回禀殿下，有个鬼鬼祟祟的太监，不干活，跑来偷窥殿下。被嬷嬷抓住，好一顿骂。”

那嬷嬷骂的粗俗至极，用词不堪入耳，听着烦躁。你平生最讨厌这类为虎作伥之人，本想管管，但今日日头太大，不胜疲惫，便决定懒得多管闲事。

“让你安静点。”你吩咐道，揉了揉太阳穴，便有懂事的下人上前来为你捶手捶腿。

顿了顿，你还是忍不住开口:“把你们都带过来。”

婢女手脚麻利，不一会，两人都带来了。

那聒噪的老嬷嬷一见了你便立马跪下磕头，边磕边认错，和刚刚骂人时大相径庭:“扰了殿下的清净，奴知错了，奴知错了，殿下饶了我吧，殿下饶了我吧，殿下……”

你不堪其扰，挥挥手让人把你带下去。

“过来。”你招了招手，有下人推了一把，那太监便往前膝行了几步。

你这才发现，虽然小太监低着头，瞅着挺竟年轻的，不知为何，你有种异样的熟悉。

你起了兴趣，命他抬头，可跪在地上的人仿佛听不见一样，没动作，也不说话。

“殿下让你抬头没听见吗？”婢女喊了一句，一旁的侍卫看着就要冲上去踹他一脚，被你制止了。

你的耐心几乎要耗尽了，于是强硬地逼他仰起头来。他的脸上沾了灰，眉心处有一道凌冽的疤痕，脸上的边缘部分几乎被一顶宽大的太监帽罩住，看不清棱角。而仔细辨去，可见官帽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轮廓，眼睛的主人死命想要低着头，不敢看你。

不敢，他在不敢什么呢？是惧于你公主的身份威压，还是他不敢让你看清他的模样。

无论如何，他越是想要遮掩，你就越起了兴趣。

“你叫什么名字？”你仔细端详他。

出乎意料的事再一次发生，小太监不知哪来的胆子，依旧镇定自若地盯着地板，一声不吭。

在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你又锲而不舍问其他人:“他是哑巴吗？”

被你问到的人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话。

“怎么了，我有这么吓人吗，说话呀！”你愈加不耐烦起来。

有人答道:“回禀殿下，他不是，我见过他说话。”

你更加疑惑了，你举着小太监的下巴，语气更加严厉，似有愠色:“抬眼！”

作为在战场上呼风唤雨的人，你不笑时，自带威严，容易看起来很凶。你明明只是加强了几分语气，可在场的奴婢被你的话吓的一直在抖。

那人终于认命地抬眼看你。

就在众人都以为要有场腥风血雨的时候，在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镇国公主殿下居然缓和了声音。

你的眼神逐渐失焦:“果然是你……”

接着，众人只见你俯下身子贴着那个身份低贱的太监，用蚊子般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太监身躯一震。

你说，跟我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