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尧感动得涕泪横流，原来自己舔了这么久的兄弟尚且还保有一丝人性。

老曾想起了当初得知自己接手三班之后同事们的表情历历在目，有羡慕的，有嫉妒的，还有松了一口气的，三班的其他科任老师的表情一言难尽，甚至有个别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走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了一句：福祸相依。

老曾当时不以为意，只当是荣誉和责任相辅相成相伴相生。

直到现在，这位成绩优异的拿过各个省里市里比赛奖项的好学生腰板挺得笔直，仪态完美，申请诚恳地告诉自己他可以改名，再耀眼的成绩也挡不住老曾现在想冲上去掐死他的心。

当然，这还不是老曾被磨练成今天这副平和姿态主要原因，真正让老曾打破好学生刻板印象的还是老曾的第一次课堂上。

为了增进和许辰的情感交流，老曾准备了一张问题单子用来提问许辰。

在提问之前，为了让同学们深入理解也为了让被提问许辰对答如流，老曾花了整整半堂课去讲解基础，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在讲台上面慷慨激昂，唾沫横飞，下面的同学们也都精神饱满，跟随着老曾的思路逐渐拆解解题过程。

而当老曾锐利的目光扫射到许辰身上的时候，陡然发现——

许辰的头压根就没有抬起来过。

老曾将思路讲解完毕，让下面的同学们自己动手尝试着解出这道真题，走下了讲台。

许辰此刻正在同电学做斗争，用许辰同学的话来说，如果力学是垃圾的话，那么电学就是屎，闻起来臭吃起来更难受。

这一道电学的题，许辰做了一晚上零一个早晨，昨晚上在书桌前冥思苦想，从椅子上做到床上，又从床上做到桌子上，甚至在晚上做梦的时候都是一黑板的电学，严重影响了许辰同学的睡眠质量，打破了许辰学霸有题绝不过夜的根本原则。

以至于现在许辰坐在凳子上怨气冲天，在手上的练习题上不断地写写画画，想要找到解题突破口。

老曾准备好狠狠惩罚这个不将自己的基础和能力当回事的学霸了，但是在看清楚许辰练习册上面题型的时候，老曾也犯了难。

这是一道十分考验综合能力的大题，其中的不少知识点还是要等到大学生研究生阶段才能掌握的，做起来要相对麻烦一些，许辰在题目的旁边标记了一些做题思路，其中的很多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在高中生应该掌握的范围。

老曾视线一转，发现不仅仅只是这一道题，其余的所有题目虽然在练习册上面没有完整的解题过程，但是标注所有必要的解题思路，老曾简单看了一眼，基本没有错误。

“这里。”

老曾手指一点，给许辰指出了最关键的一处，“试着这么做。”

许辰点头，顺着老曾给出的思路，在题目上勾画了几下，“这样？”

老曾点头，许辰的这个方法主要是追求简便，他提醒：“考试过程中可不能写得这么简洁。”

许辰满意地合上了这本令自己彻夜难眠得练习册，眼神中都是桀骜：“这题水平太高了，考试是不会出的。”

老曾噎住了，但也不得不承认要不是自己专业水平足够，从业多年也没有荒废专业知识，今天的这道题他还真得好好想想，他揉了揉许辰的脑袋，“臭小子。”

下一秒，老曾觉得不对，板着脸道，“不听我的课在下面做一些与课堂无关的事情，去黑板面前把解题过程写出来。”

许辰不理解老曾阴晴不定的心情，看在他有些水平的面子上乖乖地走上讲台，对着黑板看了一会儿迟迟没有动笔。

“怎么？”老曾嘲笑，“不会了？”

许辰手指微动，对着坐在讲台附近的随便一位同学伸双手，“麻烦给我看一眼题目。”

老曾：“……”

密密麻麻一黑板的解题过程惊呆了台下的众人，简直离谱，他们做了半堂课才堪堪写出几个步骤，许辰看了一眼之后直接下笔解完了所有步骤？

在黑板上点下最后一个句点，许辰将粉笔扔回粉笔盒里，对台下的老曾微扬了一下头，少年人的倨傲总是引人注目的。

平心而论，能将解题过程写得如此准确快速的学生绝对是万里挑一，但是——

能让所有人都看不清自己的学生也是风角麟毛，况且自己教的还是物理课，不需要过多的文字，就连最基础的字母都能被许辰写得洋洋洒洒看不出个实际个数。

老曾不忍心打消许辰的积极性，抽搐着嘴角给出了正面积极的评价，“写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写了。”

许辰也觉得下次自己不能再写了，毕竟自己这种智慧的接替思路要是别人想看就看岂不是太过于掉价了？

“许辰同学写得非常不错，不知道大家看懂了这道题的解法没有啊？”

台下的同学们全部低下了头，没有人敢说话。

只有刚刚上厕所错过了许辰大展身手时刻的张尧提出了自己的建设性意见：“老师，您的字实在太深奥了，我们看不懂啊。”

老曾对张尧实事求是实话实说的精神表示高度赞扬，“我也觉得。”

教室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笑声，张尧捂住嘴悄悄地对笑不出来的许辰道：“这个字，要不是写在黑板上我都以为是你。”

没想到许辰的飘逸草书还真能在有生之年让他遇见知音。

许辰咬着后槽牙微笑：“如果我说就是我写的呢？”

张尧的笑容凝固在了嘴角，挡住脸回到座位上自己反省去了。

老曾开始给同学们讲解具体过程，张尧在座位上惴惴不安，许辰翻烂了自己的练习册，视线不停地在自己龙飞凤舞的字体上面来回，是不是地被吸引，目光在写过的过程上面短暂停留——他看不出来当初写的是什么意思了。

许辰心虚的朝着周围瞥了一眼，发现老曾和张尧都没在看自己这里，赶紧快速过了一遍题目，重新规范了一下不清晰的位置。

整理好之后许辰忍不住欣赏，他的字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