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跑到王一博跟前，路灯柔和的黄光照在他的脸上，鼻头和脸颊被风吹的有些泛红，王一博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怎么不多穿点？”

　　肖战看了看自己确实穿的比较单薄，扯了个谎说：“呃……看到消息的时候太晚了，来不及穿衣服。”他没敢把王一博的电话号码看做诈骗电话的事说出来，总感觉这样会显得他很蠢，眼珠子转了转，移开视线，不敢直视对面的人。

　　“你呢，等这么久你冷不冷？”

　　“某个人再来晚一点可能就要冻死了。”王一博一脸傲娇的吐槽。肖战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感到有些好笑。

　　王一博说完转身就走，肖战在他身后憋着笑跟上，边走边说，“好好好，是我的错。”

　　 “周辞不在吗？为什么不让他来接你？”

　　“无良老板也该知道凌晨的时候不压榨员工。”看着男人摆出一副良心老板的样子，心想：合着就压榨我呗，早知道跑去睡觉，让他等一晚上。

　　“呃……那你自己应该也会开车吧。”

　　“……我喝酒了。”

　　“那……”肖战还想说什么，被王一博飞来的一记眼刀吓得闭上了嘴。只好乖乖的跟在王一博的后面。

　　两人走到地下停车场，王一博抬了抬头对肖战说：“你来开车。”肖战站在驾驶座门前，愣愣的眨了眨眼，看着已经坐进副驾的王一博，尴尬地说：“那个……我不会开车。”

　　凌晨两点的城市十分寂静，只有亮着的路灯为晚归的人们。此时，肖战和王一博并肩走在街道上，尴尬的气氛让肖战稍微有些心累，仿佛只要两个人走在一起就会无限的沉默，明明如此靠近却又无法再拉近的隐形的距离感让肖战十分无力，自从肖战说出那句不会开车后，肖战本想找代驾，可是王一博提议说要走回去，一想到要独处一段时间，肖战又期待又有些焦虑。

　　肖战正想着要说些什么才能打破尴尬的氛围，王一博却率先开口：“你很讨厌我吗？”

　　“啊？不是不是，你为什么这么想？”肖战连忙否认，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每次跟我在一起好像总是很不自在，明明是你说我们是朋友的，但是为什么你和你的朋友们相处可以有说有笑，和我就不可以。”王一博微微蹩着眉头，难掩眼中的哀伤，他大概也不明白两人之间为什么会这样，其实肖战也不明白，只是人在社会中生存的过程中，不知不觉捡起了太多的规则，而他们就是被规则框住了。

　　肖战没有回答，低着头看脚尖，两人于是又陷入无言的沉默。夜晚繁华褪去，两个孤零零地身影在一排路灯下不断被拉长又缩短，一条细细的光线隔在两道黑影中间。

　　走过街道的拐角，肖战微微侧头，余光瞥到地铁口一个不起眼的小摊，这是一个习惯，从他踏进这座城市开始养成的一个王一博根本就不会懂的习惯。王一博走出一段距离发现身边的人还楞在原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一个支在地铁口的苹果小摊，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冷风里打着盹。王一博很少见到这样的场景，从小他接触过的水果都是精心挑选过并切好的。

　　王一博走回到肖战身边，“想吃苹果吗？等回酒店我叫厨房送到房间来。”

　　肖战轻轻摇了摇头，问了一个于此毫不相关的问题。“一博，你知道觉得他为什么这么晚还不走？”

　　“因为苹果没卖完？但其实根本没必要，凌晨的客流量已经很少了，这样耗下去只会徒增疲劳。”

　　肖战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对啊，很多人都会觉得根本没必要，但是你知道吗，这些人大多都不属于这座城市，他们来自城市周边的小县城或者是农村，拉着一车水果在地铁口或者是车站叫卖，饿了就吃泡面，困了就睡在车里，无论多晚，多少的收入，对他们来说都是不能放弃的，几天过去一车卖完再回去拉一车来卖，只是因为城市的价格可以卖的更高一点，他们不得不为了生活昼夜颠倒，来回奔波。”

　　肖战木木的望着前方，不敢去看王一博的表情，说完这些话，肖战只感到心底充斥着不安，他听到这些话会怎么想呢？还会觉得他们是一样的人吗？估计他的眼睛只能接触到世间繁华，又怎么会对繁华下掩藏的腐骨感同身受呢。

　　“你怎么会知道？”一道清冷紧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但又像是被一股风吹来的，那样的声音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在风里。

　　像是豁出去了般，肖战继续说：“刚到公司的时候，那时候公司穷的连工资都发不全，我们根本不舍得吃超市里的水果。有一次我和队友练舞练到凌晨，一出地铁就看到个这样的小摊，久而久之，跟那里的老板都熟了。”

　　肖战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他知道王一博一定听懂了盘旋在二人间不可说的究竟是什么，他们没有走过对方走过的路，就像两条偶然相交的延长线，短暂的相遇后只能是更远的距离。

　　会好的，以后他们不会再见了，任何一天都有可能成为最后一天，肖战唯能做的就是强迫自己远离，只要没有期待就没关系了，会好的……会好的。

　　“走吧。”肖战低下头，擦过男人的风衣，身后的人却没有跟上来。

　　他回头看王一博还站在原地，视线依旧看着前面的小苹果摊，肖战又问了一句：“不走吗？”王一博的表情淡淡的，肖战不明白他在想什么，谁知下一秒，王一博却抬头看向他的眼睛，深黑色的眸子透露着认真执着，灼热的目光仿佛要将肖战烫出一个洞，“我想试一下。”

　　“哥哥，你来教我。”

　　你来教我吧，教我如何才能挑出好吃的苹果，教我你是如何走过那些路的，教我所有关于你的一切，教我如何才能更靠近你……我想靠近你，我不想只是短暂的相遇，我希望从此以后的生活都有你的身影，哥哥，你能明白吗。

　　一阵凉风袭来，挟着王一博身上淡淡的苦艾的味道扑向肖战，微凉微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