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中招
肖战和夙钰说完话之后,就返回了院子。
他本想去主屋找王一博,告诉他自己刚刚从夙钰那边听来的,关于王一章秋日可能会去边疆驻守的消息。但他刚靠近主屋,门外洒扫的丫鬟就拦住了他。
丫鬟冲他行了个礼,说道:“肖公子,殿下现如今不在屋里。”
“殿下去哪了?”肖战止住步子,问道。
毕竟在他眼里,王一博可不是什么会闲来无事出去转转的人,若真得了空闲,顶多在院里晒晒太阳。
“皇上传殿下去一同用膳,刚走没多久,估计要再晚些才能回来。”丫鬟垂着脑袋,把所有消息都一股脑说出来,“殿下临走前找到奴婢,说您今晚可能会来找他,就安排奴婢在这等您。”
肖战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若是殿下回来了,你帮忙知会一声,就说我有话要同他讲。”
丫鬟应下。
肖战一边往回走,一边感慨:今日听夙钰说那药的药效奇佳,他还赞叹王一博这人确实医术高明,但现在看来,这人还可能是个神算子。
否则怎么会算到他今晚会过来找他,还顺便安排了个丫鬟等着给他传话。
再结合王一博前段时间暗算王一章的各种计划,他已决定以后只能和王一博同谋,而不能与他为敌。否则,怎么被算计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等他回房用完膳,又过了一阵,主屋那边才差人过来叫他去见王一博。
见了王一博,肖战才把王一章入秋后要去边疆这事儿告诉了他,“夙钰那边并不确定五皇子是否一定会带他前去,但他的意思是会继续争取。”
王一章倒是没在乎这个,眼神落在地砖的缝隙上,仔细算了算日子,感慨了一句,“再过几月皇弟也十九了,大将军自然认为他已到了扛起家族担子的时候了。”
这话听起来,王一博对王一章并没有太多的敌意,甚至还会帮他记着生辰是什么日子。
但若是真的一点儿敌意都没有,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皇位,就算计到如今这个地步,再回想起王一博买凶杀人时的深谋远虑,肖战只觉得脊背发寒。
王一博似乎是察觉到了肖战的眼神不对|劲,但他只随意瞟了一眼,没有多问。
“本宫估摸着,他离京怎么也得在十月里了。若是父皇同意他去边疆,必然要等皇弟过了这个生辰宴,一同庆祝后才让他跟着大将军离开。”
说完这话后,王一博停了一瞬。
等到再开口的时候,他的语气并没有怎么变化,却让人觉得像是一下子从兄友弟恭的温存,转变到了浓浓的杀机与深不见底的算计。
“从未行军打过仗的人都知道擒贼先擒王这话。你应当也知道。”王一博淡淡道。
肖战没明白他的意思,就只能听他继续说下去。
“边国听说有皇亲国戚来驻守,免不了群情激奋,夜掩杀之。若皇亲被擒,则士兵溃不成军。随着五皇子去边疆的一众奴仆随从,也就在这一场场混战里,颠沛流离,不知所踪了。”
短短几句,就已经将王一章在边疆的路给安排好了。
甚至说夙钰在王一章被刺杀之后如何完美脱身,都被王一博计划好了。
肖战早已是见惯生死的人了,这么些年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计其数。说来,他是为了金子,自然能理解皇宫里的人为了权攻于算计。
他脊背发凉,并不是为王一章而感到叹惋,只是觉得王一博此人实在是深不可测,变化无常。
“既然殿下您早已有计划,那我也没有旁事要禀报了。时候不早,殿下早些休息。”肖战冲王一博礼貌地笑了笑,起身便想离开。
王一博却突然又叫住了他,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自庄园后门出去,向西五里地就有一条还算干净的河流,叫玉柒河。你若是想去泡|水便可去那儿,只要记得避开庄园的守卫就好。”
避暑庄园这一带地方,肖战都不是很熟。若不是王一博提起,他倒是真不知道外头有一条玉柒河。毕竟知道自己泡|水无望后,他就没有费心思再去寻找了。
但既然王一博好心,帮他找好了地方,肖战自然也不会驳了他的面子,“多谢殿下照拂,奴家定会好好躲藏,不叫人发现,也不给殿下添麻烦的。”
听他这么说,王一博便没有再说话了。
看吧,王一博此人便是这样——上一秒还让你觉得他杀伐果断,喜怒无常,下一秒又会让你觉得,他待身边人倒是还挺照顾,有余力便会相助。
但说到底,肖战只是知道自己没法让王一博一直信任罢了。说不定再过几日,如今他对王一博的忌惮变成了崇拜,或是又变成了恐惧和逃离,也说不准。
谁也说不准。肖战也说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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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敦正帝进了避暑庄园避暑之后,那些朝堂上的大臣若是有要事禀告,自然也得千里迢迢地跑到这避暑庄园来求见。
肖战整日闲在这庄园里,早已见过了好些个朝堂大臣。
这些人一个个穿着官服,人模人样的,谁也不知道背后是不是还做着些什么欺君罔上、残害忠良的勾当。
他去找了夙钰,闲聊时正好提起玉柒河。之前的日子,这两人一到夏日就要去泡|水。
但夙钰的情况毕竟与肖战不同,若是大半夜的,王一章突发兴起去找夙钰,遍寻不见,此事就要败露。夙钰只能忍痛割爱,让肖战自己一人去游玩了。
所以肖战挑了个合适的晚上,自己去了。
玉柒河周围荒芜,四下无人。
四周随时看会有人过来,不穿些什么衣服还是有些难为情。所以他把包袱还有脱下来的外袍和裤子都搭在了一处树枝上,穿着薄薄的一层裘衣跳进了水里。
真到了夏日,在这凉水里泡一泡真的很解暑。
只不过住在宫里的那些人,过于循规蹈矩,一个个穿的厚实又臃肿,像是让别人瞧去那一小块肌肤就能怎么样似的。
虽说肖战小时候也被教导过这些礼仪,但自从离家后跟了刘海,时间久了,他自然也不会再拘泥于那些规矩。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只要不危及性命,自然还是自己开心舒服了最好。
待适应了河水的凉意后,他一头扎进水里,打了个转,双臂抱住小腿,把自己蜷成一个小球。闭了会儿气,他就慢悠悠地飘在了河面上。
这时候,他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浩瀚无垠的满天星空。
像是一条黑色的丝绒毯,上面缀了点点银粉或是金粉,再或是别的什么金贵的、亮闪闪的东西。
在他抬眼看向星空的那一瞬,时间仿佛就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不是什么听风楼的杀手,也不是什么皇宫里三皇子的附庸,只是他自己。
但他活了这么些年,多希望自己是一个无名无姓、无仇无怨、无悔无恨、无功无过的默默无名的人;是一个寻常百姓,能稳稳地活到要死的时候。
估摸着时间过去一会儿了,肖战就又从河里爬出来。
用带来的布巾把湿漉漉的头发包好,把湿透的裘衣脱下,布巾擦干身上的水,才换上了一套干爽的裘衣,再把外袍和裤子穿上,装好包袱,就又往回赶了。
等他悄摸摸地从原来的地方翻进庄园时,庄园里已经漆黑一片了。庄园里的各处屋子的灯几乎也全灭了,只有零零散散还在巡逻的队伍,前头会打着一两盏小小的灯笼。
肖战摸进自己的屋子,在床边坐了下来。
玉柒河离这儿并不算近,在水里扑腾了那么久又匆匆赶回来,实在是让他有些疲惫。
先前在河里泡过水后,都是戚无跟老父亲一样催他们去换身清爽的衣服,再把头发擦干净才能睡觉。说是头发不擦干就睡觉容易头疼。
如今天色晚了,估计都要到后半夜了,再不睡估计没几个时辰就要被吵醒,而头发一时半刻也不会干。就这一次不擦,应该也不会运气这么不好地中招吧。
肖战用布巾把脑袋和头发都包了起来,就裹上被子睡了过去。
谁成想,就是因为这一点疏忽。翌日清晨,肖战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了。
他像是死不瞑目似地盯着床帘缓了半晌,才尝试着想要爬起来——不管怎么样,肖战估摸着这情况只能去找大夫看病了。
炎炎夏日却染了风寒,肖战自己听都觉得好笑。
尝试半天后勉强支起了身子,肖战抬起无力的手臂,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和脖子,有些烫手。
实在是没有力气走动,他只能开口叫外头的奴才进来帮忙。结果一开口才发现,他这嗓子嘶哑得都要说不出话了。
没想到泡个水泡成这幅德行,肖战实在是无语凝噎。
候在门外的奴才听见屋里的动静,就推门进来了,看见肖战那病殃殃的样子,又听了肖战的吩咐,就手脚麻利地跑出去叫大夫了。
只是这避暑庄园建在荒郊野外,只有几个随行的御医专供给皇亲看疾,但要是想去外头去请大夫的话,还不知道要请到猴年马月。
奴才跑出了院子,想起这茬,便又跑去主屋去找王一博了。
王一博听了这消息,也没犹豫,直接就让这奴才去叫御医过来问诊。这待遇,若是说王一博不宠爱肖战这个侍童,估计都没人信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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