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一处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当张哲瀚下车之后,意外地发现自己身处在郊外的一条道上,左右两侧都是葱郁幽密的树林。
长而细小的树干直往天上戳去,直入云霄。
而进入张哲瀚眼帘的,却是一家疗养院的大门。
张琛从车上下来,看见了发愣的张哲瀚,对他说道:“进去吧。”
“等一下。”就在张琛迈开步子的时候,张哲瀚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阻拦道:“这很奇怪吧?少爷今天的行程,应该不在这儿啊!”
他四处张望着,诧异地问道:“而且,为什么只有我们一辆车来到了这里?其他人呢?”
张琛只是稍稍侧过了头,斜睨着他。
“以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也没办法好好儿地履行当保镖的职责吧?”
张哲瀚一顿,松开了手讷讷道:“那还不都是因为少爷他——”
“所以,考虑到你的状况,你暂时就不用留在少爷那边了。”张琛走到了大门口,抬手在大门上安装的电子锁上刷了下卡,就发出了哔的一声。
张哲瀚愣了下,心情有些复杂。
他指着自己的脸,犹豫着问道:“这么说来,我是被开除了吗?”
有没有抚恤金啊?
张琛推开了可以灵活推动的小门,然后朝着他翻了记白眼。
“你可是顾先生的人,即便是少爷也没有开除你的权利,你不要胡思乱想了。这里是一间疗养院,是少爷母亲休养的地方。”
跟着张琛走进了门内,张哲瀚稍有疑惑:“是吗?”
巨大的院子中央有一处喷泉,泉水从中间花状的珠子里喷出来,像是一只撑开的菌菇伞。
想到菌菇,张哲瀚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感觉有点饿了。
他没什么精神地说道:“对哦,少爷的母亲我的确好像没什么印象……”
“这并不奇怪,”张琛跟两名路过的疗养院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在少爷很小的时候,龚先生和夫人就出了车祸意外。龚先生在车祸中丧生,而夫人虽然被抢救回来保住了性命,但是却因为脑部受到了创伤,人也变得有些不正常。”
张哲瀚顿了下,问道:“怎么个不正常法?”
“就是……”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听到了一阵呼喊的声音。
“夫人!夫人快回来!请您不要到处乱跑!”
他们两个循着声源看了过去,结果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类似于病号服一样简单衣服的中年女人,从白色的楼栋门里跑了出来。
她脚上踩着拖鞋,跑得并不算快。
但是她却像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边跑边尖叫,跌跌撞撞地往他们这边而来。
“不要追我!你们走开、走开!”女人的手还胡乱挥舞着,似乎对身后跟来的两男一女很是抗拒。
张琛叹气:“就是她了,少爷的母亲。”
张哲瀚微微一愣。
“从重伤被救治清醒之后,她就忘记了自己是谁,曾经经历的所有一切,变成了这副疯疯癫癫的模样。”
光顾着逃跑而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人,女人直接撞到了张哲瀚的身上。
尽管身上受伤的地方被撞得隐隐作痛,但是张哲瀚还是咬着牙扶住了即将摔倒的夫人,关切地问候道:“您不要紧吧?夫人?”
张琛紧张地拧起眉头:“小心!你快松手!”
他的警告让张哲瀚摸不着头脑,而夫人也因为受了惊吓的关系,狂挥着手乱抓,在张哲瀚的手背上留下了几道很明显的抓痕。
她警惕地抬头后退,却在看见张哲瀚的那张脸时,神色骤然一变。
“大哥?!”
在张哲瀚还没反应过来时,夫人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既惊喜又恐慌地喊他:“大哥!你没事太好了!你有没有见到宁哥啊?我找不到他、我怎么都找不到他……他们把我关在这里,我怎么都出不去、我好害怕啊!”
张哲瀚疑惑地看了眼张琛,发现张琛和他一样既迷茫又惊讶。
而这时,那两男一女终于追了过来,见到张琛恭敬地跟他鞠躬。
“琛哥好!”
夫人呲溜一下躲到了张哲瀚的身后,表现出来的样子对这几个人十分抗拒。
张琛点了点头,客气道:“你们好。”
早上还很晴朗的天,这会儿变得阴沉起来,没过多久就下起了雨。
白色楼栋的房间里——
张哲瀚手背上的抓痕被涂上了药,那名女护工还给他递了几条创可贴,一脸歉意地赔不是:“对不住,因为我们没有照顾好夫人,才让你受了伤,真是抱歉!”
张哲瀚摇头:“没关系,也不严重。”
夫人被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多看了张哲瀚几眼。
就是这个样子,让张哲瀚很起疑。
他抬头看向了正在翻病历记录本子的张琛,问道:“夫人口中所说的大哥,是谁啊?”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张琛推了下自己的镜框,将病历本合上。
他看了眼外面布满了阴云的天色,“我也只比你大几岁而已,龚先生和夫人出车祸的时候,我跟你都还只是个孩子呢。”
张哲瀚陷入了沉默。
张琛转而问那名女护工:“我看病历记录说,夫人最近症状频发,睡眠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
“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明明医生来看的时候,说夫人的身体没什么异常啊!”女护工为难地叹了口气,“而且脾气也越来越坏了,动不动就砸东西,那两位保镖先生被夫人砸坏的东西碎片伤过几次,手和脸也被抓坏过。安先生还被夫人砸破过头呢!”
张琛安慰她:“哦,不用担心,我这次带来了身手很好的人,他一定能胜任护工这个工作的。”
说完,张琛微笑着看向了正在给自己贴创可贴的那个人。
被盯上的张哲瀚感觉后背一冷。
他抬眼一看,就发现张琛和女护工的目光都在看着自己。
小保镖的眼皮跳了跳,无语:“……这也在我的工作范畴内吗?”
“当然。”张琛认真道,“这份工作的难度显然要比之前高一点,所以会有奖金补贴。你觉得……”
“我可以胜任!”张哲瀚握拳。
为了奖金!
准备了一肚子劝说他的话的张琛,见他答应得这么痛快,顿时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没料到今天会下雨,张琛走的时候,女护工特意给他找了一把黑色的伞。
撑开伞时,张哲瀚有些黯然地问他:“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张琛转身看他:“不清楚,看少爷的心情吧。”
“也对,毕竟他是我老板嘛。”
那种动不动就把错误归咎到别人身上、不明就里对下属作出惩罚的老板,他才不屑得继续在对方手里干下去呢!
大概是看到了张哲瀚那张臭臭的黑脸,张琛安慰他:“想开点,你也别那么苦大仇深的。我倒是觉得,少爷给你安排了一个好去处呢!”
张哲瀚阴阳怪气:“那我真是谢谢他了!”
伞在雨水里被拍打时,发出了噼啪的声响。
在打算离开之前,张琛突然转身回头,问他:“对了,你很缺钱吗?”
张哲瀚打起精神:“怎么会这么问?”
张琛坦率道:“你的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是那种打算干一票就走人的架势,我想忽略都难。”
这人什么眼力啊?难怪能成为龚俊的得力助手呢!眼睛还真是毒辣。
张哲瀚产生了敬畏之心。
他摸着手背上的创可贴,慢慢道:“我总不能当一辈子的保镖吧?”
“嗯?”
“趁着现在还年轻多攒一点钱,等退休了也算有养老金。”
张琛很意外:“欸?”
“到时候再开间小店,做点生意,应该也能度过比较祥和安定的晚年生活吧。”
也算是全了他上辈子穿过来之前,没能完成的梦想吧。
张琛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想说的话到嘴边都没能说出后,最后只是丢下一句:“是吗?那希望你美梦成真了。”
目送他离开后,张哲瀚叹了口气。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日历上的重要标记,不由得开始担心起来。
虽然抑制剂买到了,但是今天出门急,又没有提前得到通知就被带到了这里来,并没有随身带着它。
希望在预计的发情期到来之前,他能够有时间回去一趟。
一声叹息飘散在雨里。
“你是说,他提起了退休的事?”
正在做造型的龚俊接起了张琛打过来的报告电话,提及了今天在疗养院发生的事。
龚俊不解道:“难道他不知道,入职的时候给他们买了养老保险的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了张琛带笑的声音:“他好像是忘记了这回事,对存钱很是热衷呢!”
“那他的抓伤严不严重?”
“已经处理过伤口了,应该过几天就会愈合。倒是夫人对他的态度,让我有些意外——夫人见到他的时候,叫了声……大哥。”
龚俊拧眉,正在为他上妆的化妆师立刻停了手。
他说:“我母亲是独生女,这点毋庸置疑。”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跟夫人以前接触过的人有什么关系。”
思量无果,龚俊揉了揉额心,好半天才终于开口。
“我也很久没有去看她了,等这周空下来,安排我们见一面吧。”
“好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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