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接到电话的时候,他刚结束了课程到家。
每年的十一月底开始,芬兰进入极夜,不过才下午三点,天色已经渐黑。
电话那边是他的室友,也是他来芬兰留学认识的第一个中国人,背景是在嘈杂的酒吧,音乐声震耳欲聋。
“你知道我推开那扇门之后看见他们两人在床上厮混是什么感觉吗?他可是我的兄弟啊,他怎么能这样?!”
“肖战,你知道的,她就是我的光,我没有她活不下去。”
“接连被两个人背叛,我活着可真失败啊,哈哈。”
大概三天前,室友将女朋友捉奸在床。
他们两个人是青梅竹马,就连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留学,都是男方追随着女方来的。结果他到现在才知道,女方又是为了这个男小三来的。
他的初恋,就这么无疾而终,对方还是自己认识的兄弟,甚至在国内的时候,这一对狗男女就开始暗度陈仓。
下一秒,似乎是工作人员,夺去了他的手机,对方说的是芬兰语。
肖战刚来这里不久,芬兰语不熟练,只能简单辨别出来,对方说他室友一小时前吃了抗生素,现在还在喝酒,他怕是想自杀,让他赶紧来接对方走。
肖战头皮发麻:“找我有什么用?!抓紧叫救护车啊,再不采取措施,等我到的时候他都凉了!”
肖战又气又急。
饶是如此,还是慌忙穿了外套下楼。
他站在路边打车,可国外遍地都是大农村,又是晚上,在短时间内打到一辆车难于上青天。
“这他妈什么破地方!”
他心里慌得很。
头孢对酒,说走就走,嗝屁就是一瞬间的事。
他可不想替人收尸。
“在哪,在哪,有车的那个人你在哪啊?!”
他手指微颤,在通讯里找人,他记得他的华人同学里,有几个同学是有车的,可以在这个时候带他过去。
摩托车的声音在耳边疾驰而过,肖战正心烦意乱,他甚至没反应过来,肩上的包已经被人夺了去,回过头,对方还在挑衅地向他竖中指。
“oh!stupid!”
“hahahahha!”
一眨眼,对方就已经没了踪影。
什么叫屋逢连夜偏漏雨,这就是。
国外不比国内,很多地方是不可以手机支付的,而他所有的现金都在包内,就算他现在再去自助机上取,他的卡也已经丢了,补办需要一定时间,他甚至没有办法付一会儿的打车费。
“操!”肖战狠狠踹了下旁边的石头。
“没人告诉过你,在国外这种地方要低调?”
在异乡,乌漆嘛黑的夜晚里,遇见一个中国人的概率有多高?
还是一个嗓音低沉的年轻男人。
肖战顺着方向看过去,那是一个身穿麂皮外套的男人,他的腿很长,脚上踩着长靴,看起来放荡不羁。
说出的话却带着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那个包是迪奥的,要三万多,身上穿的虽然没有logo,但也看得出来很贵,鞋子还是限量款。”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是嘲讽的轻笑,“你就差吧‘来抢我吧’这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最让肖战不爽的,是他现在躺在摩托上。
准确来说,是机车,他看着肖战,五官在路灯的照耀下立体英俊。
肖战:“……”
他今天和骑摩托的有仇?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肖战狠狠瞪了他一眼,收回目光,他还是联系朋友跟可靠点。
“新来的?”那个男人又说话了,“你这种人,一看就很好骗。”
他的笑容有点痞。
说实话,若不是时机不对,肖战会觉得他有点帅。
“关你屁事。”肖战呛了回去。
他打电话给朋友,可得到的,却是已关机的提示音。
“操!”
肖战濒临崩溃。
男人与他相反,长腿一晃一晃,悠闲得很,“啧,对方明摆着就没拿你当朋友。”
他笑:“毕竟我可没见过哪个中国人,在下午三点多就关机准备睡觉的。”
肖战知道,对方在嘲笑他。
他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室友打来电话,肖战慌忙接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那边难受的呕吐声。
“我……肖战……yue!”
他说:“卧槽,我感觉我要死在这了。”
肖战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叫救护车了吗?你现在怎么——”
没说完,耳边只有滴滴的提示音,电话被挂断。
再打过去,无人接听。
肖战第一次意识到,死亡离自己这么近。
“怎么?你朋友受伤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像魔音,一直围绕在他耳边,他有点可惜的意味,“怎么办,等你到了,你朋友说不定都——”
他及时住嘴,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恐惧,已经占满了肖战的大脑。
他再不赶过去,恐怕真的会凶多吉少。
但他知道,越慌张的情况,越应该冷静。
肖战做了个几分钟前他想都不敢想的决定。
“带我。”距离不远,他几步就走到对方面前,站立的肖战,遮挡了男人头顶的灯光,他睁开眼。
也是离得近了,肖战才看清楚,他的眼睛有多亮。
对方不动,似乎是没听到他说什么。
肖战声音有点急:“你不是有摩托吗?带我去一趟隔壁镇的酒吧不成问题吧,你要多少钱,我现在转给你。”
他说着,打开手机。
都是中国人,微信转账什么的,不要太容易方便。
可肖战就这么僵持了半晌,对方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不是吧?”肖战冷笑,“不为了钱,你干嘛要找我搭话?他们前脚抢了我,后脚你装老乡来献爱心?”
他纳闷,“他们给你多少钱啊?你们这个产业链很完整啊,是不是哪个国家的人都有啊?恶不恶心!”
这些人,猖狂的很,但现在人命关天,他顾不得这些。
王一博笑了。
他的笑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分外明显。
合着他把他当成和那些贼的一伙的了。
他的笑,在肖战看来刺眼的很。
“难倒我说的不对?”
王一博懒得解释。
他坐起身来,肖战就在他面前,距离太近了,他能闻到肖战身上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他甚至凑上前来,闻了闻。
“你变态啊!”
肖战大惊失色,他第一反应是逃跑,可转眼,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臂,他的力道很大。
王一博直视着他的眼,“我要现金。”
男人的手很热,似乎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传递到他的皮肤上。
不知为何,肖战就是觉得,这个男人很危险。
“你知道我没有。”他想挣开,但他就是不松手。
“先欠着,这里很小,只要我想找,还没有人可以欠我的钱。”
肖战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略有些粗重。
他似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才终于挣开,他的外套都乱了。
肖战咬着牙:“成交。”
王一博爽快得很,长腿一胯,正着坐好,随后从车头上取下头盔戴上,“上车。”
肖战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和一个陌生人,在芬兰的夜里,在摩托上飞驰。
车速太快,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他很多时候,都感觉自己要摔下去。
“不想掉下去的话,就抱紧我。”
肖战被他这句话吓了一跳。
但最后,求生的本能还是战胜了矜持。
他紧紧抱着这个只在今天才见过的男人,他的脸贴着男人的背,似乎世界上只剩下他们彼此。
车子停下时,肖战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知道我身材很好,就算你是个男人也很喜欢,但你如果再不下车的话,你朋友说不定就有生命危险了。”
肖战:“!”
如梦初醒,他慌忙下去,再进去酒吧之前,不忘问了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利落地拨下护目镜,“没必要,我们之间,认识钱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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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