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哎哟，这一天泡画室里可累死我了！”一进门纪李连外套都没脱就瘫在王一博床上。

“滚下来！”王一博怒吼。

他刚洗完澡，裹着浴巾湿嗒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皮肤透白，军训丝毫没有对他的肤色造成影响。

“哎，博哥你没去食堂吃饭是正确的选择！”

纪李赶紧手脚麻利地从王一博床上爬起来，坐到凳子上去。

“嗯，太挤。”

“是太挤了，本来人就多。一博哥每次去人都要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直接挪不动，还是不去的好。”朱赞锦手里拿着一包原味薯片咔吧咔吧地吃着。

王一博被薯片吸引，突然想起肖战窝在沙发里吃薯片的样子。

他得有两周没见到肖战了。

肖战忙着项目恨不得连家都不回，上完课也是匆匆地就走了。王一博的课正好跟他时间冲突，好几次他到了美院只能看见肖战的车尾气。

要不是之前在公司待过有一些耳目，他差点就觉得肖战是故意躲着他。

算算时间今天开完会那个案子就该结了。肖战的办事不得不说，真的有他自己的一套。

“博哥！”纪李打断王一博思绪：“你听见没啊？”

“什么？”王一博找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

“你问的事儿，我前几天回家的时候跟老爷子旁敲侧击地打听了。打听出一个大新闻！”

纪李是艺术世家，爷爷辈在军区就给很多领导人画过画。到现在纪老爷子的作品也是各大拍卖行的热门拍品。他们家老一辈跟肖家还是有些相似，在肖家出事前两家来往还是很密切的。

“原本我爷爷不想说这个事，跟我打太极不告诉我。还好我机灵转头给他启了瓶好酒，这老爷子酒量真是……”

王一博一个眼刀过去。

纪李立马举起双手手喊：“我说重点！”

说完神情一转，严肃道：“肖鹤之，知道吗。”

“知道啊！”朱赞锦听见这个名字激动得差点蹦起来：“肖鹤之简直就是被时代掩埋的天才！”

“他要是没有当年的事，肖家现在就不会从商了。”纪李说：“要是现在还活着，那院长什么的不是随便当当玩。”

“肖鹤之？”王一博不自觉地蹙眉，他好像没怎么听说过这个人。

“博哥你不是我们这个圈的，不知道也正常。他去世的时候咱们才五六岁呢。”纪李说。

“所以肖鹤之有什么问题？”朱赞锦问。

“他年少成名，长得又帅，人有才华。我们家老爷子当时就很欣赏他，觉得他是他们这一辈里最优秀的。就连前几天是他的忌日，老爷子可能触景伤情，跟我多喝了几杯。说是肖鹤之在当年在最鼎盛的时候，突然要转行做设计。这肖家哪能干呢。肖鹤之不顾家人反对一意孤行撇下老婆还有不满十岁的孩子，出国了。”

纪李跟说书似的，用手指关节叩叩桌子。

“这个我也知道啊，出国之后销声匿迹。他夫人待着小儿子改嫁到美国，再也没了消息。”朱赞锦不以为然地说。

“是啊，但是你不知道后面。”

纪李看向王一博，说：“博哥，你们家公司是做时尚品牌发家的吧。王伯父在巴黎留学的时候注册公司，短短三年就红极一时，赚到第一桶金。”

“你想说什么？”王一博有种不好的预感，心脏过电似的抽痛。

“王伯父当时另外一个合作对象，就是肖鹤之。他隐姓埋名，后来公司上市之后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你姐夫肖战是他的亲侄子，我觉得这不是巧合。”

“难不成是当时他们发生了一些事，王伯父现在扶持肖家，是为了补偿？”朱赞锦分析。

“肖家就这点底细？”王一博表面云淡风轻，这点信息好像不足以引起他的重视似的。

“就这点？就这点还是我死命喝才套出来的消息呢！”

“肖战呢？”王一博问。

“肖战就很普通，平平无奇一帅哥啊。他爸爸肖览之一直在军区发展，肖战从小就喜欢画画，在B大附中一路上到B大博士接着留下。平平稳稳的，也与世无争。研究生毕业之后用一年时间做起来一家商标设计工作室，现在也四年了，发展得很好。他这将近28年做得最出格的决定估计就是跟你姐闪婚了。”纪李中肯的评价。

与世无争？

王一博恐怕要给这个词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天气入秋，夜里的风开始转凉。王一博套了一条长裤，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头盔。

“嗯？一博哥你要出门啊？”朱赞锦看王一博左右挑两件外套，最后还是选择黑色的皮质机车服。

“嗯。”王一博的头发滴着水，刚穿上的白T就晕了一块隐隐透着肉色，他敷衍地吹了吹头发，套上皮衣说：“回家。”

肖战的叔叔肖鹤之这个人，王一博在公司查阅早年间资料的时候似乎有些印象，只是当时不是这个名字，各种资料也是寥寥几笔，他没在意，现在想想应该对得上。

王锻年纪大了逐渐退位做起太上皇，早年间在做生意上手段不算干净，王一博很清楚。

肖鹤之跟肖览之虽是同辈，但据说关系算不上亲近。肖战会是为了什么才答应跟王一悯结婚的呢？要说都是巧合王一博倒是真的不信了。

肖战的欲望就刻在眼睛里，要说是为了钱他肖家也不至于缺了他的。所以只能是为了情了。

感情……

王一博胸闷得很，换挡加速冲进隧道，发动机炸雷般隆隆地嘶鸣。他在山道上跑了一圈下来，算着时间肖战应该快下班了。

一想到肖家和王家可能存在的恩怨，心里总是惴惴。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焦躁、不安的情绪，甚至觉得有些新奇。

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担心肖战是来报复王家的吗？可是他根本不在意王家和王家的钱。

他自幼冷情是随了他爸王锻，王锻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连结婚也是掺杂着众多利益关系。王家对王一博和王一悯来说就是一个大号的兽笼，在这里感受不到爱，所有人眼里都只有自己，大家都一样。

肖战要是真想要钱，想要权，给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那他到底在担心什么？

在他看到肖战跟窦鸥念一起有说有笑地出现在地下停车场时，有了答案。

“你怎么来了？”肖战本来疲惫得很，在看到王一博时闪过一瞬间惊喜。大概是太久没见小孩了，是不是长高了点？

纯黑的机车泛着冷光，横在王一博身后像一只匍匐的巨兽。王一博穿着马丁靴黑色紧身裤，头发还有些湿润被随意地一齐码到脑后，让人觉得既危险又性感。

“王一博？”窦鸥念只惊讶了两秒，王家这两姐弟的脾气一个赛一个古怪磨人，他是很领教过。肖战在王家肯定是受了很多气，想到这他不免替肖战抱不平：“最近只是工作忙而已，肖总做得很好叫你姐不用担心。”

“我跟你说话吗？”王一博甚至不屑于看窦鸥念一眼，只狠狠盯在肖战身上。感觉下一面就要冲上来掐断肖战的脖子。

“王一博你不在学校待着在公司闹什么？”

这种场面窦鸥念早就见怪不怪，可他下意识担心肖战被吓到，上前一步挡在肖战面前。

只是肖战怎么会害怕呢，王一博在床上摁着他干的时候比这眼神可狠多了。

今天的饭算是吃不成了，反正他也累了抓紧回去休息也罢。他拍拍窦鸥念的肩膀说：“窦总，既然这样我们就改天再约吧。她姐姐派他来找我估计也是有急事。改天我请你，今天真是不好意思。”

窦鸥念看了王一博一眼，还是很担心的样子，但还是点点头：“行。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也好。”

直到肖战送窦鸥念上车，目送他离开。走之前还嘱咐肖战要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给他打电话，肖战笑着答应。这是怕王一博对他家暴吗？

王一博倚在漆黑的摩托车上不语，眼神阴霾密布。

“走吧。”肖战伸了个懒腰：“哎，你还会骑车啊。带我去兜兜风？”

王一博抿嘴好一会，才闷闷地说：“就带了一个头盔。”

“奥，那你把车停着，开我的车回去吧。我今天不想开车。”

肖战上了后排刚想关门就被王一博拦住。他也跟着挤上后座。

他们都说大G关门咔的一声像是98k上膛，那么现在这一声就是朝着肖战心口的一枪。肖战迅速反应要从另一边逃跑，被王一博抓住领子狠狠摁回座位。

下一秒就把肖战锁在自己怀里。

“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