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肖战从日料店里出来，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内里早就乱成一团麻。他双手向后用力地捋了一下头发，现在是下午六点钟左右，还不到去酒吧消遣的时间。

王一悯种种事就像在肖战的心里挖了一个洞，他得干点什么，才能暂时不那么心烦意乱。

听说刘硕回B市了，还在军事基地给B大的学生军训。

他跟刘硕是从小认识在一个大院里掏过泥巴一起玩到大的，刘硕依照家里的意见考了军校毕业之后又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地执行任务。

他们就很少见面，正好今天没事可做肖战约了刘硕准备去看看他。

刘硕对他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也没什么好处理的。模棱两可是他最擅长的伎俩，更何况他们八百年不见一次。

他相信刘硕也清楚他的意思，为了一点点私欲毁坏两个人二三十年的友谊是件多么不值得的事。

刘家的老爷子殊勋茂绩一辈子，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孙子喜欢男人。刘硕没有这个胆子说破这层感情，他也没有能力承担后果。

可是他自己何尝不是呢？一地鸡毛。

“想什么呢？”刘硕手在肖战脸前晃了晃，“问你呢，你下午相亲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肖战耸耸肩，提到这个事他总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王一悯也是个能折腾的。要不是你们家的事，也不能这么委屈你。”

“说这个干什么。”

刘硕看肖战不想说，也很体贴。赔罪地帮肖战捏肩，说：“错了错了，晚饭没吃好吧。走走走，请你吃烧烤！”

肖战被他推着往前走。

操练场上的灯光都是直射灯。

人走到灯柱下面就被照得反光，白得像纸片一样。肖战突然停住脚步，木木地矗立在那，有那么一瞬间他心慌了一下，这种小情绪又嗖地溜走。

这纸片人莫名地熟悉，酒吧的那个色狼？怀里的是他女朋友？

“你怎么在这？”

肖战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他就开始后悔。他不喜欢打扰他人的好事，但是他下意识的行为比他的脑子要快些。

所以那只手朝他伸过来的时候，他犹豫了。但又觉得既然都不幸碰见握与不握，结果估计都是一样的。

“一博，你们认识？”

李陶明明能猜到，但是还要问。在这个时候总要发表一些问题表示给别人，自己有权利质疑和询问王一博的事情。

王一博的眼神自打看见肖战和刘硕起就粘在肖战的身上，他好像没听见似的认真地跟肖战握手，超过正常的握手时间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女朋友？”

肖战笑起来，他的眼睛在他笑起来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眯起来。让人觉得和蔼，没有攻击性。这是肖战天生具备的伪装，他不着痕迹地挠了一下王一博的手心。

王一博果然猛地松手，像是刚回过神来略带敷衍地说：“嗯，对。”

也不知道他是在回答是谁。

“现在是你们谈恋爱的时间吗？不好好在连队里待着，跑到犄角旮旯干什么？”刘硕带着训斥的口吻严肃道。

“行了，都是成年人了谈恋爱不很正常。咱们走吧。”

肖战很善解人意地帮王一博解围，他的笑又对刘硕毫不吝啬。

在这一瞬间，他突然特别厌恶肖战地笑了。他可以轻易地对任何人散发他的魅力，蛊惑人心对于他来说游刃有余。

他们的总教官显然很吃这一套，看这肖战的笑态度立马软了下来，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连带着宽恕了王一博。

刘硕大度地挥挥手说：“赶紧回连队吧。”

王一博向左迈一步挡住他们两个的去路。

李陶不知怎么就嗅到一股弥漫在他们中间的火药味，她下意识地拽住王一博的衣服。针锋相对的气味让她出了一身冷汗。

“一博，走吧咱们。”她几乎是恳求的语气。

“我有话跟你说。”王一博不为所动，紧紧地盯着肖战。

迎着乍白的灯光，眼神像一只黑豹盯梢猎物似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冲过去咬穿猎物的喉管。

刘硕下意识地往前一步把肖战护在身后：“我说，叫你们回去。”

这样的动作是挑衅，王一博牙不自觉地咬紧。

肖战长叹，无奈地拍拍刘硕的肩膀：“行了，我先处理点事。晚点给你打电话。”

他笑着把手放在耳边比了一个电话的手势，转头朝王一博抬了抬下巴：“你，走吧。”

刘硕对肖战的话言听计从，无条件地尊重对方的决定。所以偃旗息鼓，带着李陶离开。

“你是学生？”

肖战走在前面，两只手插着裤兜。擦得锃亮的皮鞋毫不心疼地踢着一块石子，发出一阵一阵擦擦的摩擦声，“真小。”

王一博跟在后面也学着肖战手插在裤兜里，用鼻音哼了一声：“嗯？”

“说你年轻。”肖战说。

“嗯，你也不老。”小孩回答得很敷衍。

肖战冷笑两声，两个人就陷入沉默。

这个时间所有人都在操练场，偌大的训练基地，路灯不多树倒是不少，肖战感觉这就是电影里杀人抛尸的最佳场所。

肖战觉得他们走得够远了，停下问：“找我干什么？说吧。”

“那人是谁？”

“你们总教官啊。”肖战笑着答非所问。

王一博在这个时候却出奇的耐心，他又问：“跟你什么关系？”

“朋友喽。”肖战随便找了一棵树，板正的西服直接倚上去：“你就这么抛下你女朋友？”

“当然是肖老师比较重要。”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肖战问。

“肖老师在学校是明星人物。”王一博走上前，在肖战对面站定。

“这么努力找我？”肖战歪头俏皮地笑道：“爱上了我啦？”

看这个假正经的脸，肖战就忍不住地想撩拨。大概是因为王一博长得太帅了吧。

王一博没回答只是靠上来，他的手缓缓搭在肖战的腰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隔着西装和衬衫，肖战却能感受到王一博掌心的温度似的，他眼神黏着迷离起来，越发地勾魂摄魄。

王一博把他困在树干和自己之间。

肖战发现王一博的喉结很有线条，而且性感。

“接吻吗？”肖战垂着眼眸。

就这一瞬间王一博的嘴唇迅猛地侵略而来，带着夏日操场上的气息，迅速地攻城略地。

肖战觉得王一博真的很会接吻，平时看起来斯文禁欲，野蛮起来真的很不会怜香惜玉。

王一博用一只手整个包住肖战的下巴迫使他跟他接吻，另一只手手轻轻挑一挑，肖战就衣衫不整了。他伸进肖战的衬衣里，肖战见形势不对赶紧用力地推王一博，感觉推不动就去拽王一博在自己衣服里的手。

“别……别在这……”肖战喘息着，这句话在酒吧厕所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肖战也说过。

肖战脱口而出之后也意识到这个人是有前科的，他才不会在意地点合适不合适，别人怎么想。当下就有些后悔撩拨这个人。

王一博抬起眼皮，眸子在肖战的嘴巴和眼睛之间看了一圈。居然把手缓缓地从肖战的衣服里抽了出来。

“走。”

他紧接着牵着肖战的手飞奔起来。肖战被王一博的样子给逗笑了，一边吃力地往后拖着王一博跑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们迎着风跑，晚风夹杂着落叶在肖战耳边擦过，发出呼呼的声音。下午狗屁倒灶的破事好像都被甩在身后，心情突然舒畅起来。

什么计划什么联姻统统抛在脑后，他很久都没有这样笑过，这是王一博带给他的短暂的快乐。下午见王一悯的那些负面情绪好像都被一扫而空了，肖战心底惊叹王一博的魔力。

还好王一博的宿舍在一楼，肖战几乎把自己笑脱力了，岔气外加体力告急，多爬一个台阶就要累死。

王一博一进门就咔咂一声把门反锁，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体力，不带一点停顿就把肖战摁在门板上。

肖战还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摇摇头说：“你们……这些年轻人……体力就是好……不行……你让我喘口气先……”

“什么事笑这么开心？”王一博不为所动。

“怎……什么了？觉得你可爱……啊。”肖战回答。

看王一博又要亲过了，肖战赶紧闪开：“我求你了……你现在亲我就憋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