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夏盯了烬黎半天,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好一会儿,浅夏最终还是躺在了烬黎空出来的半边床上。烬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然后说:“姐姐,晚安。”
浅夏唇边挂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还捏了一下烬黎头顶上的狐狸耳朵,“嗯,阿黎晚安。”
在浅夏睡熟后,烬黎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浅夏的手背上,他们就这样挨着。这一晚,过的似乎格外漫长,烬黎想让时间过的再慢一点,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和姐姐在一起多待一段时间。
浅夏的睫毛很长,在眼帘下方投下一片阴影。平日里的浅夏虽然看起来不苟言笑,一副清冷不问世事的做派,如今睡着了,整个人都仿佛变得温柔了起来,让他忍不住想要靠的再近一点。
以前他也曾经这样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只不过那个时候他尚未化形,而且也不懂男女之情。
夜色缠绕,星光染了树梢,也染了他的心。
烬黎看着浅夏的睡颜,不知怎的就想到了浅夏穿着嫁衣和他结为仙侣,他的耳尖漫上一抹红晕。指尖触碰到浅夏的侧脸,温暖的触感伴随着星光融进了他的心里。
蛮荒之地是被这六界所不容的流亡者的聚集地,这里永远都是没有光亮的黑夜,黄沙满天,没有领导者,而在这里能够活下去的唯一法则就是杀死弱者,然后吸收他们的精魄和法力。
可法则并不是一成不变,在两万年前的某一天,一个神秘的组织踏足了这里,他们有一个称号,星罗。
没有生灵知道他们来自于哪里,他们只知道这些不能被称之为生灵的东西,既不是流亡的逃犯,也不是被世界抛弃的物种。
他们自称他们将会成为蛮荒之地的主人,起初,并没有生活在蛮荒的生灵愿意承认他们的地位。他们认为他们只是虚张声势,虚有其表而已。
可后来他们渐渐的发现了这个组织的恐怖,他们的力量是已经超越了她的存在。除了白泽渊,没有生灵见过这个组织的领导者的真面目。
血红的月挂在黑幕上,除了那座辉煌的宫殿外,其余的地方一片荒凉。
清莲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闯进了大殿内。白泽渊看了眼她,随后拿了颗葡萄喂到了怀里美人的嘴里,“清莲,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没有传召,不顾阻拦,闯进来扰了本座的雅兴,你说本座是不是可以给你安一个想要弑君夺位的罪名?”
清莲心中虽然有怨念,但她还是恭恭敬敬的行了礼。清莲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握拳放在心脏处,她低着头,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属下不敢,属下只是……”
白泽渊又拿了颗葡萄放在了那美人的唇边,“既然不敢,便退下吧。”
“主上!浊铭是被浅夏所杀!”
白泽渊对上清莲气愤的神色,笑的妖孽:“那又如何?他死在浅夏手里只能怪他自己的修为不高,又与本座有何关系呢?”
清莲明白自己和浊铭都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而作为棋子,他们可以随时被舍弃。可她没有想到白泽渊会这么无情,竟然让他们去送死!她不懂,他们明明已经对他那么忠心了。
清莲站起身,背脊挺的很直,“主上,若为了主上的大业,让我去死,清莲不会有半句怨言,可主上,您真的有把我们放在您计划里的一部分吗?”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问呢?退下吧。”
清莲深吸了一口气,“是。”
穿着暴露的妖族女子躺在白泽渊怀中,她用白嫩的指尖滑过他的喉结,顺着胸膛往下,“主上何必跟她计较,作为棋子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又如何为主上的大业作出贡献呢。”
白泽渊松开了抱着她的手,“下去吧。”
那妖女不舍的拉了拉白泽渊的衣袖,“主上~”
白泽渊冷着脸,掐住她的下巴,“本座的话,美人是听不懂吗?”
白泽渊手上的力气很大,捏的她生疼,几滴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显得我见犹怜。
白泽渊笑着松开她,看到她被捏红的下巴想到了另外一个姑娘,“退下!”
“是……”
妖族女子仿佛得了大赦,连滚带爬的跑出大殿。
天光熹微,街市上已经有了叫卖声。
浅夏醒来的早,她先去买了些吃食,回来的时候烬黎才醒。
浅夏扶他起来,“洗漱好,再来尝尝这人间的食物。”
烬黎洗漱完跟着浅夏下了楼,上等檀木桌上已经摆好了食物,除了浅夏买的,还有这家客栈的招牌菜。
烬黎第一次吃人间的东西,桃花糕香软,烤鸭外焦里嫩烤的恰到好处。
“姐姐,人间的东西都是这么好吃的吗?”
浅夏倒了杯茶水递给他,“阿黎很喜欢人间的吃食?”
烬黎点头,“是啊。”
浅夏若有所思。吃完饭,准确来说是浅夏看着烬黎吃饱了才离开了客栈。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但冥界的时间流速又与天上不同,如今正是凡间一年一度的乞巧节。
街边不少卖花灯的。烬黎好奇的看着那些男女买了花灯又去月老庙祈福,他拉住浅夏,浅夏回头,“怎么了?”
烬黎指了指月老庙,“姐姐,明明月老自己都没找到伴侣,那些凡人为什么要向他祈求姻缘?”
浅夏主动拉住了他的手,“这个问题,不如阿黎回到神界之后自己去找月华问问。”
“姐姐也不知道吗?”
浅夏从一个老婆婆那里买了根糖葫芦塞到烬黎嘴里打断了他的提问,烬黎咬着糖葫芦不再问,一双眼睛忽闪忽闪,他伸手指了指糖人。
“姐姐,阿黎想吃那个。”
浅夏拉着他走到卖糖人的商贩前,“老板,来个糖人。”
商贩看了眼他们,“要画什么?动物?植物?神兽?”
烬黎抢先问商贩:“可以画人吗?”
商贩点头:“可以。”
烬黎反握住浅夏,笑着看向她,“那就画我和姐姐。”
少年扎着马尾,束着发冠,逆着光,看向她时的眼神无比温柔。浅夏一时之间恍了神,心中似乎有东西在悸动。
烬黎拿着画好的糖人,糖人都快要化了。
“阿黎,你不吃的话,糖人都要变糖汁了。”
烬黎把糖人送到浅夏唇边,“姐姐先吃。”
浅夏咬了口,烬黎把糖人放在自己唇边,就着浅夏咬过的地方咬了下去,甜的不仅是肺腑,还有心。“真甜,这是阿黎吃过的最好吃的。”
浅夏不明白,都是甜食,又怎么会有最好吃的。她没尝出来,只是感觉到这糖甜的有些发腻。
不觉便到了晚上,街道上的灯笼亮起,天空上有数不清的孔明灯,无数盏孔明灯承载着人们美好的愿望飞向远方。祈求神明能够眷顾他们。
凡人向天祈求,可神呢?神的命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凡人羡慕神仙的长生不老,不病不死,可他们又怎么会明白,其实神也在羡慕他们。
身居高位,肩负守护天下苍生之责,不能随心所欲,就连爱,都会因为种族不同而无结果。他们承受的,比他们多太多了。
浅夏听到了他们的祈福,有平安喜乐,事事顺遂;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身体健康,福寿绵长……
她听到了,她会实现他们的愿望。
烬黎买了花灯,“姐姐。”一声姐姐拉回了她的思绪。烬黎把花灯放到了她的眼前,“姐姐,我们去放花灯。”
浅夏看着他的眼睛:“阿黎,凡人祈求,神会实现他们的愿望,你我许愿,可没神会帮你我实现。”
烬黎拉着浅夏的手,带着她一路往河边跑,少年的白色衣角随风飞起,他的掌心很热,胸腔随着运动上下起伏。
浅夏跟着烬黎来到河边,鹊桥上摆了用来祈福的木牌,河里的花灯已经很多了,一盏一盏连成了一片花海。
“相公,快来这边放河灯了。”
“娘子,这愿望你来许。”
“希望来年,我能够找到自己的如意郎君。”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浅夏回头,烬黎正在看着她,小狐狸的眼睛很干净,眼里只有她。浅夏看到自己倒映在他眼中的模样,烬黎的样貌也全数倒映在她眼中,“阿黎。”浅夏用法术点燃了花灯,“许愿吧。”
烬黎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把花灯放入水流里,水流载着花灯漂向远方,与无数花灯融为一体。
河岸上方炸开了烟花,浅夏看到,拉着烬黎的手:“走,姐姐带你去看烟花。”
浅夏带他飞到屋顶上,远方的烟火似又离他们近了些。
紧握的双手,绚烂的烟火,不仅是烬黎生平第一次看,也是浅夏第一次看。想她活了上万年,竟然是第一次停下脚步去欣赏这世间的风景,分不清是遗憾更多,还是感触更多。
她牵紧了他的手,烬黎愣了片刻,说:“姐姐,其实,他们许的那些愿望我也听到了,我知道,姐姐一定会帮他们实现。”
浅夏不知道一时间该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唤道:“阿黎……”
烬黎偏头看她,虽然是笑着的,但是他说出的话却无比认真:“以后,姐姐实现他们的愿望,我来实现姐姐的愿望。”
世间一切,都比不上她的小狐狸,她的烬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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