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不上的光
凤芸的心少有的极速跳动了几下。而后抽回了手，又听沈故继续讲着
“渐渐的他的信徒越来越多，追捧他的人也越来越多。可…树大招风，仙界的那些人开始挤兑他，面子上追捧，暗地里也不知道，在天君面前给他穿了多少小鞋。”
“他的每一个把柄都会是他的致命一击。而他的右护法便成了那致命的把柄。”
讲到这凤芸只觉得沈故身体微抖，但又立马恢复了正常。
“那右护法非魔非神，是个混血，留在他的身边还是成了隐患，对他真诚的人都让他弃了这子，可他太心善了，即使知道自己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不肯放手。”
“后来，仙界不知是谁设计让两人发生了不正当关系，由那护法引来的火终于烧了过来，他明明可以将责任推卸给那护法，可他……”
沈故眼神微动，似乎回忆起了一些不太好的记忆。闭了闭眼，片刻才回神，端着茶杯喝了口继续讲着
“他为了救那祸害，自己代受了一切罪，他被关押进了天牢里吃进了苦头。仙界因为没他了，很快就被鬼界攻破，三界大乱。可笑的是，最后还是要靠他才能镇住四方…”
沈故说到这时，目光已然恢复，凤芸一时也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局中人。
“然后呢？”凤芸问
沈故抿了抿薄唇。
“然后就是他化成了一棵桃树，镇压四方。…后面的事和那说书人讲的也八九不离十。但他的左右护法一个背叛了他，一个变成了疯子！”
“他那么善良，那么心软。救过的人，帮助过的神和鬼不计其数，可到头来还是被最亲近的护法挖了双眼，被追捧过的人砍了根基，落的了个神魂俱灭，死无全尸的下场。
即使这样，三界还是不饶他，对他的所受各种抹黑，关于他在仙界做的所有好事的册子，全都被毁。”
沈故说着，凤芸分明看见了他嘴角的一丝嘲讽。
“阿尘，那你呢？”
“你和那位太子是什么关系，为何对他的事如此了解？”
凤芸脱口一问，但想着万一沈故是局中人，这么问就是揭人伤疤，随后立马说
“我只是随口一问，不方便说就不说！没关系的！”
沈故闭目，像是没有听见后面那句话，语气柔的快要化出水来
“他是我的光，我永远追不上的光！”
凤芸心里突然一阵抽痛，看着面前闭目后不再睁眼的沈故，不知做何安慰。
只得用柔柔的语气轻唤了声
“阿尘……”
沈故才抬起眼眸，面色也恢复了如常，看向凤芸的眼神却比刚才更加柔和。
凤芸瞧着天色有些暗了就想着让凤也驱车入城寻一处住处，过了今晚才好。
凤也很识的路，对官道更是熟悉，架马车也很熟练。不一会儿便载着几人到了就近一座城中。
凤也未飞升时便是当兵的，还是人界的一名鼎鼎有名的大将军，当时的朝代更迭，人界总是战乱不断，凤也就是在那种环境下被迫当了兵又成了将军。
却因为护城，一人抵挡几千人，体力耗尽后被敌军杀死，万剑穿心。
当时路过的凤帝看着这孩子十七八岁便有如此魄力，如此胆识，便点其将，助其飞升，改其刘姓为凤。
凡人可成仙也可成鬼，死后成鬼，鬼界有孟婆，一般没有仙缘的凡人就会进入轮回。若是怨气化身，却又不愿被度化就会在鬼界当值，一生一世永不轮回，直到魂飞魄散那一刻。
凡人成仙需看仙缘，一种是一生都修仙的道士，成仙以后也能有个小小的职位。
一种是被上天选中的天选之子，有可能是身死后，可能是生前，这种人一般是好事做尽，功德无量，感动上苍，这种人飞升在仙界必定是地位不凡。
还有一种便像凤也这种死后得仙界有缘人点化，届时飞升成仙，但需要靠自身的努力才能在仙界站稳脚跟。
凤族与龙族则是例外，他们都是天界实实在在的血脉神灵，一生一世为仙界当值，更没有轮回被贬一说，想成为凡人只有剔除凤骨龙骨。
这便是三界的定律，成鬼不好受，闹不好魂飞魄散，成仙受人界香火还得保护人界，三界相互牵制没有哪一方可以独大。
入了城，街上热闹非凡，凤也驾着马车慢悠悠的走在人群里，人群看见马车也向两旁让了路，凤也四处看了看在远处寻了一处酒楼，便驾车过去。
若是凤芸，自己住哪里也是住，也不觉得会委屈自己，何况神仙也不用睡觉，只是以往他的眼睛用久了会特别不适。
现在因为有“离心”倒也还好，但久了自己还是会觉得眼睛又干又涩，总是要休息。
凤也还未被点将时，他常常独自跑到无根树下躺着，身旁总会冒出很多小精灵来蹭他的灵力。那时陪伴他的除了无根树，和带着温热的小精灵以及满天的星辰以外，其他人把他当做太子一样捧着供着，没有真心与他要好的人。
凤也的出现才让他去无根树的日子慢慢变少了。
凤也揭开帘子时有意无意的往沈故身上看。沈故见了他虽不至于黑着脸却也面无表情。修长的手轻轻扶着凤芸的手心略过凤也下了马车。
凤也是个会察言观色之人，见了此景也不会露出怪异的眼色，只是悄悄给凤芸眼色递了个眼色，凤芸自然知晓是让他提防沈故。
他冲凤也笑了笑，看着那笑，凤也都能感觉心里都能回荡凤芸温和的声音，对他说：阿也，无事。
两人便是如此心照不宣。
凤也选的酒楼环境好，坐在三楼可以看见整个街道。那店小二也是见三人着装便好言好语推销自己店里的客房和菜肴，随后又开始介绍这城内的各种风景小吃。
凤芸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即使快到夜里，这里的人依旧摩肩接踵，凤芸觉得自己放松，他也很久没有这样舒心过了，他喜欢这种太平的景色。
他禅了禅肩上的细灰问小二“店家，你们这夜里也这样热闹吗？”
那店小二立马殷勤道：“不不不！客官，你可不知，我们这夜里可是比白日还要热闹，我们晚上没有宵禁，这不马上又要中秋了，这城里家家户户都做了灯笼，到时县城里还有灯会，灯火通明，热闹的很，要热闹一月有余呢！”
凤芸心里也痒，店小二为了让几人多留宿几日又接着说：“客官你们来的可真巧，马上就赶上中秋了，我觉得几位要是不急，可以过了中秋再赶路，也体会一下咱们县城的人文情怀。”
凤芸转头看了眼沈故。沈故目光波动，扯了下嘴角，说：“云郎喜欢，那便玩几日吧，我也不急。”
凤芸又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凤也。凤也也招架不住风芸的无辜卖乖，“都听公子的！”
那店小二听了更是合不拢嘴，点头哈腰的夸着几人。
“几位客官穿衣打扮实在不凡，我马上为几位去开房。对了几位客官要几间房？”
“两间！”“两间。”
凤也和沈故同时说出，三人皆是一愣。那店小二也是个实诚人，见此情景，说了句“好，那就两间，两间…”后就飞速下楼。
几人吃饱喝足了，也去了城里转悠。这时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路上人是只增不减，灯笼也全都亮起来了，红黄白光交替实在是太漂亮了些。
人来人往不免会挤着，凤芸又喜欢去摊子上四处看看，寻个稀奇，喜欢的便买了，风也自当当了那搬东西，给钱的苦力。
不知不觉，自己也被挤在了离那两人十万八千里的人群外，用了千里耳传音却听不见凤芸的声音，低骂了一声便用法力四处找人。
而此时的凤芸全然不知身后的凤也早就跟丢了，还兴致勃勃的站在面前卖扇子的摊子前看着。
他看中了面前这把白扇，打开一面是一副丹青描绘的桃树，一面又用笔法秀逸的毛笔字写着“桃之夭夭”的四字，他喜欢桃花，也喜欢桃子。
正想叫身后的凤也付钱，一转头撞上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他往后退了几步，正要道歉，还没看清人，就眼前一黑，又被拉入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这人身着红衣，身上有着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因为拉的狠，凤芸便紧紧贴着那人，那人身体暖和有温度，然而凤芸却听不到他的心跳。
凤芸穆然回神，抬头呆呆的看着眼前低头望着他的沈故，沈故冲他温柔一笑，一双桃花眼极具吸引力，牢牢的锁住了凤芸的目光，那双薄唇明明未点朱红，却艳丽的魅惑人，温热的气息铺在他的面颊…
凤芸心里一痒，吞了吞口水，片刻后察觉不对飞速与沈故分开。
背对着沈故，对着天，对着地心里默念：苍天啊，大地啊，罪过罪过，刚刚乃无意之举，并无冒犯之意！
等他侧头看见了一脸怒意的凤也大包小包的提着东西向他走来，凤芸看见了救星似的飞快逃跑。
“你刚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开千里耳？”
凤芸帮他提了些东西，赔笑着：“阿也，我忘记了。”
凤也哼了一声，又看着那方抱着手臂看着凤芸和自己的沈故，说：“走，回客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