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獾母亲产后虚弱,一直未醒,两只小蜜獾还丝毫不知这一夜发生了什么,只是躺在母亲身边努力吸吮着乳汁。
曾婆婆到底年老体弱,又辛苦忙碌了一夜,现在正在合眼小憩,剩下二人一直守护着蜜獾一家四口,想看看最后还能再帮上些什么。
魏无羡席地而坐,目光呆滞,子真看着他难过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站起身给旁边的火堆里添柴。
眼看天就要放亮了,魏无羡突然感觉眼前的蜜獾父亲动了一动,他以为自己眼花了,赶紧叫来子真和婆婆。
果然,受伤的蜜獾竟渐渐站了起来,三人皆是惊讶不已!魏无羡更是惊喜的说不出话来,只知道呵呵傻笑。
曾婆婆看着越来越活跃的蜜獾,甚至围着他们三人不停的转圈,一会儿蹭蹭魏无羡的衣袍,一会儿又去嗅一嗅睡的正酣的两个孩子,疑惑的开口:“难道,这就是那大吉的神兽?”
子真一听也抑制不住的高兴问道:“婆婆,你说的是什么?什么神兽?”
曾婆婆一夜未眠,连声音透着疲惫沙哑,“我也是小时候听寨子里老人讲的,蝰蛇这东西在我们山里头也偶有出没,中毒后几乎无人生还,但多年前寨子里有人外出,见过一种神兽,看似温顺,却不怕这蛇毒,中毒后只需休息上一两个时辰,蛇毒自己就解了!莫不是,就是这,蜜獾?”
魏无羡和子真听后,也觉得神奇不已,白头蝰蛇毒,天下第一奇毒,没想到却难不倒这个憨态可掬的家伙,真是一物降一物呀!
魏无羡看着刚刚睁开眼睛的两只小不点,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他蹲下身,撩起衣袍将那两只小蜜獾轻轻放到上面,看着两只还没睁眼的小家伙,轻笑着说:“本老祖给你们赐个名字吧,一个叫团团,一个叫圆圆,从今往后,希望你们一家四口能一直团团圆圆!”
这是他亲手带到这世上来的第一个小生命,虽然经历诸多磨难,所幸终于在团圆节的这一天团圆了,真好!
; ; 这一夜,还真是惊喜不断,险象环生啊!好在一切有惊无险。
三人帮忙将母子三个挪进最初的那个洞里,又给周围堆了足够多的稻草,忙完已近午时,这个时候魏无羡才感觉自己饥肠辘辘,跟几只蜜獾一一告别后,三人回了寨子。
曾婆婆简单的为他们准备了一些当地特色的吃食,向来挑嘴的两位小爷居然吃的津津有味!饭后二人回屋补眠,至申时才幽幽转醒。魏无羡本想就这样睡下去,奈何子真一直在他耳边聒噪:“师父,师父,醒醒,快醒醒!”
也不知是不是在云深不知处被蓝忘机惯出的毛病,魏无羡没睡醒的时候起床气特别大,加上中秋时分,晌午睡了一觉本就出了一身薄汗,黏腻的更加难受!
魏无羡坐起身眼睛都不睁,咬牙切齿的对子真低吼道:“欧阳子真,你最好有点重要的事情,否则我缝了你的嘴!”
应该一路上受到了不少类似的恐吓,对于夷陵老祖嘴皮子上的打打杀杀,子真已经见怪不怪了,淡定的开口:“师父,今天团圆节了,你确定你不要去偷月吗?你不去我可就去了啊!”
魏无羡听到偷月,瞬间来了精神,刚刚睡醒的眼睛里都透着一股清明,伸手弹了一下子真的脑门,像是完全忘记了刚刚的威胁:“饶了你了,勉强算是件正事!”
说着赶紧开始胡乱给自己身上套衣服,一边穿鞋一边跳着脚到了门口,快速的拢了拢自己的发髻,擦了把脸就出门了。
二人出去的时候,偷月的仪式已经开始了,其实也不是什么正经比赛,所以没有那么明确的起止时间。只是关系要好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到寨子后面半山腰上找到自己心仪小伙子家的瓜田,在里面仔仔细细挑选一个瓜果。
不同的瓜果代表的意思也不尽相同,因此姑娘们都是围着自己的心愿寻找合适的瓜果。
寨子里前几天就已经搭好凉棚和篝火堆,现下日头还没落山,篝火自然也没有燃起,男女老少都呆在凉棚下纳凉。
子真一看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们去“偷”,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混在其中实在是显眼,可魏无羡才不管这些,反正也许这辈子也就“偷”这一次,怎么也要体验一下!这下子真一时间站在那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一位老者像是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对他二人说:“去吧,公子也是可以的,只是,瓜果不要拿到‘祈月台’上去祭拜月神娘娘就好!”二人一听像是得了特赦一般,像后山的瓜田里飞奔。
他们先走了几家瓜田,奈何瓜田口都有小伙子守着,应该是在等心仪的姑娘,迎她进去。
起初子真还想跟别人交涉一番,他们进去只看不摘,感受一下就行,可魏无羡拦了下来,只看不偷?那还有个什么意思!
这些话以前要是在云梦他说也就说了,毕竟他的那些师弟们有哪个没被他荼毒过的?可如今外人在,加之自己到底算是长辈,口无遮拦的臭毛病还是得改改。
魏无羡向瓜田主人告了辞,客气的说了句叨扰,便领着子真离开了。子真还欲说道什么,魏无羡转身负手而立,教导起人来,那可真是口若悬河,概括起来也就一句话:坏人姻缘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子真满脸不可思议,这么循规蹈矩,还是夷陵老祖魏无羡吗?
当然不是!
没一会儿,魏无羡就带着子真偷偷绕到了瓜田的后面,后园围起的篱笆对寨子里的普通乡邻和一些误入园子的小动物许是有些作用的,但对于这二人来说聊胜于无。
如履平地一般进了后园,魏无羡在前,子真断后,二人偷偷摸摸的踅摸着长势好的瓜果,反正他们也不上祈月台,找到了能吃的随手一擦就享了口腹之欲,不能吃的就揣着兜里拿回去。
不一会儿,两人都吃的撑肠拄肚,子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催促着魏无羡赶紧走。然而魏无羡“偷”了这家还要“偷”那家,坚决不能厚此薄彼!
这不,从菜园出来又立刻进了果园!这家种了一大片葫芦,魏无羡觉得这东西又实用寓意也好,怎么说都非要进去寻一个!
子真怕再这么肆无忌惮的“偷”下去被人撞个正着就不好了,自告奋勇的站在园子外面给魏无羡守着,魏无羡也不强求,一个人钻进葫芦藤蔓下。
此时天色已晚,瓜田里也不便燃火,魏无羡只能借着月光努力寻找一个像样的葫芦,昏昏暗暗的看不真切,他找了好几个都不甚满意。
就在懊恼的准备无功而返的时候,突然被脚下的葫芦藤绊了一下,差点摔出个跟头。
然而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发现自己眼前的一片叶子后面藏着一个小巧别致的并蒂葫芦,因为有一半常年躲在这叶子后面,见不到阳光,这半个葫芦通体泛着清白,而裸露在外的那半个确是正常的书黄色。两个葫芦个头相当,黄色的那个紧紧的靠着白色那个。
魏无羡顾不上爬起来,径直忍不住伸手去摸,黄色那一半显然饱经风吹日晒,表皮坚硬光滑,白色的那一半还未长成,入手一股温润之气。
终于不枉此行!魏无羡小心翼翼的将这颗并蒂葫芦摘了下来,迅速出了园子。一见到子真就开始显摆他的偷瓜所得,不亦乐乎!
子真拿起这个葫芦端详了半天,虽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确实罕见,一藤生两瓜,各有千秋。
回寨子的路上,子真笑问魏无羡:“师父,听说团圆节这一天,月宫里的娘娘要把甘露洒遍人间,这一天要是能得一个并蒂瓜果,祈求月宫娘娘就可以与自己心仪之人幸福美满!你有意中人吗?”
起初魏无羡听着子真说着姑娘家才会寄托的相思,心里没来由的想笑,可当他听到子真的最后一个问题时,脑中不自觉的闪过蓝忘机的身影。
思念总是来得这样猝不及防,魏无羡本以为自己心若磐石,可奈何终究人非草木!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蓝湛了,他可还好?会不会怪我音信全无,会不会怨我言而无信?也罢,我已融进了黑暗的萧索里,唯有你那一点光是我心之所向,远远看着为你祝祷也好!
二人回到寨子里的时候,篝火已经燃起,祈月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姑娘们把自己心意都放在了祈月台上,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等待月宫娘娘赐给自己幸福吉祥。
魏无羡路过时,鬼使神差的从怀中掏出了那个并蒂葫芦,在子真惊讶的眼神中郑重的将它放在了祈月台上。
双目轻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从未有过的虔诚,心里默默祈祷:“月宫娘娘,弟子魏婴今日郑重起愿,愿姑苏蓝湛此生能与所爱结并蒂芳华,福禄双全!”
云深不知处,蓝忘机手握避尘,刚刚从巴陵赶至山门外。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情此夜难为情。魏无羡自从离开云深不知处,再没有给他来过一封信,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蓝忘机嘴角落下一丝苦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还要从别人口中打听到魏无羡的近况。
团圆节,所有人都在阖家庆祝,静待佳节。而静室里,昏暗的油灯照着蓝忘机挺拔的背影,更显寂寥。
万家灯火团圆时,更漏深巷不眠人。孤灯独照对愁苦,叫人如何不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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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