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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分别

书名:陈情未尽 忘羡不散 作者:于无声处 本章字数:3373 广告模式免费看,请下载APP

  待送走雅室的一众仙首,天色已晚,蓝忘机本想直接回静室,一天未见,也不知道魏无羡可有好好用饭,然而,还未等他向蓝启仁告辞,蓝老先生便先开了口。

  “忘机,今日他们所议之事,不无道理,你当如何?”蓝启仁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

  对着旁人再横眉冷对,在自家叔父跟前,蓝忘机却还是那个雅正端方温文尔雅的含光君,但他从心底里还是不愿任何人误解诋毁魏无羡,急切的对蓝启仁道:“叔父,魏婴不会!”

  蓝启仁长叹一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曾经最骄傲的侄儿,难掩心痛之色,稳了稳心神开口道:“叔父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当年受金光善挑唆,仙门百家那般围剿一个不及弱冠的少年,确非君子所为。重生后看着魏无羡所作所为,叔父也很欣慰他没有被仇恨蒙蔽双眼,保持少年初心。”

  蓝启仁看着略微动容的蓝忘机,话音一转继续道:“但如今百废待兴,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团结,眼下兰陵金氏不复当年的荣光,清河聂氏自从赤峰尊之后,也一蹶不振,唯一能担起重任的便是我们姑苏蓝氏和云梦江氏,但江晚吟此人勇气可嘉谋略不足,因此大家才一致推举了你做这个仙督。但若你公私不分,如何能服众?”

  “我与魏婴,和这仙门百家有何干系?为何他一腔热忱,却总换来别人的恶意揣度?为何世人明知他无辜,却依然不肯放过他?难道就是因为他有着让人一骑绝尘的本事?能制出让世人闻风丧胆的阴虎符?”

  听着蓝启仁权衡利弊的言辞,想着魏无羡受过的不公,蓝忘机又悔又恼,悔的是十六年前未能站在魏无羡身边,恼的是,十六年后自己已为仙督,有权利有实力却还是没有能力护住他。

  蓝启仁见自己侄儿劝说不动,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调转话题,“此事,你可问过魏无羡的意思?”

  蓝忘机不容置疑的回答:“魏婴答应过我,他会留在云深不知处。”说完,撩起衣袍,跪在蓝启仁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叔父,当年不夜天一战,忘机已经悔了十六年,这一次,我绝不会松手!”说完,不等蓝启仁训斥,站起身走出了雅室,只留下痛心疾首的蓝老先生。

  蓝忘机惴惴不安的走进静室的院门,看着屋内昏黄的一盏豆灯,撕碎了这夜间的一切黑暗,窗棂上魏无羡安静的剪影,熨平了他白日里内心的所有褶皱,脚下的步伐也不经意间轻快了许多。

  推门而入,一室酒香。魏无羡靠在案几旁,就着昏暗的油灯,小口抿着某人为他备着的天子笑。看见蓝忘机进来,魏无羡立刻坐直了身子,满脸倦意却还笑意盈盈的望着他。只一眼便让蓝忘机心中一滞,升腾起一丝不安。

  “你回来了,蓝湛!”魏无羡站起身,绕过案几走向蓝忘机,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今日怎么这么忙,可有顾上吃饭?”

  “嗯,午间让景仪带给你的餐食,还可口?”蓝忘机放下避尘,微微晃晃头,想将那些不安的情愫抛之脑后,心中暗想:也许是自己还未从刚刚雅室的纠葛中回过神来多心了,魏婴已经答应了自己会留在云深不知处的。

  “甚好!比起你家的树皮草根,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魏无羡打趣的抗议,让蓝忘机心里微微轻松了一些。“不过还是不够麻不够辣!汤里的莲藕也不是粉藕,跟云梦的菜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魏无羡想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好让接下来分别的话显的不那么伤感。

  “蓝湛,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屋内的油灯跳了一下,忽明忽暗间,蓝忘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故作轻松的折身回到门边净手,提着一口气淡淡开口:“何事?”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就是我的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你每日都那么忙,我,我向来是个闲不住的,这些日子实在是无聊的紧......”魏无羡转身一边往静室里面走,一边语无伦次的说着,拙劣的隐藏着自以为掩饰很好的慌乱,他不敢看蓝忘机的眼睛,怕那双眼睛有摄人心魄的力量,让自己下不了决心。

  蓝忘机一颗忽上忽下的心,随着刚刚拿在手上的布巾一起跌落到地上,硬生生的疼。他看着魏无羡的背影,很想转过他的肩,问个究竟。为什么?为什么明明已经答应了会留在云深不知处,却又要离开?为什么已经依赖自己的关怀,却还要亲手斩断?为什么在你眼里我就是不一样的存在,却还要自欺欺人不愿承认?

  蓝忘机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对魏无羡的感情,只是这不同常人的爱,让他每每想要宣之于口的时候,却又望而却步。他有时想如果这份感情注定会给魏无羡带来烦恼,那他就退回到知己,甚至朋友的位置,看着他平安喜乐,看着他娶妻生子,看着他和所爱相守一生。可如今,难道连朋友的位置都留不住?

  “所以,我想出去走走,夜猎也好,云游也罢,我不想就这样无聊度日了。”魏无羡定定神,强迫自己转过身,郑重无比的看着蓝忘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出了最不愿说出口的话。对不起,蓝湛,我答应了留下来,我食言了。这么好的你,怎么能让那些人如此非议!你既许我一人偏爱,我便用余生祝你顺遂。虽然不能助你一臂之力,但也坚决不能做你阳关大道上的绊脚石。

  静室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更漏的声音,蓝忘机看着魏无羡坚定的眼神,慢慢恢复了冷静,聪明如他,怎会不知?午后雅室的一场闹剧,如何能瞒住魏无羡。然而魏无羡选择了逃避,这是不是已经代表了他的选择?魏婴,重生后我们多少个日日夜夜的相互陪伴,你为何不相信我?不相信我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让你所行皆坦途。轻言放弃,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开口解释:“魏婴,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必理会,你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魏无羡缓步走到蓝忘机跟前,看着他,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呼之于口,可又语结的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换来一声长叹,“蓝湛,你为我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也想能为你做点什么。”一声苦笑,眼角似乎有泪涌出,魏无羡抬起头自嘲:“可是,我是夷陵老祖呀,邪魔外道,除了能成为你的绊脚石,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是!”蓝忘机着急的反驳道。

  “无所谓了,蓝湛,放我走吧,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了。”

  蓝忘机双手握拳,又松开,看着魏无羡落寞的眼神,多想能不管不顾的走过去拥住他,告诉他思君十六载,夜夜到天明,如今寒冬已尽,暖阳将至,可否莫问前程,无悔今生。

   ;; ;; 然而他不能。如今他连遵从自己的内心都做不到,谈何护着魏无羡内心的一方天地?魏无羡说“放”他走,对呀,他有什么怎么忍心将魏无羡圈在云深不知处,和自己一同面对肮脏不堪凡尘俗世?

   ;; ;; ;;蓝启仁的话言犹在耳,蓝曦臣如今将自己锁在寒室不理世事,蓝启仁耳顺之年,也还在为金光瑶的遗患奔走,自己又如何能真的不管不顾置身事外?

  二人不知沉默了多久,蓝忘机黯然失色的开口:“何时启程?”

  “明日一早吧”魏无羡想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拖泥带水,否则只会增加内心的不舍。

  蓝忘机一听,更是伤怀,喃喃自语道:“明日一早……那,那你……”人还未走,思念已满溢。

  “我若在外遇上难处了,或者,或者,唉,总之,或许我在外野够了,就又回来骚扰你了!到时可别嫌我烦!”或者,我实在太想你了,我就回来看你一眼。可魏无羡终是没有勇气说出口。

  他想要的是势均力敌,绝不是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给出的这个几乎不会兑现的承诺,心里还是生出美好的期许,“好!那说定了,有事一定给我传讯,不管何时,何地,我都会第一时间赶过去!”

  二人也都很有默契的再未提起午间雅室的事,然而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甚至连那令人发指的蓝氏作息都被打乱了。

  第二日卯时刚过,魏无羡就起身了,蓝忘机不知何时,已经将在外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一一在乾坤袋里整理好了。

  魏无羡打开看过,乾坤袋里应有尽有,甚至连那位挑嘴的驴大爷的口粮都备的充足,不禁打趣道:“蓝湛,你真的是......以后哪家仙子若是嫁与你,定是什么心都不用操了。”

  一句话说的蓝忘机脸红到了脖子根,不好意思的低头,轻咳一声:“休要胡言乱语!”

  二人走出云深不知处,纵使再不愿,分别的时刻还是如期而至。魏无羡牵着小苹果走过蓝忘机,故作坚强的笑容瞬间瓦解了,只留给蓝忘机一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

  蓝湛,如果我的离开能帮到你分毫,那我愿意永远不再回来。

  蓝忘机听着魏无羡的话,不敢转身,良久,才迈开步子,坚定的往前走。

  魏婴你生性自由不羁,我不愿将你困在凡尘俗世之中,你该有自己的天地,但是无论何时,我都想恳请你,不要忘了,在这里永远有一人在等你回来。

  可是,魏无羡不知道这一别,将会给蓝忘机带来那样的祸端,否则那他宁可从此隐姓埋名,不问世事,也断然不会离开云深不知处半步。蓝忘机也不知道这一别,最终让魏无羡付出那样巨大的代价,否则他宁可受千夫所指,与天下为敌,也坚决不松开魏无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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