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瓷刚结束一台长达三个小时的手术,他抬抬脖子,后颈传来阵阵酸楚,腰背几乎麻木。
“景大夫,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
说话的是这次手术的另外一名助理医生。
景瓷已经加班了几乎一天一夜,连续做了三台手术的他神色疲惫,那张可以称得上精致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冷漠。
面罩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见他眉毛浓密修长,眼长又微圆,微挑的眼尾却有些冷意,被他注视着的时候,就好像是围猎场上被戏弄的猎物。
此刻,这双眼正对上了陈恒的脸,他本就长得野性难驯的样子,疲惫更加深了眼底的冷意。
“好,我先走了。”
景瓷也没客气,直接转过身,背对着陈恒脱下无菌服,“那这里就麻烦你了。”
他将自己收拾干净,尤其将手反复洗了几遍,随后拿了车钥匙便乘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
回去的路上一路绿灯,异常顺利。
“滴--”
指纹锁通过验证,景瓷进门换了鞋,抬脚走向主卧。
他打开灯,卧室里很安静,安静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都张牙舞爪地扑向他。
他眉头轻扬,神情一紧,下意识地转身,然而—
“别动。”
声音低沉阴翳,但是明显的气虚无力,已经是强弩之末。
景瓷吞了吞喉咙,垂眸。
余光里,墙面上被灯光照射出一道影子—一个身量颀长的男人握着一柄利剑横在自己的咽喉处。
“你想要什么,银行卡和密码箱在我书房里,卡里有五千万,密码箱里有金条和一些现金,你犯不着杀我,我可以拿钱抵命。”
景瓷举起双手冷静开口,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屋内的痕迹,思绪渐渐展开。
房间里没有被翻找过的痕迹,浴室门开着,门口有几滴黑褐色的血,应该是这男人身上流下的,而且,他说话有气无力的,应该是受伤导致的了。
这么想着,景瓷往窗户处扫了眼,门锁没坏,他卧室的窗户都是落地窗,现在都好好着,没有任何损坏痕迹,这里虽然是一楼,但是这栋别墅的管家是智能家居系统管理,没有景瓷的命令,智能管家是不会主动把门打开的。
不过……
景瓷看着敞开的浴室门,微微拧了下眉。
“住口!”
景瓷轻轻撇了下嘴,这么凶。
许怀卿不懂景瓷在说什么,但是他听到“金”这个字心中隐隐有些猜测,也许这人是将自己当做强盗了,想要拿钱买命。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奇怪的屋子,眼前装扮奇异的人…这是他从未见过的陆离景象,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恍若是走入了另一个世界。
许怀卿咬着口中的软肉,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眉头紧锁,质问道,“本将军问你,这里是哪,你是谁?”
将军?
听到这个称呼,景瓷皱了皱眉,他不会是遇见神经病了吧?
上个月精神科来了位大哥,认为自己是武林高手,一双拐棍武的虎虎生风,在院里一战成名……
不过碍于肩膀上这柄重剑,景瓷收回神游的思绪,乖乖答道,“这里是Z国C市市中心华苑别墅区,我叫景瓷,是这家的主人。”
不过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当啷”一声。
持剑的男人像是终于支撑不住了,身形一歪便昏倒在地上,手中的重剑却还紧紧握在手中。
脖子上有点点血珠流下来,景瓷抬手抚了一下,伤口密密的疼,鲜红的血液染在指尖很是刺眼。
他眸色一凉,这才转身俯首看到那男人的长相。
乌发琼鼻,正眉心一颗浅淡的红痣,唇型偏薄却不消弱,唇色因为失血有些苍白,不过最引起景瓷注意的,是他那双满是伤口血污却依旧可窥见优美骨节的双手。
看到他那双手,景瓷鬼使神差的打消了掏手机报警的想法,也没去管自己脖子上被重剑划出的血痕,而是弯身将晕在地上穿着重甲的男人抱起来放在了客厅的地毯上。
他转身,取来自己的超大医疗箱,然后返回,冷静又迅速的解开男人身上的重甲、剪开衣料,景瓷才发现这男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新伤旧伤簇拥在一起,尤其一处冒着血已经腐烂的肉洞看的人一身寒意。
啧,景瓷咂舌,现在他倒有些相信这男人说自己是将军这个身份了,这身伤看着确实像在刀风剑雨中留下来的。
“哎,我现在给你处理伤口,别乱动啊,免得我再拿绳子绑你。”
说完这话,景瓷打开箱子,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医疗用具,思虑片刻,他取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然后
景瓷仔细给男人身上杂乱的伤口消毒包扎后就兀自剪开了唯一一处腐烂的伤口。
家里并没有麻醉,景瓷顿了顿,随后毫不犹豫地下手剪掉腐肉,又小心清理了皮肤周边细小的脏污后包扎。
而男人在感受到痛意后却也没醒,只是蹙起了眉头,不过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看得出他并不是毫无知觉。
等到景瓷再三确认男人身上没有伤口后,他将面色苍白的男人抱上了沙发。
认识他的人见到这一幕恐怕会意外,因为景瓷有很严重的洁癖,就连和他同事的医生也不敢随意动用他的东西,而现在,他却抱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并且让他躺在了自家的沙发上。
在景瓷给那男人处理腐肉时他曾醒来过,倒是一声也没吭,似乎是惊讶于景瓷居然会救他,他想要说什么但又立刻晕了过去。
那男人身上伤口很多,且大多数都是皮外伤,一些细小的伤处像是被树枝荆棘划破导致的。
景瓷的家里常备医疗药品,他的祖辈都是医生,家中的医疗设备堪比一家小型诊所。
他的父母在国外开了一家私人医院,而景瓷,因为某些原因留在了国内。
强硬地给他塞进几片消炎药后,景瓷去处理好了脖子上的伤口,然后拿了一块洁白的毛巾沾了水回到客厅沙发旁,为那个男人擦净了手。
景瓷是个重度手控,他把男人的手擦干净,然后捏在手里把玩着细细看了起来。
手指修长,骨节明显,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他掌心的厚茧,不过……景瓷用指腹磨了磨那茧子,心道看来真像个练家子。
景瓷掂了掂许怀卿的那把重剑,倒是挺有分量,虽然这人的手上厚茧很多,但是他更喜欢的,是这男人的手骨,做成标本一定很好看。
景瓷暗暗猜测这个男人的身份,手上上那么多的茧子,还穿着一身厚重的盔甲,更别提这柄重量十足的剑,再加上那一身伤痕……难不成是古代的将军穿越到自己家了?
这么想着,他突然扯唇笑了,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但是那抹笑还没来得及展开,他就被人捏住了脖子按在柔软的地毯上。
妈的。
景瓷危险的眯眼,脖子上刚被包扎好的伤口隐隐作痛。
此刻,他被人扭住双手扣在头顶,要害命门大咧咧的暴露在别人的面前,而他似乎一丝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你为何要救本君?”许怀卿收紧五指,凤眸紧锁住景瓷冷白的脸,眼中是满满的戒备。
他低声威胁道,“别以为救了本君,本君就会感激你。”
“嗤—”景瓷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心想这是什么神经病才会说出来的话。
景瓷平时喜欢端着,但其实骂人功底深厚,正如此时的情况,他张口就来,“你是不是缺爱啊?缺爱你说一声,你爹现在就疼你。”
言罢,他猛地翻身,一个用力就将许怀卿压在身下。
“嗯……”许怀卿闷哼一声,眉毛不自觉蹙起,呼吸因为疼痛有些发沉。
景瓷跨腿坐在许怀卿腰腹之上,那张脸上满是痞气,此刻带了些蔑视更显得猖狂。
许怀卿哪里知道这人居然轻易挣脱了他的钳制,他瘫躺在地上,胳膊被景瓷随意捏了一下便松软脱力,哪还有半分嚣张的样子。
“放肆!”许怀卿奋力挣扎,然而长时间的逃亡早就耗光了他的力气,景瓷虽然是个医生,但平时的运动从没落下,更何况他从小就练习散打还学过几年泰拳,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景瓷将许怀卿的双手夹在两膝之间,用力收紧膝盖夹住许怀卿的腰。
他扭扭手腕,这人看着身虚体弱的,力气还那么大,自己手腕上一圈的青紫,都是他捏出来的。
“老实点,这是我家,是我救了你,什么感不感激的,那是你的事跟老子没关系,你身上有伤,老子尊老爱幼保护老弱病残不跟你计较那么多,我现在站起来,你他妈别乱动。”
景瓷伸手捏住许怀卿的脸颊,轻轻摇了摇,满口的脏话,在医院里那个被称为禁欲冷系男神景大夫判若两人。
他在外从小都不爱多说话,因为长相太冷了,拧起眉来威压更甚,总容易被当做坏人。
果然,许怀卿听到这话挣扎的力度渐小,其实,他没感受到景瓷的恶意,再者,他现在元气大伤,长达一个月的逃亡已经将他的精力消耗完了,与其费尽最后的力气与他抗争,不如就姑且放低姿态,跟他虚与委蛇。
“我不动,咳咳……你先放开我。”
景瓷从他身上慢慢起身,目光紧盯着许怀卿,但凡他稍微有一点反抗的动作景瓷就会立马回击。
毕竟,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掐脖子,于是下意识地反击,不过怎么说呢,嘶——感觉有点怪。
就在他即将从许怀卿身上离开时,许怀卿突然动了下胳膊,景瓷瞳孔一缩,动作比大脑更快一步。
“咳咳……唔——”许怀卿余下的咳嗽被景瓷闷过来的掌心堵在嗓子里,眼尾憋的洇出一抹潮红,轻敛的眸子不经意间浮现出水色,他目光幽幽,倒显得有几分可怜。
“抱歉抱歉。”
景瓷不好意思的笑笑,眼底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收回的左手背在了身后,掌心有些湿润,是他刚才用力过猛碰到了这人口中的软肉。
二十分钟后,许怀卿靠坐在沙发上,纤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戳着玩消消乐,低垂的眼眸里满是惊叹,这世上竟还有如此神奇之物。
许怀卿本是楚国的大皇子,然而边境不睦,饱受疆国欺凌,身为大皇子,许怀卿主动请缨,领旨带兵前往边境。
在他的带领下,楚国大军几次出击,打的疆国节节败退。
就在他们即将胜利的时候,军营内却出了奸细,许怀卿被迫与军队分开,只带了蛟龙军几名精兵逃往黑瘴林,林中险象环生,许怀卿与将士们走散后不知道了何处,等再次醒来就是在景瓷的卧室中了。
景瓷刚刚手快捂了人家的脸,一不小心又扯到了伤口,现在只好拿自己学了十八年的高超厨艺给这人煮粥喝。
黄澄澄甜糯糯的南瓜粥摆在桌上,许怀卿轻飘飘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喉咙却轻轻动了下。
景瓷哼笑一声,随即舀了一勺粥吹凉,像哄小孩似的送到他嘴边。
他态度诚恳,知错就改:“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你又要掐我呢,这不手比脑子快一步嘛。”
说着将勺子往前推了推,碰到了许怀卿的嘴唇。
“我亲手做的,给你赔罪,别生气~”
许怀卿抿唇,漂亮的凤目低低垂着,思虑了下,随即张口含住了勺子里的粥。
入口香甜,口腔中都是南瓜的清香,此刻他才恍然发觉自己的胃已经空了许久,于是便这样就着景瓷的动作喝完了一整碗粥。
有部分情节会有大的改动,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能看到,后续有空我会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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