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王府管家哭丧着脸,跑到梁冠清面前,悲痛欲绝:“王爷!长郡主……长郡主跌落山崖,不幸遇难了!”
“什么?!”
梁冠清手中的笔顿时寸寸断裂。
这时,陈墨言搀着浑身狼狈不堪的梁暮岚走了进来。
“儿子陪姐姐去静安寺上香,不幸遇到山匪想要强取豪夺,姐姐为保清白,纵身跳下悬崖……尸骨无存。”
梁冠清彻底呆住了。
虽然平日不怎么疼惜长女,但是好歹血脉相连,怎么就……
怎么就……
梁暮岚一边抱着自家父王哭,一边偷偷给陈墨言和管家做手势,让他们赶紧出去。
管家没说什么,恭谨行礼,缓缓退下了。
陈墨言叹了一口气,无声离开了。
梁暮岚又继续解释——
姐姐身边的侍卫实在忠心,已经跟随主子一起跌落山崖了。
梁冠清看着儿子的大花脸,突然觉得不对劲,微微皱眉:“你姐姐真的出事了?”
梁暮岚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可能活过来了。”
梁冠清突然乐了,伸手抹了抹儿子的大花脸:“别演戏了。”
梁暮岚掏出帕子擦了擦脸,又是清风霁月、铮铮铁骨的梁世子:“姐姐和侍卫,都尸骨无存了。”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
梁冠清突然周身气势暴涨。
不愧是戎马一生的军侯。
“全城的百姓都相信了。”
为了演这场戏,他可是下足功夫了呢。
“为何?”
“父王看清了宋滔的为人,是不是不想让姐姐嫁过去受苦?”
“那你就打算用这招欺骗宋家顺便悔婚?”
“父王果然英明。”
当下肩膀就被锤了一下。
“你就不怕惹下祸事,陷梁王府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父王!宋滔是什么人,您比儿子更清楚!”
梁暮岚突然抬高声音,“若是只想着维持王府的仁和义,便狠心把姐姐往火坑里推,您午夜梦回遇见了娘亲,怎么交代得起!”
梁冠清恍若突然苍老了几岁。
暮岚的话,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所思所想呢?
本来对长女就亏欠良多,婚事再不如意,九泉之下,确实无颜面对亡妻。
崔氏对紫樱一向极好。
“父王,那个侍卫和姐姐感情非常深厚,往后余生,即使姐姐不能再孝敬您,您也该替姐姐高兴。”
梁冠清叹了一口气,妥协了:“你姐姐带足盘缠了?”
“父王放心,王府最有名的几幅字画卖了一个好价钱,儿子都给姐姐带上了,又贴补了一点儿子的铺子,足以让姐姐安稳度日。”
梁冠清顿时瞪圆了眼:“臭小子!你居然偷偷卖了本王的字画!”
这个臭小子,简直太欠教训了!
“父王莫气,区区几幅字画,比起姐姐的终身幸福,又算得了什么呢?”
梁冠清气得没招,舍不得打,骂也无用,只能用力掐了一下脸颊才作罢。
梁暮岚假意哀叫一声,急忙讨饶,又拉着脸说了很多好话,才把梁冠清哄开心了。
“虽然你瞒着我做事着实该打,但是念在你是真心为你姐姐着想的,便算了罢。”
梁冠清长叹,“宋府那边,为父自会处理,你和管家好好处理你姐姐的‘葬礼’。”
梁暮岚自然点头答应。
很快,梁王府便张罗起一场极其隆重的葬礼。
梁冠清也找到宋通海退婚。
女儿都没了,亲事自然作罢。
虽然宋通海有点伤心,还想着给两个孩子办一个冥婚,但是人死如灯灭,不说梁王府同不同意这个提议,就说滔儿自己,也不会同意这种事,就只能作罢了。
不过,宋通海倒是提了一下让朝露郡主顶替姐姐嫁进宋府。
梁冠清自然不肯同意。
霜儿是亡妻留给自己的幼女,怎可配这个功不成名不就,名声还难听的宋滔?!
表面只说,幼女年纪还小,且不服管教又泼辣至极,亲事方面非自己能够做主,而是由其兄长一手决定,把棘手的问题推给了梁暮岚。
宋通海甫一见到梁暮岚,就被那种红梅覆雪、惊为天人的容貌惊得说不出来话。
朦胧的烛火之下,美人儿突然绽开一抹笑容,好似红梅漫山焚皓雪,妖娆又冷傲。
宋通海顿时起了心思。
滔儿不是最爱美人儿吗?
大梁非是思想闭塞之邦,男妻不多,却并非没有。
梁世子颜色好,嫁给滔儿也是可行的。
“世子节哀。”
宋通海当即就开口,“既然长郡主已逝,不妨就换世子嫁进我们宋府,我们宋府决不会亏待世子。”
梁暮岚有点惊讶。
不是说想要霜儿替嫁吗?
这是……
‘砰’——
突然,一掌轰向宋通海。
宋通海顿时便像一只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一个紫衣少年稳稳落在地上。
黑中带紫的凤眼带了几丝不易察觉的狠戾,紫底绣金的广袖下,大手紧握,甚至都攥出了几分血迹。
萧奕霖冷沉的声音响起:“你说,你想给你儿子,娶谁。”
宋通海颤颤巍巍起了身,还是不服输:“嫁娶之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世子不弃,我们宋府……”
萧奕霖广袖一甩,又是一掌扇了过去。
这回,宋通海也是火气冲天,一日之内连连被一个人扇了巴掌,再怎么老实憨厚都不能忍受:“你是何人?!”
“呵。”
萧奕霖一把取下腰间佩戴的皇子玉佩,细细展示给宋通海看。
昂贵的羊脂白玉透着剔透的光芒,其中还有若隐若现的‘霖’字。
宋通海大惊失色,赶紧下跪求饶:“三皇子殿下,老朽老眼昏花,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
“恕罪?”
萧奕霖露出了狠戾的笑容,“你的儿子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妄想本殿的珩之。”
本殿的,珩之?!
宋通海自然知道,梁世子表字珩之。
可是,梁王都未唤过‘珩之’这个名字。
三皇子殿下怎么……
还有,本殿的珩之?
三皇子殿下和世子究竟什么关系?
“既然敢觊觎本殿的东西,就应该想好怎么死。”
萧奕霖微微勾唇,抬手就想拍下去,却被一只清瘦的手拦住了。
梁暮岚淡淡看向萧奕霖:“三皇子还想杀多少人才肯罢休?”
萧奕霖黑中带紫的凤眼褪去了全部鲜红,只余宛若浸在露水中的葡萄一般的颜色,像极了暗夜中的远星,忽闪明灭之间,总让人觉得迷离:“珩之……”
梁暮岚自然受不得这样,缓声劝诫:“三皇子积点阴德吧。”
“……好。”
葬礼过后,梁暮岚收到了一封没署名的信。
“安好勿念。”
落款是“樱”字。
梁暮岚瞧过,把信烧了。
除了几幅字画还有自己的铺子盈利,那个侍卫还得了一份北疆云骑战士的令牌。
若是那个侍卫当真真心喜爱梁紫樱,努力上进,在云骑混出一番名堂完全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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