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是剧烈的心跳声，祝寻也不知道这个心跳为什么会如此强烈。

　　是因为他自己的心跳也很强烈，所以震得鼓膜发烫吗？

　　祝寻微微推开一步，没有再被白竟楚的手挡着，低声道：“我弟弟……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竟楚：“你还有弟弟？”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转头就让保安开始疏散人群。

　　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情，白竟楚直接让签名与合照活动终止了。

　　粉丝们闷闷不乐地离开了会场，白竟楚也在会场里看到了祝寻口中的那个，什么都不管不顾就挤进人群里的弟弟。

　　他走过去，拎了一下祝觅的衣领，问祝寻：“就这小孩？”

　　不远处的祝寻点了点头。

　　祝觅抬头看着白竟楚，略微有些呆滞，反应过来以后，兴奋地喊了一声：“Pthahnil！Pthahnil！”

　　他嗓门很大，和祝寻形成鲜明的对比，白竟楚一时之间没有办法把眼前这个小孩和祝寻联系在一起。

　　祝寻站在不远处，看着祝觅，眼神已经变得冰冷。他脸色不太好，因为刚才人群拥挤的缘故，现在还有些苍白，毛衣遮住了他的下半张，整个人显得都很脆弱。

　　祝觅一下子就不敢乱喊乱叫了。

　　他看了一眼白竟楚，又看了一眼祝寻，想赖在白竟楚身边要个签名，但是又不敢惹祝寻生气，最后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祝寻的身边。

　　祝寻垂眼看着祝觅。

　　过了一会儿，他问：“你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

　　祝觅不敢说话。

　　祝寻道：“这么多人，你还要挤进去，一旦有个人把你推到了，你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然后会有很多人的脚踩在你的身上，前面的人在尖叫，说是有人摔倒了，但是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以为是偶像过来了，就更加往前挤，你的骨头会被他们踩断，你会窒息。”

　　祝觅打了个哆嗦。

　　“所以，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吗？”祝寻问。

　　祝觅不敢吭声了，低下头。

　　不远处，白竟楚站在那儿。

　　祝寻抬起眼的时候，正好和白竟楚对上的视线，那一刻，两人的眼底似乎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白竟楚移开了视线，没有说话。

　　祝寻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看见祝觅的眼眶红了。

　　其实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跟祝觅说话，因为祝觅一直以来都挺乖的，他也知道祝寻带他不容易，几乎不惹祝寻生气，但这一次是真的太激动，想要见到偶像，所以才挤进去了。

　　祝寻生气的时候，声音依然那么轻，听起来依然那么冷静。

　　只有祝觅知道，祝寻有多生气。

　　“……”

　　祝寻看了祝觅好一会儿，直到祝觅抬起手，忍不住擦了一下眼睛，他才慢慢蹲下身，抬起祝觅的脸。

　　“几岁了？”祝寻问，“十五六岁了，怎么还动不动就哭？”

　　祝觅觉得委屈，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你别凶我……”

　　祝寻：“……”

　　他真没觉得多凶，是在心平气和地说话。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紧跟着，白竟楚也在祝觅的身边蹲了下来，“小孩，你哥这就叫凶了？你是没见过他真凶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祝觅在偶像面前停下了哭，抽了一下肩膀，转过头去看着白竟楚，“我哥哥……真凶是什么样子。”

　　白竟楚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就嗷了一嗓子，把祝觅吓得眼泪都憋回去了。

　　“哈哈哈！”白竟楚笑了起来，“他凶的时候，就这样。”

　　祝寻：“……”

　　祝觅又丢脸又委屈，躲到祝寻身后偷偷擦眼泪不说话了。

　　安静了一会儿，祝寻把祝觅从身后拽了出来，对他道：“不是想要签名吗？”

　　祝觅顿时红了脸，看着白竟楚不敢开口。

　　白竟楚挑了挑眉，站起身，却对祝寻道：“真是你弟弟？”

　　祝寻点了点头。

　　白竟楚又问：“亲弟弟？”

　　祝寻还是点了点头。

　　“一点儿也不像，”白竟楚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支黑笔，问祝觅，“签哪儿啊小孩？签手上签本子上？”

　　祝觅抽了一下鼻子，但是发现身上并没有带什么可以签名的东西，于是把手里的蛋糕盒子递给了白竟楚，“帮我签这里吧，我回去洗干净剪下来。”

　　祝寻站起身，这个时候才来得及打量一下白竟楚。

　　白竟楚身上穿的应该是乐队表演的最后一套服装。

　　其实衣服没有很特别，也没有很夸张，就是一件白色背心，搭上牛仔长裤，可白色背心外的两只胳膊，肌肉线条相当分明，相当显眼，很明显多年的训练才能够有这样的结果。因为出了汗，所以背心贴着身体，也隐约能够看到胸肌的弧度。

　　祝寻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他才把视线转过来，落在白竟楚的脸上。

　　挑染的蓝发就不说了，如今微微散落在额前，再加上白竟楚正在低头签名，所以没有那么张扬，但是眼睛上那道十字架以及眉钉还是显得极为叛逆。

　　正如白竟楚给自己起的名字，叛逆天使，Pthahnil。

　　白竟楚给祝觅签完了名，祝觅终于不哭了，捧着他的蛋糕盒子，高高兴兴地道：“谢谢偶像！”

　　笔在白竟楚的手里流畅地转了一圈，他把视线落在了祝寻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些许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走了过来，一步一步逼近，祝寻下意识想往后退。

　　身后是观众席的椅子，正好挡住了他的退路。

　　白竟楚走得很近，几乎要贴上祝寻的身体。

　　荷尔蒙爆棚的气息瞬间冲入鼻端，让祝寻又感觉到了一阵晕眩，是和刚才人多的时候不一样的晕眩。

　　“……”

　　祝寻看着白竟楚，问道：“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白竟楚舔了舔唇钉，笑了一下，“给嫂子也来个签名，怎么样？”

　　祝寻轻轻蹙起眉，“不用。”

　　“不用怎么可以。”白竟楚低垂着眼，瞧着祝寻，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来了兴致，想要逗一逗祝寻，也许是刚才祝寻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让他觉得身体莫名有些不舒服，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烦躁感。

　　他说：“我的签名千金难买，而且我刚才帮了你是不是，嫂子？”

　　白竟楚的声音很低，几乎贴在祝寻的耳边道：“我只是想给你签个名，又不是要对你干什么，你那么紧张做什么。”微微一顿，“而且，我帮了你，你总得感谢我，这叫有来有往，对不对嫂子？”

　　“……”

　　祝寻觉得白竟楚这个混世魔王说话总是一套一套的。

　　看似很有逻辑，实际上逻辑全按照他自己的心情来。

　　不习惯这样的近距离，祝寻偏过头去，想尽量避开，却又避无可避，最后他只能道：“那你签吧。”

　　白竟楚总算是稍微退开些了。

　　他拿着笔思考片刻，问道：“签哪儿好呢？”

　　白竟楚的目光从祝寻的脸上一路往下滑，路过了祝寻的脖颈，停留了一下。

　　祝寻：“……”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白竟楚，能够感觉到白竟楚的目光停留在他低领毛衣上露出的一小截脖颈上。

　　很奇怪，这种感觉很奇怪。

　　白竟楚的目光明明是无形的，却像是有一只有形的手指，正在缓缓抚过祝寻的脖颈。

　　难受得要命。

　　打了个圈后，白竟楚道：“手伸出来。”

　　祝寻认命地伸出手。

　　他身上穿了大衣，里面还有毛衣，在伸出来的时候还以为白竟楚是要签在他的手心上。只是没有想到，白竟楚握住了他的手腕。

　　白竟楚的手竟然是冰冷的。

　　也是这一刻，祝寻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冬天。

　　而白竟楚穿着背心在表演。

　　白竟楚握住了祝寻的手腕以后，目光在他的掌心上游移了一瞬，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随后，他猛地一推，把祝寻的袖子推到了胳膊肘的地方。

　　祝寻下意识要把手抽回来。

　　但是白竟楚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祝寻：“别签在那里，会弄脏衣服！”

　　白竟楚却道：“我、偏、要。”

　　说完，黑笔的笔尖已经落在了祝寻的小臂上。

　　冰冷的笔尖触碰到肌肤的瞬间，祝寻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了颤。他下意识把手握紧成拳，可是却逃不开白竟楚的禁锢。

　　白竟楚在祝寻的小臂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Pthahnil。

　　之前没有留意过，现在才发现，祝寻的皮肤很白，是牛奶一样的白，而且很瘦，透过近乎透明的皮肤，可以看到下面的血管，是青色的。

　　白竟楚的笔尖划过祝寻手臂的瞬间，看着那漆黑的英文字迹在祝寻雪白的皮肤上留下痕迹的一瞬间，他突然心里涌起一种冲动。

　　在这样的肌肤上面，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应该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吧。

　　而且，祝寻的身体，应该和他的手臂一样，都白得像牛奶一样。

　　白竟楚忍不住就开始想，在腰侧、还是在脊背，亦或是在小腹……如果有个像签名这样的纹身，会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情。

　　仿佛天使被恶魔玷污。

　　白竟楚签完名，抬起眼，看向祝寻的瞬间，勾唇笑了一下，虎牙微微显露出来，眼底的笑意却恶劣至极，声音偏低：“我现在好像知道哥哥为什么会喜欢你了，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