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酷暑的时节,皇宫里热的连知了都不想多叫几声,杨柳被太阳晒得垂下了头,看起来蔫儿蔫儿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可就是这炎热的天,王一博却板板正正的跪在台阶下。都过去一个半时辰了,身姿却依旧挺拔如松,不曾弯下去一分。汗水浸透了后背,他却像是未察觉一般,只是面无表情的垂着眸。
御书房内,皇上批完最后一封奏折,将笔放下看了眼站在门口一侧的小德子,出声问道:“太子还在外面跪着?”
小德子听了立刻躬着身子回道:“是啊皇上,奴才那会儿让人去送伞,太子殿下也不要,现下跪了足有一个半时辰了,这么热的天,怕是会中暑啊。”
闻言,皇上的神色明显一顿,轻轻叹了口气,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一个小太监从外面急匆匆的跑进来,跪下禀报道:“皇上,镇北将军在外求见。”
皇上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一抹瘦削坚挺的身影,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叹了口气道:“罢了,你让他不用进来了,带太子回去吧。”
小太监听了,连忙就低着头退了出去,看了眼已经面色惨白的王一博,快步走到殿外恭恭敬敬的对肖战说:“回将军,皇上让您带殿下回去。”
听了这话,肖战面色如墨,锐利深邃的目光不自觉的给人一种压迫感,一边抬了脚就往里走,一边声音冷冽道:“替本将军给皇上带句话,臣领旨谢恩!”
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话,但是打肖战嘴里说出来,竟让小太监细细咂摸出来了几分威胁的意味,这种感觉让人心惊。他看着前面大步流星的肖战,吓得赶忙缓了脚步。
肖战一踏进殿,全部的视线就快速收束缩小到只容纳的下那一个韵致端方的人。此时,他心里的痛感像针扎似的密密麻麻,几乎是瞬间,在快步向前将那人捞到怀里时,肖战继前世命陨后第二次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殿下,臣来迟了。”
低沉沙哑的嗓音在王一博耳旁响起,他薄薄的眼皮一抬,在看见肖战的那一瞬整个身躯就轰然倒塌,一刻也支撑不住的倒了下去:“将军,我……”
话音未落,王一博只感觉眼前一黑,身体沉的厉害,他努力的想要摸一摸肖战的脸颊,却在快要触碰到之时,终是昏了过去。
“殿下!殿下你醒醒!”
肖战立即把王一博打横抱起,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逆流,沸腾着,叫嚣着,沉睿的眸子里像是要喷出火来,怒视着小太监道:“别忘了,替本王给皇上问好。”
小太监被他凌厉的眼神剜了一记,腿一软差点没跪在地上。
功高震主,前世,肖战就是因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蒙冤入狱。
这一世,既然他退让不得,保护王一博不能,那他就坐实这个罪名!
他要让王一博无所顾忌,要让他君临天下,随心所欲,宏图大展,不必在卑躬屈膝求于他人,即使是他的父皇,也不能!
听着外面哄闹成一片,皇上立于窗前担忧的望着肖战将王一博抱走,刚吩咐完小德子给王一博宣最好的太医,就见那个小太监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跪下叩首道:“皇上,镇北将军吩咐奴才跟皇上谢恩,不要忘了向皇上问好。”
此言一出,大殿内的气氛便像是凝固了一般,安静的可怕。
皇上微微眯起眸子,复杂的看着肖战离去的背影,身侧握着的拳头青筋暴起。不过须臾,他又忽的松了手,像是想通了什么,嘴角微微勾了勾。
而现在,整个东宫的宫人都跟着躁动起来,手忙脚乱的在玄云和汪洋的指示下团团转。
“打盆凉水端过来!快!”
肖战一脚踹开东宫寝殿的门,一边吼着那些还呆立着的奴婢,一边快步至床边将已经昏迷不醒的王一博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
太医后脚就跟着走了进来,躬着身子刚要向肖战行礼,就被人直接拎着领子一个踉跄拽到床边,扑通一声直直的跪在地上,头顶传来肖战冷冽又阴沉的声音:“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有的没的,再敢多说一句废话,本王砍了你的头!”
御医被肖战这一声怒斥吼得三魂没了七魄,不由自主地一激灵,连忙给床上大燕这第二顶尊贵的人把脉,不大一会儿,便向肖战叩首道:“回将军,殿下只是在太阳底下晒了太久导致的中暑,微臣开一些解暑的方子,再用冷毛巾湿敷几次即可无碍。”
“那还不滚去开药!”
看着太医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肖战气不打一处来,他此时心急如焚,看见宫婢们端着凉水进来,便直接亲自接过浸湿的毛巾给王一博湿敷。
他锋利的眉毛此时紧紧的拧着,一向深邃的眼睛里此刻满是风雨欲来,担忧、后怕、怒火等几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深深的将此时脆弱如琉璃的王一博映在心里。
前世的王一博听到肖战被害入狱后,是不是也像今日一样,苦苦跪在御书房外,求皇上明查,求皇上饶肖战一命,求皇上念在最后一分父子情分上答应他。
肖战不敢想,只要一将今日的景象带入前世纪如月在狱中对自己说的话,他的心就像被狠狠地插了一把刀,流的每一滴血都是对王一博的心疼和自责。
他到现在才明白,即便重来一世,只要他犹豫仁慈一分,对王一博都是莫大的伤害。
时间过得很快,日落西山,天边云淡。夜空的黑幕渐渐被月亮披挂起来,比起白日里的繁忙,东宫这才安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井然。
王一博做了一个冗长而又繁杂的梦,梦里有肖战,但是是初遇时那个态度冰冷的肖战,他想伸手去碰,结果却被人嫌恶地躲开,还冷冷的冲自己说了句:“殿下,请自重。”
王一博下意识地皱眉,一时心惊倏然睁开眼,只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再对上的就是肖战那双关切而又泛红的双眼,与梦里的他截然相反:“殿下,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嗯?”
王一博被肖战微湿的眼睛怔住了,刚才梦里的惴惴不安全然不见,干涩苍白的薄唇张了张,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肖战见他不说话,心里担心的要命,站起身就要去找太医,却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拉住,吓得他又赶忙坐回来,轻轻捏了捏王一博的手心,柔声哄道:“乖,我不走,我去找太医让他再过来看看,好不好?”
“不好”,王一博难得在肖战面前使小性子,许是方才的梦太过真实,整个人看起来像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小狗狗一样,可怜巴巴道:“不想让你叫我殿下。”
肖战愣了一下,刚要开口就看见宫女端了药进来,便索性凑过去直接将王一博轻轻的抱坐起来揽在怀里,示意宫女将药搁在一旁,看她退下后,才捏着王一博的手道:“可殿下不也叫我将军吗?要不这样,殿下叫句好听的,我便也换个别的称呼。”
王一博低着头,如皎月般的清冷面庞绯色盎然,好久才吐出两个字,轻声细语的唤了声:“阿战。”
这一声,叫的肖战心里又苦又甜。
前世,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王一博这么唤他,是他骑着白马来救自己时的那句自投罗网。原不曾想,这两个字从他薄唇里吐出来时,也可以是这么的温柔缱绻,情意绵绵。
肖战动容万分,从后面搂着王一博的腰,尖削硬朗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像是带着失而复得的那种沉重与侥幸,低低的说道:“二郎,以后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去承担了好不好,你现在有我。”
王一博只感觉说话间肖战的呼吸洒在自己耳朵上,酥麻万分。如玉的容颜瞬间爬上几抹红霞,说出来的话却坚定不移:“你已经委屈着嫁了我,若我连名分都给不了,还拿什么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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