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睡得昏昏沉沉，似睡非睡，做了很多的噩梦，醒来的那一刻，又全部都忘了，连昨晚发生的事情都像是一场梦。

他怔怔看着天花板，大脑似乎转不动了，缓了半天，昨晚的事情轰然入脑。

他一个打挺坐起来，头重脚轻，靠着床头喘息粗气。

这是哪里？

肖战抬眸细看，有些眼熟，还没来得及回忆起是哪里，却惊悚发现自己不着寸缕，什么都没穿。

可他的下身并没有什么不适，也就是说昨晚并没有被人侵犯，除了肩膀上的抽痕隐隐作痛，别的地方并不疼。

他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是断断续续的片段，依稀记得被人带到这里，具体的事情却不记得。

对了，他给王一博发过信息。

肖战听到外面有动静，裹紧被子，想出去看一看，刚打开门，就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熟悉的味道，是王一博。

两人对视一眼，一样的猩红，从对方眼里看到疲惫。

“醒了就走吧。”

王一博冷冷道，声音有些闷，不似之前那样有磁性。

“昨晚…是…你…救的我？”

肖战试探问道。这个问题问的多余，除了王一博，还能有谁？

王一博把脸扭到一边，没有答话，甩过来几件衣服，缓缓道：“把衣服穿好。”

肖战连忙接住，等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王一博已经换了一身，白衬衫西服裤，坐在桌边吃早餐。

肖战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王一博似乎不愿意和他说话，可不表达一下感谢，一走了之，又有一点不合适。

就在肖战左右为难的时候，王一博开口了，嗓音沙哑：“你为什么在孙君伟那里？”

憋了一晚上的话，终于问出来。王一博心中搅动着复杂的情绪，他的傲气不允许他问。可他的心又忍不住想要知道答案。

“我…我…”

肖战欲言又止，难道要说他以为等待他的人是王一博吗？说了他会信吗？

“不想说就别说了。”

王一博丢过来药膏，眼神晦暗不明，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自己涂。不用给钱，涂完就…”

那个“滚”字在唇齿间翻腾几遍，终是没有说出口，最后轻轻吐出一个“走”字。

“一博，谢谢你昨晚救了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没有想那么多，第一时间就给你发了信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你发。总之…谢谢你。”

肖战手足无措，他宁愿王一博对自己发火，讽刺挖苦也可以，总之不要这样低沉。这样的王一博让他心疼。

“除了谢谢，你还会说什么？”

王一博逼近肖战，钳住了他的手腕，越来越用力，像是要把一夜的愤懑全发泄出来。

“我是什么都不会说。是我傻，我以为在饭店里等的人是你，其实就算是你，我也不应该去，说好再也不要有牵扯，为什么又要去了呢？”

肖战剧烈喘气，头还有些昏沉，胸膛一起一伏，他觉得委屈，可又不知道该对谁说，一切事情都脱了轨，本来按部就班的生活，突然变得一团糟。

“不要有牵扯？那你为什么要给我发信息？！”

王一博抓住了肖战的肩膀，正好碰到皮带抽痕上，肖战禁不住“嘶”了一声，便觉肩上力道骤然减轻。

“可能是我疯了，明明已经分开了，为什么还要再次遇到？我从来没想过靠你上位，也许别人会，我绝对不会。你，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肖战言不由衷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明显看到王一博眼里，转瞬即逝的失落，扎在他的心底，他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明明说出来，伤害的是两个人。

“也是，有什么重要的？你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曾经，即使有那么一点点放不下，现在也该放下了。”

王一博颓然松开肖战的手，泄了力，垂下眼眸，沉默良久。肖战脸色憔悴目光呆滞，他亦沉默。

与其互相纠缠痛苦，倒不如放手，放对方一条生路。

王一博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机械吃着盘里的煎蛋，索然无味。

“独自闯过风雨，就不再是以前那个人了。我也是，你也是。五年了，我们回不到以前了。”

肖战心碎成一片一片的，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那边瞬间静默，只余下一声叹息，在肖战的心弦荡起一阵回响。从此山长水阔，各自安好。

“你…对我一点留恋也没有吗？”

王一博在背后幽幽响起，肖战不敢回头，他现在只会成为王一博的累赘，什么也帮不了他，反而会成为小报记者所追逐的花边八卦。

『业内大佬包养透明小演员』，多好的攻击素材，分分钟热搜，他不想成为王一博的软肋，最好的办法就是彻底不要联系。

“没有，一点都没有。”

肖战狠了心，他不想置王一博于险地，只当两人这次相逢就是匆匆一见吧。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听着，忽然攥紧了拳头，眼底泻出些许冷漠的笑意，直勾勾盯着肖战，问道：“你爱过我吗？”

“爱过。”

肖战顿了顿，接着道：“不过，都是以前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肖战的泪水滑落，可来不及感伤，手机就响了，是医院打来的，说是养母苏锦绣病重，让肖战赶紧过去。

肖战把所有的情绪抛在脑后，苏锦绣把他从福利院领养回来以后，对他不错，养父肖宏伟脾气不好，一喝酒就会打他，可苏锦绣总是护在他身边。

苏锦绣有时会静静抚摸着相册里里的一张黑白照片，偷偷流眼泪，问她是谁，她也不说。肖战只觉得照片里的孩子眉眼和他相似。

之后无意听邻居说起，苏锦绣之前有个孩子，不小心夭折了，之所以领养肖战，恐怕是觉得和那个逝去的孩子有几分相似吧。

无论如何，他都得救苏锦绣，钱能救病却救不了命。这些年的积蓄全用来给苏锦绣治病，反反复复，本以为上次复查没有问题，没想到突然发病，来势汹汹。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肖战干脆不再请假，直接辞了这份替身演员的活不干了。一想到陈导昨晚把他塞给孙君伟，他觉得恶寒。

一个行李箱，就是他所有的家当，肖战当天就买了回家乡的票。他坐在候车室的时候，反复打开手机，锁屏又滑开，他还想给王一博发条信息，告诉他走了。

是希望他回复吗？

狠心话不是自己说的吗？现在又何必依依不舍？

肖战被这股情绪裹挟，一路上昏昏沉沉，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晃得人眼晕，换乘需要一个小时，他只是呆呆看着人来人往，尘世间的喧闹和他无关。

辗转一天，他终于见到了苏锦绣。

才短短两个月没见，苏锦绣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

肖战捏着苏锦绣的手，脸贴在手上，哭着倾诉：“妈妈，妈妈，可不可以多撑一段时间？我现在还是个十八线的小演员，还没有挣大钱，还没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我会红起来的，挣好多好多的钱。求求了，妈妈，别这样走了。”

床上的人毫无反应，即使苏锦绣的掌心里滚满了肖战的热泪。

苏锦绣蹙眉缩在病床上，始终不见醒。肖战轻声呼唤妈妈，也只换来轻微的嘤咛声。

肖战心疼不已，轻轻抚摸着苏锦绣的脸颊，指腹能够清晰感觉到突出的皮包骨头。从眉峰到两颊再到尖细的下巴，仿佛褪去植被的丘陵，触手惊心，越摸到后面，他的手颤抖得越厉害，忍不住一声声喊道：妈妈，妈妈......

不知喊了多少声，终于换来对方睁开眼，肖战嘴唇嚅动，依依不舍地望着她。

在那强弩之末的目光里，肖战看出了深深的不舍和怜惜，以及近乎麻木的痛苦。

肖战紧紧握住苏锦绣的手，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或者什么想做的。既然是倒计时，也就无所谓忌讳了，他只想妈妈不留遗憾。

苏锦绣瘪的眼珠子艰难地转了一圈，陷入无意识恍惚中，细碎呜咽：“琛…琛…”

肖战骤然反应过来，他知道苏锦绣在想念着死去的孩子。

苏锦绣抻着脖子，肖战是她手心里的肉，肖琛是她命里的伤。她想那个孩子了。

肖琛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上哪里去找他呢？

“苏锦绣家属是吗？麻烦来一趟医生办公室。”

白大褂医生走进来，招呼肖战过去。

“从前天到现在，已经打了无数止痛针，早已超过规定数量。然而，对于病入膏肓的人而言，收效甚微。她估计就在这两天了。”

“还有，我们已经应你们家属要求，给苏锦绣用了最好的药，至少能让她走之前没那么痛苦。你们当儿子的真不错，一针5万也舍得。”

医生的话莫名其妙，他什么时候说用这个针了？肯定不是养父肖宏伟，他那么抠，打死他也不会给苏锦绣用的。

肖战刚想问清楚，只听医生指着门口道：“哎，人来了，就是他说用的，是你弟弟吧，两人长得真像。”

肖战扭头一看，门口赫然站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除了王一博还能有谁？

第一次写带虐的，有点不适应，觉得自己写得不好，没信心哎，不过再虐一会儿，就该甜起来了，喜欢看的亲亲给我留言呐，我需要你们的鼓励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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