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宛若打翻的浓墨一般。天际仅存几点星光,闪烁着微弱无比的光芒。
丞相府。
一个修长的身姿穿梭在黑暗中,他那如丝绸般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在空气中飘逸,与夜色融为一体。
黑布遮盖住了他的半张面容,但这依旧无法遮掩住他的俊美。
裸露出来的细长的凤目,眼眸好似包裹了深蓝的海域,眼神深邃而凌厉。
他在屋顶游走,速度极快,只能捕捉到一个虚影。腰间的令牌入目,上面刻着“意浮”二字。
那是京城最神秘也是最厉害的刺客组织,意浮阁的标志。
而青年与黑暗格格不入的白色发带,想必他就是阁主落山最得意的刺客,萧易还。
青年飞身一跃,点足落至地面。
萧易还(huan)拔出匕首,背部紧贴在门面上,屋里没有人,他悄然进入房间。
约莫半刻钟,李宿齐重重的推开房门,低声骂道,“谢无尘,你别太嚣张,日后我一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宿齐面色通红,眉目间充斥怒火。
他坐在座椅上,拿起旁边的茶杯,轻抿一口。但怒气难消,他的呼吸都因恼怒而变得沉重。
萧易还紧握手中的匕首,从横梁上跃至李宿齐面前,迅雷之势的朝李宿齐刺去。
李宿齐虽说已过而立之年,可反应也是十分迅速。他闪到一旁,茶杯随之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李宿齐培养的暗卫闻声而来。
他指着萧易还高声说:“影求,快,给我杀掉他。”
影求抛出三枚飞镖,萧易还轻松的躲过,但随着来的暗卫越来越多,萧易还意识到不能恋战。
他将匕首放回腰身,拔出了一柄银剑。
暗卫蜂拥而上,他腾空而起,在空中炫身。眸若冷电,长剑如虹。
可纵使萧易还再武艺再高,不间断的打斗消耗了他太多体力。
此时他的脑海只有一个想法,速战速决。
李宿齐躲在众多暗卫 的身后,想要找到一个突破点,有些困难。
但幸好,这些暗卫的技能不高,要再击杀李宿齐后杀出一条逃生的路不难。
萧易还试着找到突破口,终于,在这一次的围攻中,他再一次翻身空中,踩着他们的肩膀,提起长剑向李宿齐刺来。
倏忽,一把银剑挑开他的长剑。
萧易还抬眸望去,是一个身着藏蓝色袍服的青年,他站在李宿齐前面,高挑的身姿完美的将李宿齐护在身后。
方怜殇侧首,“大人恕罪。”
李宿齐冷哼一声,语气丝毫穆感谢的意思,反倒尽显刻薄之态。
“方怜殇,如果想早点要到这个月的解药就给我杀掉他。”
李宿齐指着萧易还说道。
方怜殇凝眉,颔首,“是。”
说完,他轮动手中的剑,箭步飞向萧易还。两把长剑十字相交,火星四溅。
萧易还往后退出半步,甩开方怜殇的剑,可方怜殇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接着又是一击。
两个人都面无表情的进行这一场战斗。
萧易还进过前面的战斗 ,体力明显不支,可面对方怜殇招招致命的攻击还是接的绰绰有余。
他的脚尖在地上使劲一点,身子跃至空中,飞身到方怜殇头顶。
一瞬间,白刃相交,空气中散发着强大的剑气,须臾,两个人被逼至三米开外。
回过神时,方怜殇清俊的脸已然多出一道伤口,而萧易还的肩膀溢出的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
萧易还喉间血水涌上,他吐出一摊血水。
李宿齐厉声,“方怜殇,快,给我弄死他。”
萧易还站起身,如今他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
无尽的黑暗中,他的白色发带沾染上血色,眼神依旧是肃杀凄凉之气。
现在的局势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他只能以退为进。
萧易还最擅轻功,他使劲一跃便飞至屋檐,迅速与黑夜融为一体,没有踪影。
方怜殇欲想去追,却被李宿齐叫停,“行了,不用追了,要是他在前方设好圈套,你也要往里跳吗?”
李宿齐的语气中多少夹杂着训斥。
方怜殇垂首,低沉的回来一句,“是,怪属下考虑不周。”
李宿齐深吸一口气,冷声,“念在你今晚救主有功,这个月的解药就先给你了。”
他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药瓶,居高临下的垂眸看向方怜殇。
方怜殇伸手想要接过药瓶,可李宿齐却打开药瓶将药倒在地上。
“捡吧!”
方怜殇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做法,他埋头捡起那一颗褐色的药丸。
他伏地,低声下气的说道,“谢谢大人。”
须臾,方怜殇还是没有起身。
李宿齐:“怎么?还想要什么?”
方怜殇的毒日积月累,现在的毒发次数高达一月三次,一粒药丸怎么会够?
他愣了一会儿,随后用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的请求说,“请大人再施舍我一粒解药。”
李宿齐缓缓蹲下,用手捏住方怜殇的下巴,强迫他看着他,并颇有恶趣味的看着他。
“多给你一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在这个月底,有人毒发时只能活活受罪。”
方怜殇无言,只是低垂着眼帘。
李宿齐转头看向身边的暗卫们,高声问,“有谁愿意将自己的解药分给我们向往自由的怜殇?”
死寂一片。
李宿齐故作很遗憾的模样,哀叹道,“太可惜了,他们都怕疼,他们太自私了,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解药让给你。”
方怜殇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何种感受,只觉得有一口气堵的心慌。
他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面前这个男人。
李宿齐为方怜殇拭去脸上的血渍,冷笑,“怜殇啊,你只要还在我手下一日,就不要去想什么太多不切实际的事情。”
他温柔的钳住方怜殇的下颚,眼神嘲讽,随后狠狠的甩开他的脸。
方怜殇不敢发泄任何一丝情绪,他嗓音沙哑扭曲,“是,属下明白。”
李宿齐转身离开,方怜殇在夜色中沉寂片刻,徐徐起身。
面色有些苍白,夜风盘绕在他身上,久久不肯离开,或许是因为夜色如死水一般。
方怜殇的离去的背影颓然又孤寂。
“怜殇,你去哪儿了?”
方怜殇猛然仰首,不知不觉他已经回到了军营中。
周长青跑到他面前,看着他脸上的伤口,眼神变得诧异。
“你的脸?”
若不是周长青的问题,方怜殇都忘记了他的脸上还有伤。伤口已经没有了疼痛感,连风吹来都只是觉得麻木。
方怜殇抬手摸了摸伤口,笑得勉强,“没什么,今天出去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了窃贼,和他打斗时不小心被他的刀划伤了而已。”
周长青眼神有些心疼,随后骂骂咧咧,“居然敢欺负我周长青的人,要是让我碰到,我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他顿了顿,又说道,“怜殇,快快快,你这么好看可不能破相,我找祁音然给你弄点治脸的药来。”
看着周长青有些着急的模样,方怜殇心中漾开一圈愉悦,好像也不是那么苦涩了。
周长青来着方怜殇来到祁音然的营帐中。
祁音然看着周长青的脸色通红,眉目还染着怒火。
双手抱臂,打趣的说“周副将这是怎么了?大晚上凶神恶煞的,谁得罪您了?”
周长青紧抿薄唇,“音然,你这有没有什么不让脸破相的药啊?”
祁音然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一番,有些不解,“你要那东西干嘛,你也没有破相啊?”
“不是我,是怜殇。”
这时,把头埋的深深的方怜殇才缓缓抬起头。
脸上的血已经凝固,外面一层的血液变成深红色。
祁音然:“怜殇哥。”
她急忙拿出一瓶金疮药和玉容膏摆在桌上。
周长青迫不及待的拿起金疮药往方怜殇脸上抹,边抹还边说道,“怜殇,你可不能破相了,以后要是找不到媳妇怎么办?”
他极力的“补救”这张俊美清秀的面容。
方怜殇眸底微光颤颤,唇角不自觉的扬起笑意。
“你周副将这么有能耐,我还怕找不到媳妇?”
周长青挠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也是哈,破相了也关系,我周府好看贤惠的小娘子多了去,等哪天我就给你寻一个。”
祁音然递给他玉容膏,道,“记得用完金疮药,结疤后就抹玉容膏,这样就不会留疤了。”
周长青颔首。
“谢谢啦,看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
祁音然握紧拳头,不留余力的打在周长青头上。
打完还轻松的对方怜殇说道,“怜殇哥,放心,这玉容膏是圣上赏给将军的,保证好用。”
周长青抱着头,大声控诉祁音然,“祁音然,你居然敢打我如此聪明绝顶的脑子,打坏了你赔啊?”
祁音然不屑道,“就你还聪明,不降智已经不错了,打坏了正好,去换一个脑子也不错。”
方怜殇听着二人的日常拌嘴,淡然一笑,他居然有些喜欢上这样的日子了。
周长青拉起他的手,冲祁音然做了一个鬼脸,“祁音然,我看在为了怜殇哥的脸贡献出两瓶药,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说不过就说不过,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领着方怜殇走出营帐。
方怜殇倏地说,“什么时候改口叫我怜殇哥了?”
周长青停住脚步,咧嘴笑道,“老是叫你名字也不好吧,再怎么说你比我大,怎么着我也得喊一声哥吧。”
方怜殇不经想起上一次这小孩喝醉时也叫了几声哥哥。
有个弟弟,好像也不错。
“那我就接受这一声哥了。”
不过说来好笑,这个当哥哥的,居然没有弟弟高,比弟弟矮了半个头。
都说当哥的照顾弟弟,可方怜殇一直被小周副将罩着。
“怜殇哥。”
“怎么了?”
“没事,我就叫叫而已。”
方怜殇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笑得灿烂的少年,唇边含笑。
傻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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