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微凉,方怜殇侧脸看向这个天真的少年。
月光在他身上铺洒上一层皎洁朦胧的光,好像这个少年天生就会发光。公子如玉,不外如此。
方怜殇的心刺痛了一下。
夜间的风拂过万物,方怜殇的发丝与月色融为一体,他倏地问周长青,“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周长青瞪大漂亮的眼睛,“你是说,我为什么要参军吗?”
'“算是吧!”
他笑得很灿烂,很认真的回答方怜殇的这个问题。
他启合嘴唇,“因为我想要做像将军一样的大英雄,战功赫赫,名动天下。”
周长青的脸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辉,那张本就带着稚气的脸庞变得更加眉清目朗。
方怜殇冷俊的面孔荡漾出笑容,唇一动,话就说出了口,“小孩子家家当什么英雄。”
周长青鼓起腮帮子,双手抱臂,“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了,不是,而且你都没有我高好不好。”
这是直接转移物理攻击吗?
方怜殇掏出杜康酒递给周长青,昂首说,“来,试试。”
周长青本就在较劲,他毫不犹豫地接过,直接喝了好几口。
“咳咳,这酒怎么这么辣。”
方怜殇目光一沉,眺望天月,“当然了,所以才说你是小孩子嘛,连酒都喝不了。”
周长青的酒劲上来,意识有些模糊,晕乎乎的。他指着方怜殇说道,“怜殇,我好像有点晕啊。”
说着,他就踉踉跄跄地倒在方怜殇肩膀上。方怜殇急忙扶住他的身子,让他不至于因为喝醉而摔下去。
周长青连喝醉都在辩他不是小孩。
“我不是小孩,我是名扬四方的大将军,你说对不对啊,怜殇。”
他抬首看向方怜殇。
他脸颊笼罩着一层绯红,耳后根也是。眼神有些迷离,手还死死抓着方怜殇的衣服,好像在等待一个令他满意的答案。
方怜殇浓墨一般的眉眼垂着,剑眉向眉心聚拢。
喝醉了更像一个小孩了。
他轻叹一口气,抚上周长青的头,“是是是,周大将军,你最厉害了。”
怀里的周长青没有再搭话,安静地依偎在方怜殇温暖的怀抱里。
方怜殇抬首看向天月,心随之沉入冰底,轻轻启唇,“当什么英雄,英雄有什么好的。”
良久,寒风刺骨,吹乱了周长青的墨发。几缕发丝落在脸上,有些痒痒的,他不安分地在方怜殇怀里乱动着。
方怜殇将凌乱的发丝挽至耳后,露出半张纯良秀美的脸庞,他目光凝成线的盯着怀中的少年。
他喉结轻微滚动,唇瓣上下启合,“要是你知道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你还会像现在这么对我吗?”
应该不会了吧,毕竟我们本来就在对立面。
方怜殇陷入回忆。
丞相府。
“怜殇,你要你去接近谢无尘的心腹,只要谢无尘有什么大动作,你就第一时间告诉我。”
李宿齐坐在太师椅上,一个青年垂首,双膝跪在地上。
“是,怜殇遵命。”
李宿齐用脚尖抬起方怜殇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番,随即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怜殇啊,你说你想要自由吗?”
方怜殇琢磨不透李宿齐的心思,他撇过头,声音平静如水,不带感情。
“不敢,怜殇的这一条贱命都是大人大发慈悲捡回来的,怎么敢谈自由。”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我答应你,只要将谢无尘拉下,那我就给你解药,放你自由。”
李宿齐睨着眸子看向跪在地上方怜殇。
方怜殇抬首,小心翼翼的问,“大人,当真?”
李宿齐始终保持着那一副慈爱的笑容,平缓的回答方怜殇,“当然,最大的阻碍谢无尘都没有了,我李宿齐也不需要白吃饭不做事的人,当然只能放你自由。”
方怜殇不敢相信,李宿齐这样的人会放他自由,他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还不清楚吗?
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可对于自由强烈的渴望还是掩盖住了那份怀疑。
“怜殇谢过大人。”
他拱手行礼,先行告退。
方怜殇离开后,李宿齐旁边的暗卫不解的问道,“大人,方怜殇可是花了很久时间培养出来的暗卫,您这么做。”
李宿齐冷笑一声,眸子眯起,“想着自由的狗,随时可能会因为自由而来反咬我一口。等谢无尘垮了,就废掉他的武功,将他送到南风馆。”
南风馆,专门供一些喜好断袖的贵族,官员玩乐的地方,肮脏不堪。小倌的地位甚至比怡红院妓子更加卑贱。
那个暗卫闻言,瞳孔不经放大,背后甚至出了一些冷汗。
李宿齐目光阴冷,“反正只是一条随时可能咬我的狗而已,那一副皮囊很好看,那就发挥他的价值。”
旁边的暗卫心中不经感叹,李宿齐折磨人当真有一套,给了希望又把人推向更绝望的深渊。
他和方怜殇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人,他佩服方怜殇那种能为自己而活,能期待自由的人。
方怜殇性子孤傲,独来独往,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一股清冷的气息。
废他武功,卖到南风馆接客,那简直比杀了他更可怕。杀人诛心的好手段,倒也是符合李宿齐的作风。
“怜殇,你比我大,我是不是要叫你哥哥啊?”
思绪被周长青的呢喃拉回现在。
周长青睁开含着水雾的眼眸,拽住了方怜殇胸前的衣衫。他的手劲大,方怜殇的身子不由得向下弓着。
“我嫌肉麻,别叫。”
周长青一个喝醉的人哪管他嫌不嫌弃啊,张口就是一个“怜殇哥哥”。
嘴上说着嫌弃,方怜殇其实听得蛮享受的。
毕竟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喊他,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喝醉的傻小孩。
天色越来越沉,再不回去,可能就真的要在这里过夜了。
方怜殇背起周长青,但因为他比周长青矮的缘故,显得有些吃力。周长青的身体压着方怜殇,他咬紧牙关,把每一个都说得很重。
“这小孩,还真,重。”
周长青的头沉沉埋在方怜殇肩上,他还不忘说醉话,“怜殇哥哥,你以后就是我周长青的人,我罩着你,你不用再去偷人家的包子,我带你去吃大娘家的包子。”
方怜殇低声说道,“傻瓜,那是编出来骗你的。”
“大娘家的包子可好吃了,可好吃了。”
方怜殇听着背上人的呓语,附和道,“是是是,好吃得很。”
他把周长青放在榻上,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长呼一口气。他本来想为周长青把衣袍脱掉让他能安心睡觉。
刚碰到周长青,他就被周长青反压在身下。周长青脸颊的红晕没有褪去,他将方怜殇禁锢在身下。
露出一个如糖一般甜的笑容,含糊着说道,“美人哥哥,你是来陪我睡觉的吗?”
方怜殇被他压制得不能动弹,清冽的声音带着怒气,“周长青,你从我身上下去。”
周长青听后更加放肆,贴近方怜殇俊美的脸庞,“美人哥哥,你好香啊。
真后悔给他喝酒,发起酒疯来,真受不了。
握着方怜殇的手倏地变松了,周长青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方怜殇也懒得挣脱,直接妥协来,"算了算了,懒得跟小孩子计较,就这样吧。"
就当是给欺骗他的一点补偿吧。
两个人就这样度过了一夜。
夜是死寂的,人是活的;夜是冷的,人心是热的。
长林宫中,除了多了几个侍卫外好像也没有特别的了,反正都没有什么人情味。
顾以清已经待在屋里一个早上了。他看着桌上散着热气的茶杯,目光沉渊。
“不行,谢无尘的人实在太麻烦,想个办法避开他们的眼睛。”
顾以清正思索着,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很是悦耳的女声。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着朱殷红的印花锦缎袍的少女,她头梳莲花发冠,两边垂下两道琉璃流苏,红色的莲花耳坠吊在耳垂,玉面芙蓉,明眸生辉。
她柳眉上挑,语气中充斥着怒意,“长林宫何时多了那么这些杂碎,是谁私自允许在长林宫加派人手的,本郡主要治他的罪。”
谢无尘叫来的人没有见过这位声称自己是郡主的少女,迫于自己将军的压力,硬着头皮回答。
“是谢无尘将军,他命卑职来保护七殿下的安全,并且要记清楚他与哪些人有接触。”
“谢无尘?那好,算我给谢无尘一个面子,你们小命保住了,但是你也说了你们将军只是叫你们来保护七殿下,不是囚禁他。”
为首的侍卫没话说,只能退下。
在这宫中敢说自己给谢无尘面子的,怕只有已故的荣亲王的独生女。
新月郡主,穆离枂。
她的父亲穆明行与当今皇帝顾温是生死之交的兄弟,所以在穆明行因病离世后,顾温就封他唯一 的女儿穆离枂为新月郡主。
代替穆明行照顾她,而穆离枂也就被宠成了如此这般娇纵的模样,还时不时的会闹翻天,即使是这样,顾温也只是罚她抄写经书。
“小七?”
穆离枂要比顾以清大一岁,他又是顾温第七个孩子,所以穆离枂唤他“小七”。
顾以清正愁找不到出去的方法,利用穆离枂光明正大的走出长林宫到也不错。
穆离枂推开房门,顾以清就迎面走去。
“郡主,今日怎么有时间来长林宫?”
穆离枂笑道,“小七,我有事找你帮忙。”
也对,没事怎么可能来长林宫。
顾以清现在不过是想要拿穆离枂当挡箭牌走出长林宫,自然是有求必应。
“郡主有什么事?”
穆离枂一脸苦楚,“我今天惹恼皇伯了,他罚我抄了一遍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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