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群素日里不喜闹腾,作为国民党复兴社特务处的一把手,除去必要的任务交接,他都喜欢一个人安静地呆着。
他去过最热闹的地方便是蓝小姐的舞厅,他过去也是略微坐一坐,喝点红酒。
对于戏园子,他倒是不感兴趣,咿咿呀呀的唱腔,浓妆艳抹的装扮,在他看来太闹腾了。只是今天为了抓捕共◎党分子,他被迫窝在戏园子里听戏。
台上的角唱的婉转动听,叫好声不绝于耳,他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专注地盯着右边的包厢。
庆德班是上海不大不小的戏园子,之所以能在这里扎根,除却几个大角唱腔动听外,据说班主白曼乐和黑白两道多多少少都有点关系。
班主平日里不怎么上台,除了有权贵来的时候,他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打小身子弱,家里怕老天收了去,便诚心去求了道长,取了个偏女气的名字,等长开后名气传出去了又懒得换新的名字。
他最近接了师姐的女儿苏安过来,是个好苗子,身段、唱腔都是出挑的,只是可惜人家小姑娘要念大学的,不然拐过来培养培养,说不定就成了台柱子。
你穿着戏服,头上的珠钗,脸上的浓妆都卸了,露出一张昳丽的脸,后台人多,你挤在后面等着换衣服。
你的母亲原是一名小角,待嫁人后便安心的相夫教子,你打小就喜欢听母亲唱戏,她也愿意教你。一来二去,你倒学的不少,只是父亲固执,不愿让你继续学下去,只觉得戏子乃下九流的,不如正儿八经地去念书。
你考上了申江大学,和父亲磨了好久他才松口让你去庆德班里涨涨见识,只是和你约定好了一到开学就不能再去了。母亲早早地打了电话给曾经的师弟,现如今的班主白曼乐,托他好好照顾你。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也就是找个机会让你上台过个瘾,扮个花瓶什么的,可千万不能把戏搞砸了,你叠声应和着,心里期待着紧。
今天是你第一次上台,只是一个捧花的小宫女,全程站在那里,没有台词也没有动作,你已经很满足啦。
“第二台戏就要开始了,祖宗,你怎么还没有换好?”管事的匆匆环视了一圈,见角们还未更衣,便让你们这几个稍微等会,让要上台的人先换。
你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有些迟疑,待会还要出去,怕耽误了时间。你便往后院走去,打算换好了再把戏服送回来。
庆德班平时演出在东街的老曲楼,前面戏台楼庭,后面是两进的四合院,等手头宽裕了白曼乐就近把院子买了下来。两进的老宅,演出时外院供班内的众人休憩用,后院他收拾了当临时的住所,你去了东厢房打算把戏服换下来。
正当你关上门时,你听到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远处的戏楼突然响起一声枪响,乐器的声音被掐断,爆发出看客们混乱的惊呼。
你有些惊慌,想也没想就打开了门,迎面和两个男子碰了面,一个是班主白曼乐,另外一个摸约四十来岁,黑色长衫,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
“安安?”白曼乐的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这个时间段院子里有人,平时都是聚在前面的楼子里。他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压低声音说道,“你先走,我善后,别从后门出,你懂的。”
男子压了压帽子,低低地应下,随即快步离去。
“安安,你和我进来。”白曼乐推开门走了进来,马上小心地把门掩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和朋友约了一会去做旗袍,楼子那边人太多了不方便换衣服,我就往这边来了。”
“记住,要活命的话忘记你刚刚看到的的人,你什么都没有看到!”白曼乐快速地说着,被岁月钟爱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懊悔。
下午本是定了三点帮上级接头,谁知道两位同志刚交接完任务出了包厢就被特务处的狗盯上,两位同志分开撤离。
情况紧急,一位往后院跑,一位往人群里钻,他正好在二楼,便悄悄带着人撤离,谁知道在后院碰到了苏安,还让她看到了人。
他心里转过各种设想,秀气的眉微微蹙起,一会特务过来,就怕小姑娘胆怯,把事情说出去。
你看到了他的迟疑,心中有了盘算,狡黠地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和他低语几句后,便唱起刚刚台上演的那出《贵妃醉酒》里的片段,“……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
等陈默群一众人追进来只听到院里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唱戏声,字正腔圆,婉转悠扬。
陈默群示意众人进去搜查,他自己快步走到东厢房,直直地把门推开。
“不许动!”特务们拿着枪,厉声呵斥着。
陈默群抬头看去,屋内就俩人,上首坐着的是班主,一个穿着粉色戏衣的小姑娘正唱着戏。
陈默群冲着白曼乐点了点头,“白班主,好雅兴啊,怎么不在前面坐阵?”
“呀,陈站长您怎么来了?您平时可不爱这些。”白曼乐笑呵呵地打着招呼。
陈默群勾起一抹假笑,简洁地答道,“出任务,有人看到共◎党分子跑进了这个院子。白老板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锐利阴沉的眼神慢慢地转到你的身上,你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僵硬地站着。
白曼乐见状,不动声色地走到你的面前和他寒暄,只是他傲慢的很,不耐地打断白曼乐的说话,“白老板没有看到人跑进来吗?”
“您也知道,这院里和戏楼通的,来来往往人多了去了,后院是上锁的,这边属外院也不上锁,您瞧这,这我也不清楚啊。”白曼乐为难地说。
这时,负责搜查的人回来了,凑到陈默群耳边低低地说,“没有找到人。”
闻言,陈默群的脸沉了下来,这个白班主滑的像个泥鳅一样,冷声道,“把人都带回去,一个个审。”那群黑衣的特务们收了枪便要上前拉扯,眼看就要碰到你的手臂,你被吓得忙不迭地后退。白曼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住手,我们自己会走,动手动脚的像什么话?”他轻哼一声,慢悠悠地走了出去,你赶紧跟了上去。
路过陈默群身旁,他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手下人真没规矩,孔部长见我还客客气气的呢。”
你鬼使神差地悄悄抬首看了眼陈默群,只见他脸色阴沉,像被泼了墨一样黑,紧接着,你和他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你慌慌张张地低下去,快走几步紧紧跟在白曼乐的身后。
陈默群松了松领带,眯着眼看着他俩走远,眼里的冷意不减反增。
被白曼乐撅了面子,他还真的没法反驳,白曼乐于孔部长有恩,曾经救过他的幼子,加上孔部长的夫人喜爱京剧,当初白曼乐刚开始演出时,一家子都来捧场。一时间他名声大噪,乘着这股东风,在上海站稳了脚跟。
陈默群活动了下脖子,率先走了出去,白曼乐这只笑面狐,仗着孔部长的关系啐到他脸上。他就不信审讯室里头挖不出来什么,要真的和共◎党有关,他定要让他痛不欲生。
不过,他倒是维护那个粉衣的小姑娘,一定要从她嘴里挖出有用的信息,陈默群回想起白曼乐的一举一动,眼神暗了下去。
你被单独关在审讯室里,两个特务动作麻利地把你绑起来,粗糙的绳子把你的手腕勒出一条条红印,“嘶……”你皱起秀气的眉,有些难受。
陈默群快步走了进来,“站长!”两名特务赶紧打招呼。他径直走到你的面前,伸手捏住你的下颚,粗鲁地抬了起来。
你受到了惊吓,双眼睁地大大的,陈默群仔细端详了片刻,慢慢收回了手。眼神很干净,像刚出生的小鹿,看久了差点溺在那一汪乌丸里。
陈默群转身坐到了椅子上,打开卷宗快速地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他把卷宗合上,人微微前倾,修长的手指互相交叉抵在下巴上。
“抓的其他人有举报你和白曼乐私藏共◎党,”他低声说着,眼神牢牢地盯着你,不放过你脸上的一丝变化,“你看到的人穿的是长衫还是西服?”
你有些困惑地看着他,小声地说,“我,我没有看到人啊?”缩在衣袖里的小手紧紧地扣着,指甲深深地掐在手心里。
你内心惶恐,靠着手心的刺痛来维持淡定,这个陈默群开头第一句话就暗藏杀机,他的询问里带着明显的诱导性发问,看似给了你选择,如果你真见到人了,很有可能顺着他的提问脱口而出或者迟疑一下再回答,这样就会暴露你可能直接或者间接的看到过人。
审讯室角落里还生着盆碳火,几个铁架子放里头烧的通红,狭小的空间里有些闷热,你却生生惊出一身冷汗。
他的提问过于刁钻,各处挖坑,逼得你提起十二万分精神回应。
询问持续了5分钟,陈默群停止了发问,身子微微往后靠,他的眼里有一丝玩味,小姑娘很聪慧,嘴巴也紧。
可惜了,看上去滴水不漏的回答,反而暴露出最大的问题——没有问题就是有问题,她一定知道什么。
他看着被绑着的苏安,露出一个带血色的笑容,他起身,站在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视着。
入眼的是她秀美的脸庞,她有些瑟瑟地看着他,陈默群掏出手枪,按到她的额头上。
“不想浪费时间。”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数到三,你不开口我就开枪毙了你。”
你心中一颤,黑色的枪管挨着额头传来冰冷的触感,你看向陈默群,他的眼神淡漠,透着一股子疯意,仿佛随意枪杀一个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你,你不能乱杀人……”你张了张嘴,说话带着颤音。
“没事,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他勾起嘴角。
他是认真的。
这个认知让你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害怕,恐惧让你不自觉地颤抖,泪水模糊了双眼。
陈默群眼神停顿了一会,暗暗咬牙,这个小姑娘哭起来真特◎妈的勾人,他头一回觉得这戏服顺眼的很。
白曼乐财大气粗,连配角的衣服都是用的上好的衣料,浅粉色的衣服裹着她玲珑的身段,面上惊慌,泪水要落不落地挂着,真真是一个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靠得近,他嗅到她身上的冷香,在审讯室常年累积下来的血腥味中尤为明显。
“一”
陈默群的喉咙有点干。
他把枪口顺着她的脸慢慢滑下来,掠过秀气的鼻尖,发颤的朱唇,再到小巧的下巴。
枪口灵活地挑开衣服的扣子,翻开洁白的衣领,一点点往下。
“二”
那把枪像一条蛇一样在你的肌肤上游走,冰冷的触感激起你手臂上一大片鸡皮疙瘩。你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洁白的贝齿紧张地咬着下唇。
“三”
上身的衣领拨开了一边,露出大片白皙,你哭泣着,像无助的幼鹿。
“啪——”陈默群快速地偏过枪口开了一枪,近在咫尺的枪声,和轻微的硝烟味,拉断了你心中的那根弦。
“我说,我说,呜呜……”你终于崩溃。
陈默群有些遗憾地收回手枪,“说吧。”
你平复下心情,带着哭音软软的说,“呜呜,我是打算回东厢房换衣服出去的,正巧碰到班主,和他说自己想唱那出贵妃醉酒,他说可以指点我唱一段,我们就回了房。”
“刚唱起来,就听到枪声,我胆小,凑到窗边看,就看到两个黑衣男子的往后院走,有个人的打扮和你们的差不多,白班主也看到了,让我不要说出去。”
你怯生生地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水,“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陈默群伸出修长的手,目光暗沉,粗粝的手指抚上你娇嫩的脸颊,细腻的肌肤让他有些沉迷,他抹去你的泪珠,“真乖。”
他转身离去,根据这个线索准备去提审白曼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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