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棠瑞，你这样……爸妈知道吗？”盛棠佳面无表情看着那个中二少年。

只换得少年的一声不屑。

也是，人之中二，不听废话。

“爸妈都没管我，那也还轮不到你管我。”盛棠瑞自顾自的趾高气昂对着盛棠佳说道。

“嗯，也是。”盛棠佳和盛棠瑞的兄弟感情并不深厚，他也就意思意思，准备转身走。

“我说这位同学，先别急着走嘛……”望声音去，他应该是这伙精神小伙的老大。

因为他比其他小伙多了个“天眼”，就是额头上画了一条杠，感觉有点难缠。

“盛棠佳你怎么还不走！等着爸妈来找我吗？”在盛棠佳还在想拿什么说辞的时候，盛棠瑞立刻不满厌烦起来。

“得咧。”盛棠佳也没多说什么，走了。

过后，他变得更加匆忙了。

期间，他遇到叶玉生，他人突然变得不贱了。

没有来教室蹲着他守着。

只是在偶尔遇到的时候静静地看着他，直到背影消失而已。

不久，烦人的叶玉生突然休学，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高三来到，时间一天比一天快，刷题，刷题，还是刷题。

在倾盆大雨中令人胆战心惊的高考终于落下帷幕，他一只手握着雨伞，一只手拿着手机放耳边。

爸妈打了电话让他回家吃饭。

这次，他没有推辞 ，掺着噼里啪啦雨打声说“好，等会过来。”他同意了。

他想想估分，自信满满想一本是稳的。

正当他想好好筹划着个假期的时候，他在对面看着了好久不见的叶玉生。

现在的叶玉生和记忆中的叶玉生完完全全是天差地别，记忆中的叶玉生为了在自己面前装好学生，就每天穿着白校服在自己前面晃悠。

而，现在的叶玉生则是穿了一身黑衣长袖，黑裤，打着透明的雨伞，朝这边看来。

他知道，叶玉生是在看他。

他们两个就站在彼此的对立面，无言相望。

盛棠佳看着对面那个人，和记忆中的人重合不起来。

但他一切都变了，只有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改变。

他不知道他这一年都经历了什么。

他脑海里混乱的时候，叶玉生已经踩着绿灯来到他身边。

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盛棠佳轻轻皱了眉。

他没做和反应，只是叶玉生在靠近他的时候钻进了他的雨伞里，握住伞杆往下。

叶玉生凑近吻住了盛棠佳的唇，嘭——盛棠佳感觉自己的脑袋在爆炸。

旁边有从考点出来叽叽喳喳对答案的考子们，有堵车鸣笛的滴滴车们，还有头上的雨伞和雨滴对抗声，都在提醒他这是在公共场所。

他挣扎提醒叶玉生这是公共场所，但是叶玉生好像不在乎，还咬破了他的唇。

铁锈味时间充斥着这个口腔，他有点呼吸不畅，发狠了推叶玉生。

他没有再纠缠，放开了。

雨伞下，他和他对望，盛棠佳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嘴角，不经嗤笑。

他们坐在公交椅上，看着来往的车辆，声势浩大的雨滴飞溅着，落在他们裤腿上成了水珠。

“你现在不读书了吗？”盛棠佳顶着他拿炽热的目光，感觉人都快被烧穿了。

叶玉生在学校虽然是混子，但可以一眼看出他是个学生。

但是，他现在身上连一点学生的气息都感受不到，所以他不读书了。

“嗯，那天开始就没读了。”盛棠佳偏过头去，叶玉生的脸上出现了太阳的痕迹。

其实，叶玉生并不是柔柔弱弱的小白脸，一副健康的小麦色是盛棠佳这种苍白人无法比较的。

酷爱打篮球的一米八九的身高就喜欢往一米七八的盛棠佳身上蹭。

有时他是真的不知道叶玉生是真累还是假累，但是他次数多了的话，盛棠佳烦躁把靠在身边的叶玉生撂在地上，说要不要打一架。

叶玉生只是名字听着秀气，人可和秀气半字不沾，就连半边都挨不去。

他脸上太阳的痕迹很深，他应该是在最烈的正午外出时才会这样。

应该是吃了好多苦，他脸上的棱角比以前明显多了。

他无神的时候，叶玉生说了句话。

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啊……我……”

他耳朵接收到的声音回荡一层层涟漪，“以前你可是一点都不让我碰，现在怎么了，我刚亲你你都没打我。怎么了？终于发现自己喜欢我这个事实了？”

盛棠佳知道了，人可以千变万化，但是嘴贱还是一如既往。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养父，他穿着围裙热情的看着这个大儿子。

在眼睛红之前把他赶去和他妈了。

养母的腿也风湿，一小雨就痛，正做他沙发上揉着。

“妈，我来给你揉揉。”盛棠佳掸走湿气，自然做在沙发那边帮养母揉着腿。

“小佳回来了，我这都是老毛病了，不得事。”盛母推辞着，但是盛棠佳还是的态度坚决。

“小瑞这点也快回来了，你们兄弟两也好久没见了，小瑞最近变了好多，你应该让不出了……”母亲的家言琐事入耳，他脑海里想的画面就是盛棠瑞穿着旺仔紧身衣在父母面前跳社会摇，两个筷子在风中无所畏惧。

想想都是搞笑的。

但盛棠瑞却出乎他所料，他打开门看着一个正正经经穿着校服的学生。

现在的盛棠瑞和那个中二少年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白白净净的丝毫没有把社会的东西带到家里来。

“盛棠佳别堵门口。”盛棠佳的目光让盛棠瑞有点别扭，但他很快就消耗了。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他也没缓过来，看着弹出来的消息，当进去看。

是叶玉生。

今天刚加上的。

头上是全黑中坠了个白点，但是昵称好奇怪——=33T+ε=

他搜索了也没看到解释。

“回去了吗”

“嗯，准备睡觉了。”盛棠佳回了他。

“那晚安吧”那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终于回了这。

“嗯。”

成绩下来那天，他刚送完货，正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个电话打进来。

“喂我是盛棠佳。”他没看名字，拿起来就接了。

“同桌啊成绩下来了！你查了吗？班主任在群里催促，我看你没回就打电话给你。”那边同桌还是兴奋的。

我去看看。”盛棠佳挂了电话，还没缓过神来 就被一个陌生的催命电话打乱了。

他看着跳动的接听图标，心里莫名不安。

“喂……”他心慌着，声音不自觉抖着。

“轰隆隆——”本还晴朗的天空因为一声闷雷而风云万变，大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毫不吝惜地砸在地上。

路上行人纷纷跑去躲雨，狂风暴雨肆意横行 。

砸在水坑里的水滴溅到了盛棠佳的眼睛里，耳边还伴随着吵杂雷声响在耳边的声音。

“小佳我们现在在医院你爸爸出事了……”

这天阴晴不定，刚还晴空万里 ，现在就倾盆大雨了。

他起身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雨幕下，连要遮雨都忘了。

蓬松茂密的头发被雨滴浸透，砸进了眼睛里，他都好像是忘了疼痛。

马不停蹄跑进了医院，一路上他就像失去独立思考能一样的提线木偶，用着一个目标。

看着母亲坐在长椅上，默默掉着眼睛。

“妈……”他蹲下来替她擦眼泪，可母亲缓过来看着他的脸，眼睛好像找到了支柱一样，不再掩饰，堤岸坍塌，换来的是滔滔江水。

母亲她抱着他的脖子，无助的哭泣，盛棠佳一直强忍的心触动了，他也回抱母亲哭在一起了。

人来人往的人闻声看向他们，眼里都是泪水和无奈。

安慰是没有用的，死神不会怜悯任何人。

他们大多都是反抗命运却又不得不臣服于它。

“你爸爸没了……”这是母亲在意识消失前的一句话，轻飘飘的。

其中包含了她的所有，想吞下却又死死的噎了喉咙。进退两难。

盛棠佳把她放在病床上，看着她憔悴的脸，其实母亲也是瘦弱的，她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高大。

把她被推到了抢救室门口停下，看着大门关闭，视线一点点模糊。

胸口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着，一瞬间，他感觉好空旷。

“你好。”他无助的靠在墙上的时候就听到声音 ，看去，目光聚集在这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身上。

他旁边站着的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一个劲的给盛棠佳道歉。

盛棠佳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所有。

父亲开着小车，在高速上突然窜出来一个小女孩，尽管反应过来后采取了措施，本来都有惊无险的，可是旁边的大货车超载了，大货车与小轿车相撞，大货车司机当场死亡，而父亲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宣告死亡。

而那个女孩只是受了伤。

他向下看了看这个手上绑着绷带的女孩，说不出话来。

盛棠佳独自坐在椅子上，扑面而来的是死亡的气息。

就像母亲一样，他不知所措。

看着突然闯入的鞋子，他抬头看去，是得到电话匆匆忙忙跑过来的盛棠瑞。

他的弟弟。

“妈妈现在去抢救室里。”

不服管教的盛棠瑞一改以往劣俗，安安静静坐在他身边。

周围一起都像是加了快进键一样，人群匆匆，他魂回来是因为他看到关闭的大门打开了。

“我妈妈怎么样？”兄弟两个不约而同。

“情况不是很好，患者的病是早年的了，现在没有办法根治，只能靠药物维持生活了。”

盛棠瑞从得知妈妈危险度过以后就不知道在忙什么，只坐一会儿就跑了。

夜里出现，重新归于夜里。

“盛棠瑞，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能不能多陪陪妈妈啊？她很挂念你。”盛棠佳专门来堵他的，捏了捏鼻梁，揉了揉疲惫的眼睛。

“盛棠佳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盛棠瑞还是一如既往的厌恶他这个哥哥。

看着他单薄的背影隐于黑暗中，盛棠佳心里就像搁了块石头，不上不下，难受至极。

不详的预感总是莫名其妙的来势汹汹，丝毫不给思考的时间。

如果，可以盛棠佳看着盛棠瑞离去的背影知道会发生那不可回忆的黑暗时。

他一定会打死都不让盛棠瑞自作聪明，靠着自己天真无知就想翻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很久没有闭上眼睛休息过的盛棠佳终于得到了短暂的安眠。

不过，他在睡梦中被一道突兀的电话铃声吵醒了，迷迷糊糊中接了。

“盛棠佳你弟弟现在在我的手上，要想他活命就不要报警，老老实实来信息上这个地址，记住，一个人啊。”

什么？

盛棠佳迷迷糊糊的脑袋就像被惊雷劈一样，整个人都陷入了惊恐中。

是盛棠瑞。

盛棠佳起来，腿不自觉的哆嗦，扶上墙壁，靠着墙壁很久很久才缓过来。

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只剩下孤寂。

“呦呵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也没像你弟弟说得那么坏嘛，你是个好哥哥。”一个脸上有突兀的刀疤的泡面头嘴里叼着烟，云雾熏得眼睛，他眯起眼看着一个人冒雨前来的盛棠佳。

盛棠佳和盛棠瑞其实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盛棠瑞的眉目含着狠厉，一服不耐烦的样子。

可是，盛棠佳是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看着好拿捏，其实比谁都狠。

盛棠佳总是喜欢伪装自己，现在他看着泡面头，不搭理他肮脏的眼神。

“我弟弟呢？”

“你他妈的别拽我，老子自己会走哎老子手机呢？你们不会翻我手机我是个孤……盛棠佳！我就算死也不想看到你！你快滚！”盛棠瑞被人带出来，一路上骂骂咧咧的。

不过，看到盛棠佳的脸，立刻转为震惊。

下一秒，又开始骂骂咧咧，不过，是对着盛棠佳。

“盛棠佳，你走吧，我从来都不需要你的，听话，快回去……”盛棠瑞骂着，心里有块锋利的石头每说一句话就在他的心上刻下一道痕迹。

“你快回去吧，算看在妈妈的面子上，啊？”盛棠瑞看着盛棠佳的脸，原来，真的会痛。

盛棠佳看着弟弟脸上已经哭花，他第一次抱起他，原来，弟弟也还是乖的。

“别哭，哥哥带你回家。”看着弟弟止不住的流泪，他抬手给他擦了擦，可是，擦不干净。

哥哥永远是自己的底气，原来有人站在背后是这样的感觉。盛棠瑞终于消停下来了。

看着传了温暖的地方，时隔多年，他们的手终于握在一起了。

“我弟弟我找到了，如果没有什么事，我们先走了。”盛棠佳看着泡面头，直视他。

“就这样？你弟弟偷电瓶车偷到了我的头上，你说我……是不是该……”泡面头勾唇笑不露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两个。

“收点利息？”

“哦？”他拍了拍盛棠瑞紧张而发抖的手臂，示意他别担心。

“你说的……利息……是什么？”盛棠佳也学他的语速，不慌不忙的说着。

“看着你细皮嫩肉的，我不想你遭罪，你还是顺着我点……”泡面头龌龊的心思，恶心到了盛棠瑞。

盛棠佳还在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打量着什么。

“你他妈的敢把老子哥哥的主意！”盛棠瑞就像疯了一样，扔开被签的手，离开了舒适圈。

盛棠瑞的路子野，会跑的时候就学会了打架。

无论挂不挂彩，他都是不服输。

他打起架来总是不顾一切，所以，一些小混混都不想和盛棠瑞硬碰硬。

只能下一下圈套让他入网，虽然他人是疯的，都是人很守道德。

盛棠瑞一拳打向泡面头的腮帮子，直接把他的牙齿给打脱落了。

捂着满嘴血红，退缩到小弟们围起的保护圈里，“给我打！”打字刚落，他就被小弟被踹飞的牵连摔着地上当肉垫。

老子的腰！

“走！”盛棠佳拉起盛棠瑞跑了。

看着越来越近的仓库大门，还差一点点就可以逃出去了。

原来离光明近，可以吞噬恐惧。

代表光明的铁门从外面被打开了，入目的不是天使，而是罪孽深重的恶魔。

他会带所有人下地狱。

盛棠佳下意识护在弟弟前面，盛棠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刺进肉里，盛棠瑞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一脚踢倒了。

“啊……”盛棠瑞是拿背后向人拥抱着盛棠佳的，所以，他被人踢到了背景。

现在，他大气都喘不上，浑身没力气，手哆哆嗦嗦的，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看着，黑压压一片，脑袋晕重重的，但是他还是爬着护着自己的弟弟。

拳脚相向着，即使脑袋被砸得头破血流，他还是一声不吭不肯挪半点。

“可以了。”一个人喊停了，示意人架起这两个血人。

看着盛棠佳毫无生气的脑袋，揪起他的头发，强迫他抬头。

“怎么了？这就没力气了？”泡面头很悠闲叼着烟。

吸了一口烟，把含在嘴里的雨雾吐到他的脸上。

“我说……”盛棠佳一服要死不活的模样看着泡面头，虚弱的说着什么。

“什么？”泡面头很想知道他后面说的是什么。靠近了些。

“我说……你去死吧！”他满血的双手死死的禁锢着他的脖子，力气出奇的大。

好多人都来拉扯，泡面头拼死挣扎的挣脱不开束缚。

原来，死亡的气息来得很快。

“哼。”一道闷哼声响起来，短暂的一声，但是盛棠佳还是反应过来了。

转头看到盛棠瑞被好多人嗯在地上揍，一瞬间的恍惚了，额头上的发丝沾了鲜血黏糊着他的视线，他的眼睛除了满是红雾，就看不清了。

可一针趁虚而入，扎进肉里打药打进去了。

“我……”盛棠佳还没做什么反应就被踹到了，摔在地上那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身体在发烫，异常的发烫让他失神，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神经知觉也越来越不受自己控制。

看着越来越近的阴影，盛棠佳铆足了劲一口咬上了他的肩膀。

“盛棠佳！盛棠佳……”昏迷之际，一道很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

原来在极致想念的时候，就会出现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