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礼手中的杯子差点要给摔了，“也对，蔚哥哥还不知道，我哥哥出生的时候，我爹娘，一个升了神要去神界做官，一个死了心打算出家，就随手将我哥哥托付给了一个女人，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女人便是半秋湖的主人，七阴咒的……”

　　“我吃饱了，要睡觉，师父回来的话，记得叫醒我。”白择渊打断白礼礼，径直躺在床上拉了被褥就仰着头就睡。

　　“你继续说，七阴咒不是师尊念的内个吗？”

　　“对，就是内个，哥哥儿时所托之人便是七阴咒的创者紫荆秋鹤，这紫荆大赛的名字就是由她而起的，不过，凌虚界其他人叫她钟离宗主的更多一些，关于这位钟离宗主啊，她的传说可有不少呢，她一人便战得了四大凶兽，驯服了古兽青龙。”

　　“你说的，不会就是半神哥哥抓的内只吧？”

　　“蔚哥哥，上古青龙哪能说抓就抓啊，是哥哥从小便见过这青龙，才能将它收服。”

　　“那后来呢？钟离宗主一定是升了神才抛下了半神哥哥的吧，怪不得半神哥哥这么努力炼神……”

　　白礼礼眼底却透着一丝狠意，但更多是惋惜和哀伤，“原本，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可是没有，钟离宗主在她最意气风发的时候，遇人不淑……”说到这，白礼礼不自觉开始啜泣，整理了一番，稍微顿了顿，继续往下说，“青龙作嫁，万人求娶，千万门派都想将她纳入门下，可是偏偏，鬼界鬼主刻意撩拨，强要了她，天之骄女啊，被鬼主那杀千刀的掳去，生生……”

　　白礼礼紧咬着牙关，“生生折磨了四年才肯放出来，出来时，已经怀了鬼主的孩子，怕辱没门楣，便一个人守着凌虚界与鬼界的缺口，年复一年的以身躯修补，再没妖魔鬼怪可以踏入凌虚界，不论是厉鬼，怨鬼，冤鬼……都被逼回幽冥界重生投胎，自此七界合为六界，世间少了一个鬼界，却多了一个可怜的女子。”

　　蔚子颜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也鲜少见白礼礼将一件事说的如此动情，大抵她是真的很心疼钟离宗主了。

　　不仅白礼礼难受，自己也难受，便绕了话问，“那钟离宗主腹中的孩子呢，既然钟离宗主收了半神哥哥作徒弟，那想必也能得到一丝安慰吧？”

　　“钟离宗主的孩子刚出生便叫她亲手扔进了鬼界，血淋淋，衣不蔽体，甚至没能饮上这世间的一滴恩泽，在那么多人见证下，扔进了鬼界的魔窟。”

　　“可是，那也是她的孩子啊，孩子有什么错……”

　　白礼礼：“……”白礼礼沉默了好一阵。

　　“蔚哥哥，血脉是不可更改的，受尽鬼界煞气长成的孩子，活下来，便是下一代鬼界魔君。”

　　蔚子颜似乎有一根神经被牵动，让他极力想要争取一下，“那万一呢，那总会有例外的不是吗？”

　　“钟离宗主未尝不知，但是，为了你口中的例外，就要拿六界神灵去作赌，若是你，你做的到吗？”

　　蔚子颜哑然“……”

　　“后来，钟离宗主便收了哥哥为徒，说是师父，却当做亲生孩子教养，大概是对自己孩子亏欠的弥补，爹娘从哥哥三岁生辰时便想着要将哥哥接回来，可哥哥不肯，后来，钟离宗主在哥哥五岁生辰之日便离奇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哥哥五岁就这样苦苦等了一年，后来爹娘带着我去将哥哥接了回来，本来哥哥是执意不肯走的，但爹娘实在担心他，便强行带了回来。”

　　白礼礼看了一眼白择渊接着说：“哥哥先头还跑回去过几次，可爹爹怕他有不测，便动用了灵力拿紫荆花填了内个坑，蓄了半个秋天降的雨引入坑，成了半秋湖，你们越过的内个山洞，是因为有些紫荆花奇迹般发了芽，便铺了一条与原先鬼界相通的路，反正鬼界也覆灭了，也不用再去填了，况且，也算是给内个出世的孩子铺了一条回家的路吧。”

　　“这些，半神哥哥从来都不知道？”

　　蔚子颜颤颤巍巍的问。

　　“对，也是难得我守了一个秘密这么多年，我也是无意间偷听了爹娘的对话，偷偷去内阁看了有关这段岁月的书，蔚哥哥，这事说给你听，希望你可以保密，我哥他到现在都在等着他的师父，若是说了，他怕是会难过，但是总归比没了念想好。”

　　蔚子颜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突然觉得白择渊平日的傲娇，话少都有情可原，“若是半神哥哥的师父还在，半神哥哥或许也会同人开着玩笑，或许也会如同龄人一般玩闹，或许……”

　　白礼礼拭了拭眼圈的泪，强行恢复到一副微笑的样子，蔚子颜也才反应过来，刚才为自己说了这么一大段故事的人，到头来也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已，但他却觉得自己完完全全被代入了。

　　“好了，蔚哥哥，我走了，我哥哥就麻烦你照顾了，不然，他万一知道……我，我先走了。”白礼礼又恢复以往的古灵精怪，也不给蔚子颜送的机会，关了门就走。

　　蔚子颜看着呼呼入睡的白择渊，原本他是打算欺负欺负白择渊的，但是如今望着他生出怜意来，白择渊不知何时换了姿势睡，半趴在床上，原本白择渊睡觉是极为规矩的，但是五岁心智的白择渊没有那么多规矩，蔚子颜过去轻轻将他垂在前面的发丝挽到耳后，又轻轻替他掖好被子。

　　吹了灯，想着：“可不要打扰半神哥哥才好。”刚要走，就被抓住了手腕，“师父陪我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