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鹊桥横渺渺,千声玉佩过玲玲。
是夜。又是一年乞巧节。街上人烟稠密,灯火阑珊,小贩的叫卖声和女儿家的嬉笑声不绝于耳。似乎谁都没被时下的形势所影响。然而细听,却又能从无人光顾的摊贩吆喝中听出几分无奈与凄凉。
王一博接到张辛传话,就马不停蹄地脱身于市井之中,换上夜行衣,便往衙门的方向飞去。
今日,原本是张辛派人打开金库大门,盗取孙权银两发放给难民的日子。可是,这孙权知道金库钥匙丢失,竟花重金请来了伪菩萨尚子均来看守金库大门。
张辛怕他派去的人应付不来,故叫王一博前来相助,以备不时之需。
尚子均和王一博,一个是正直又极其自负的捕头,一个是游戏人间放荡不羁的小贼。他们两个就像猫鼠一般,天性为敌。
尚子均伪菩萨的由来,便是贫民对他冠的称号。一个披着刚正不阿、为民除害善人皮的恶人。
“孙权不在?”肖战和王一博趴在房檐上,狭长的凤眸眯了眯,不解孙权在这等关键时候,为什么不跟尚子均一起守着金库。
从王一博偷钥匙到乞巧节,日子过去整整半月。在这期间,肖战无论饮食还是起居,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王一博自然也不好意思再给他甩些什么冷脸色。
“这人是尚子均,武艺很高强。”王一博愁眉不展道,“就算是我,也只能勉强跟他打成平手。孙权不在,想来对他很放心。”
“你也放心,我会护你周全。”肖战帮王一博舒展眉头,一字一句认真道:“谁都不能伤你。”
蓦地,墨黑的空中炸出一片绚丽来。
张辛的信号到,只见衙门四方,忽地窜出十几个黑色身影,跟这夜色融为一体。王一博眼神骤变,神色正经,喃喃道:“别闹,他们行动了。”
张辛的人,轻功虽不像王一博出神入化,但想抓到也没那么容易。王一博趁着尚子均带人离开,没沉住气,飞至金库门前。
这正对钥匙眼的功夫,尚子均意识到是调虎离山之计,没跑多远便支身折了回来。
王一博眼急手快,在尚子均长剑挨上他衣角前一刻,腾空而起,踩着他的长剑,在空中翻了个身后安然落地,与之冷冷相看。
“传说中的逍遥客?”尚子均浓眉一竖,势要杀死王一博,“身手不错,可惜要成为我的剑下魂。”
王一博蒙着面,笑眼弯弯却不达深处:“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了。”
王一博先发制人,两手在空中挽了个花,似是将万物捏于手掌之中,眼神一凌,径直朝着尚子均挥去。尚子均眼里露出惊讶,忙着侧身往左闪去。
王一博乘势追击,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横立在尚子均面前,未碰他半下,他却仿佛被打到一样,踉跄着后退几步,靠着剑支撑,才免以倒下。
“拨风掌?”尚子均慢慢立起身,嗓音因受内伤变了调,“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拨风掌,靠的是将自身全部内力汇至手掌,在将它推出掌外前,借着周遭的风力,逆风而上,借力打力,伤人根本。但这招,会使施掌者短日内无法再施出第二掌,一般非情急之下,不会轻易使出。
“雕虫小技,不足挂齿。”王一博得意道。
“臭小子,给你个染缸,居然还开起染坊来了。”尚子均被激怒,拿起剑,不顾内伤,非要奋力再次刺去,“大言不惭!”
王一博临危不乱,微微一笑,闪身往衙门外跑去。
尚子均一走,金库彻底无人看守。肖战不情愿地现身,正开门时,忽然间又有两名黑衣人从墙外翻身而入。
两人从他身旁走过,顿了一下,其中一人道:“你有没有感觉四周有点凉?”
明明肖战就在他们身边,他们却视他为无物。
“许是要入秋,寒意提早来了。王公子还在和伪菩萨纠缠,咱们别耽误时间了。”言罢,两人谁都没再言语,动作迅速地将金库里值钱的东西往墙外扔着。而肖战,则在离去时,顺手拿了两锭银子,不知道要做什么用。
皓月高悬于城外竹林处。一束寒光闪过,竹节应着冷漠的剑鸣合声而断。王一博气喘吁吁,像只猴子游荡在竹子顶端,戏耍着轻功没他好的尚子均:“小胖子,空有一身蛮力,有本事上来抓我!”
“欺人太甚,我今天就算把竹林砍完,也要抓住你。”
尚子均有伤在身,还那么坚持不懈的要抓他,王一博不禁都有些佩服他的毅力。
肖战赶过来,看到的就是王一博端立竹尖,双手覆在身后,迎着月,挺翘的侧脸上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透过他,肖战仿佛看到了百年前的那位。他也是这样,扬着一张自信的脸,面对危机,从未慌张过。
王一博的余光瞥到了肖战,他扭过头,冲他赫然一笑。彼时,月亮正圆,两人平视相望,有风吹过,不知是要撩动谁的心弦。
尚子均也察觉有人过来,他顺着王一博看的方向看去,眼中所映的,是一个朦胧的白色身影。肖战眼神立马变得狠厉,他垂眸看下去,竟叫尚子均后脊骨一凉,腿顿时软了三分。
尚子均觉得不对劲,他不怕王一博,但是他怕王一博对面那个未知的东西。他深受内伤,若是真打起来,还是他吃亏。
再三思量过后,尚子均决定还是先退为好。
王一博瞧着尚子均退下,谁知他脚下也一软,竟也跟着向地上倒去。拨风掌耗尽了他所有,之前跟尚子均纠缠,完全靠念力硬撑着。
肖战骇然一惊,闪身到王一博身边,单手将他圈在怀里。竹叶被肖战的阴气刮落,悠悠飘荡在二人四周,白月明朗,清风温柔。王一博许是累极了,他将下颌抵在肖战的肩膀处,语调变得慵懒,听起来像软绵绵的羊崽子在撒娇:“肖战,带我去看烟花吧。听说,乞巧的烟花要比过年好看。我想去看一看。”
肖战微微一笑,宠溺地亲了亲王一博的发丝,轻声道了一句。
好。
砰——
“果然这乞巧的烟花要比过年好看,”王一博拿起身旁的酒壶,不管酒有多烈,直直往口里倒着,仿佛自己喝的不是酒,而是清水一般,“还真是火树银花不夜天啊。”
肖战静静望着苍穹炸开的绚丽,默了半响,才幽幽道:“曾经我的一位故人,也爱看乞巧的烟花。”
王一博毫不在意,随口一答道:“是那个谢允?”
又是沉默了半响,王一博才听到回答。
“嗯,”肖战眼里盛满了柔情,“他这人喜闹,性子与你相像。”
“与我相像?”王一博酒喝多了,来了兴致,“有多像?”
肖战这次却是摇了摇头,没有作答:“与其谈论这些,还不如想想孙权找来了该怎么办。”
此话一出,王一博噗嗤笑了出来,酒撒了整个衣襟处:“他?他不敢。”
“为何?”肖战帮王一博弄干身上的酒渍,“他权利那么大,为什么还不敢?”
“你想想,皇上让他下来收税,他却将大部分扣在自己手上,只给皇上一点点。”王一博不屑道,“你觉得若是被皇上知晓此事,他还能活着?”
“所以,他只能吃这哑巴亏了?”
王一博点点头,认了肖战的话。
“话说回来,那孙府是不是以前谢允的宅子?”王一博的无意一问,让肖战却不知怎么开口。僵了片刻。好在,有新的事情引起了王一博的注意,让他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董郎,这是我为你做的衣裳,你快试试。”
不知谁家公子和小姐的幽会,被王一博撞到,听了半天墙角。王一博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他拉住肖战翻下房檐,醉醺醺的也学着那对幽会的情人,嚷嚷着非要给肖战买衣裳,答谢他盗金库还不忘给自己带银两买酒的心意。
“一博,我用不了人间的物什”肖战捋着王一博的背,轻柔地安抚道,“你醉了,我们回家去。”
王一博皱着眉,嘴唇微微撅起,眼睛湿漉漉的,露出一副还未成年的稚子之气。
“那我买了烧给你。”
“我看还是先烧给你差不多。”突如其来的女声让肖战脸色骤变。王一博闻其声,却笑开了:“苏萌,好些日子不见,你可还好?”
苏萌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死了我都死不了。”
“苏姑娘,出口慎言。”
“小萌!”
肖战和张辛同时开口,苏萌错愕之下,竟然真的生生卡了半截话在嗓子眼,良久,才吞进肚子里。
张辛没有阴阳眼,他看不到肖战,只是觉得方才有人同自己一样,制止了苏萌。
“小萌,一博的”张辛犹豫了下,“夫君也在这?”
面对张辛,苏萌就会把自己的利爪收起来,柔着声音对他说话。
“对。他是在这。”苏萌侧过脸,瞪着不清醒的王一博又道:“不过我看,他们两个不需要我们。”
苏萌走近王一博,拍了拍他的胸脯,佯装生气。手却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将一包香料放进了他的衣裳:“也不知道他怎么gou引的你,居然让你敢做一场人鬼同归的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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