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顶,飞沙走石,摇摇欲坠的树枝上,北堂墨染焦急的面容赫然出现,谢允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你怎么过来的”
“先别管这个,”北堂墨染吼着道:“我先拉你上来。”
常年征战的手手劲大的可怕,谢允隔着战衣似乎都能看到他衣裳下得肌肉线条走向是何等的好看。北堂墨染不似别的将军生来魁梧。他面皮生的好看,虽然也时常一副冷面孔,但目光却是平缓温柔,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感觉。
而此刻,大雨倾盆,他的目光坚决,仿佛不把他拉上来就绝不善罢甘休。
一声清脆的断裂声突然响起,又迅速地被大雨抹去痕迹。谢允回过神,往下方的不远处看了看,笑道:“王爷,放手吧,不然咱们都得死。”
北堂墨染拧眉,没有搭谢允的腔。
见北堂墨染不理会,谢允又继续道:“你放心,就算我死了,南朝也不会对黄道国怎样。”
“我从小就不守规矩,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南朝因此挑起事端,你们完全可以以这个为由头,回了他们。”
北堂墨染从未觉得谢允的话听得像现在这么鼓噪,“谢允,”他咬牙,字从牙缝里蹦出来,“你是个人。”
谢允怔住。
“你之前怎样我不管,但是别放弃一线生机。”北堂墨染字字打在谢允心上。
两人对视了半响,谢允先败下阵来,求饶道:“好了好了,怕了你了。你看下面的左方是不是有块凸出来的石头?”
北堂墨染顺着谢允所说的方向瞥了一眼,轻声嗯了一句。
“若是掉下去,顺着河流的方向,大概有五成的机会活下去。”谢允静了静,盯着北堂墨染轻松道:“宸王爷,要不要跟着我试一试?”
此举太过冒险,可是却也别无选择。刚才那声声响,北堂墨染也听到了。在被迫掉下去和自己掉下去之中,他明显被谢允说服了。
只不过北堂墨染没有回答谢允的问题,反而看着他意味深长的问了句:“你是不是早就想好逃的路线了?”
谢允笑笑没应答。
一切不言而喻。
水流没有看上去那么湍急,但跳下去冲击的一瞬间还是让谢允头晕眼花了一阵,亏得北堂墨染一直搂着他才所幸没有被水冲走。
北堂墨染的体温偏高,在刺骨的水里隐隐能感受到他身体传来的温热。谢允怕冷怕的很,有暖和的东西抱着,他自然就往上又贴近了几分。
北堂墨染心里别扭,但到底也没有阻止。在战场上最寒冷的时候,两个男人报团取暖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只是当下,碍于他和谢允的身份,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幅亲密的举动有些怪怪的。
偏偏胡思乱想之际,谢允还很应风景的来了句旖旎的话:“宸王,你身上真暖和。”
“”北堂墨染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两下。
“你把我绑回去那天,我怎么没感觉出来,”谢允不怕死的又调戏道:“也不知道哪个女子以后能有幸投入这么暖和的地方。”
北堂墨染一直没吭声,也不知道是被谢允的话气着了,还是刚才体力消耗过大,总之他感觉他胸口起伏的厉害。谢允嘴上没门的正想在接着调戏几句,谁知一抬头,就见北堂墨染身后漂来一根半米粗的浮木。
他又回头看了看石块的距离,不由得叹了口气。这老天爷果然还是不肯放过他。
谢允拍了拍北堂墨染的肩膀,道:“你以命护我,那我也不能亏待你。”
北堂墨染疑惑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问他什么意思。谢允忽然翻到他的身后,把他往前推了一把。浮木刚好擦着边撞上肩头,谢允闷哼出声,脸色霎时白了一片。
说来也是因祸得福,他们两个人本来已经偏移了谢允预估的漂流路线,北堂墨染刚刚不应答,就是在思索怎么回到正确的位置上。冲撞谢允的浮木刚好给了他们化险为夷的机会。强大的冲力推着它撞向谢允,又连着谢允一起扑到了北堂墨染的怀里。
北堂墨染二十几年中,脑袋唯一一次不清醒就是拜谢允所赐。等他回过神来,自己早就不知道和谢允什么时候被拍到了石块上。
石块表面光滑,北堂墨染废了半天劲,才把谢允半拖半拽才弄到顶端。
北堂墨染气还没喘匀,就听躺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谢允低声喃喃着什么,他不得不靠近一些。
“冷好冷”
谢允嘴上敷上了一层寒霜,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几乎透明。北堂墨染连忙把他抱在怀里,这一碰,凉得他差点脱手。谢允宛如一个冰疙瘩般,让人触碰不得。
“冷,我好冷”
北堂墨染身子暖和,谢允就像幼崽终于吮吸到汁液,恨不得把北堂墨染融进身子骨里一般。
北堂墨染把身上的斗篷罩在两人头上,为谢允开辟了一小方避风港。自此,没了雨点的骚扰,谢允才安心的睡了过去。
虽说他们沦落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是谢允。可谁让谢允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也救了他一次呢。北堂墨染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允醒来整个人都傻了。不仅身上疼,就连脑袋也像是被人拿着鼓锤一直在敲打,头疼欲裂。
“端王,您醒了。”
刚一醒,谢允就在门口看到了一位老熟人。谢允慢慢坐起身子,靠在床边上问道:“北堂墨染怎么样了?”
此话若是被苏寻仙听到了,肯定是要打趣谢允一番,哪有人一醒来就问他人的,除非那个人对自己很重要。但追风性格冷淡,鲜少会跟人玩笑,闻言,也只是如实回答道:“王爷无事,现在正在宫中。”
谢允点点头,“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
“我们怎么回来的?”谢允又道。
追风刚要回答,门外忽然传来一声调侃,人未到声先到的说:“还能怎么回来,当然是王爷带你出了山,然后亲自驾马带你回来的。端王连这个都能忘记吗?”
苏寻仙拿扇子支着下巴,又想了想细节,笑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当时昏迷,搂着王爷不撒手,是不可能知道的。”
谢允瞪圆了眼,指了指自己鼻子道:“我?抱着你们王爷不撒手?”
谢允嗤笑道:“我疯了吧,放着好好的美人不抱,去抱一个男人。”
苏寻仙挑了挑眉,扭头问追风,道:“不信你可以问他。追风,我刚才所说可是实话?”
追风人直,不知道这是苏寻仙故意引他演双簧:“苏大人所说是事实。当时王爷命我们找来暖炉,要把你交给我们,可是你抱着他死活就是不撒手,最后王爷无奈,只好抱着你一同上了马。
苏寻仙低低笑着,谢允耳朵红的滴血,追风没有眼色的继续道:“上马的时候还险些摔着,要不是我等在底下护着,王爷兴许就和端王一样在床上躺着了。”
谢允小时候中过毒,虽然发现的及时,但那毒还是在身体里留下来毒素。只要他一受伤,那毒就会毒发,毒发的过程很痛苦,会让中毒者以为自己身在寒冰炼狱,从骨髓里面开始往外冒着寒气。
谢允深知自己毒发什么样子,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竟会抱着一个男人不撒手。但是转而一想,他也就想开了。毕竟当时只有北堂墨染和他二人,而他体温又高的如同暖炉一样,也不怪自己非要粘着他。
谢允想开了,也就没有好羞的,耳朵恢复成白皙的颜色,面色不惊道:“既如此,那我可要好好谢谢宸王了。”
“你确实要好好谢谢宸王,”苏寻仙让下人把饭菜呈上,“自打把你送回来,宸王就入宫了。听说一直被太后罚跪呢。”
“罚跪!”谢允激动地立起身子,肩膀上的伤扯得他表情扭曲倒吸了口凉气,“一天一夜,一直在跪?”
苏寻仙不可置否的点点头,添油加醋道:“昨夜又是大雨,淋了一晚上呢。”
此时谢允连伤都顾不得了,嚷嚷着非要下床进宫。就算罚跪那也是他罚,怎么能让北堂墨染替他担了莫须有的罪责?再者说,他让自己搂了那么久,寒气早已入体,怎么能再受得住风吹雨打?
“不用,不用,”苏寻仙一看玩笑开大了,赶紧改口道:“宸王身子骨好的不得了,淋一淋雨跪一跪的没什么。”
“什么叫没什么?”谢允为人义气,闻言,顿时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可是个人。他的身体又不是铁打的!”
追风这时候倒是很有眼力见,见此事收不了场,慢慢后退了几步,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王爷的身体真的很好,你不用”
这边苏寻仙还在苦着脸为自己谎话收场,北堂墨染就掀衣走了进来。一进门,就见谢允和苏寻仙,一个要出门,一个拦着不让出门。
苏寻仙刚抬眼,谢允就从他身前迅速绕过,伤处的疼让他分心,脚下一个不稳,扑通跪在了北堂墨染面前。本来酝酿好的话,也因为伤处疼的厉害,一出声,就变成了略带哭腔的颤音,听起来极其可悲。
“宸王~~”
北堂墨染愣在原地,看着谢允,表情难以言喻,下意识想到——他又要作什么幺蛾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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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