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收拾餐具下楼,楚沐风偏头看着窗外,他想一走了之,但是又不甘心,闷闷不乐的坐着。
时雨拿着水煮鸡蛋上来的时候,就见到那样一个忧郁的少年,有些不解,只是那一头的蓝绿色乱发偶尔随风招摇,有些可爱。
他走进里间,打开泡茶机,把水煮上,把鸡蛋放进去暖着,出来对楚沐风招手:“进来吧,一会给你用鸡蛋消肿祛瘀,很有效的。”
“哦好。”
自己要求的,时雨没有拒绝,自己怎么好意思说不呢?
拖着步子走进里间,楚沐风去发现里边的门和窗又不一样,是方窗圆门,他惊讶的看了几眼。
时雨挪了两张贵妃榻过来,拍了拍说:“过来躺下,先敷一下,一会我剥鸡蛋给你去消肿祛瘀。”
楚沐风听话的躺了上去,眼睛立刻被套上了眼罩,温热的水汽慢慢滋润眼周,耳边还有徐徐的风,一会儿楚沐风就感觉昏昏欲睡。
时雨见人已经放松下来,调了一下时间,自己在另一张贵妃榻躺下来,带上了眼罩,让把自己的时间调短五分钟,方便一会儿起来准备鸡蛋。
窗外一曲《布勒瑟农》,从湖边传来的,也不知是谁放的,音乐婉转悲伤,循环播放。
歌者的嗓音仿佛吟唱般,最后回车扎着轨道的声音浅浅远离,楚沐风的心似乎被带走了
他感觉心酸无比,他们相遇那一段,在他心里无比清晰,可是在时雨那里却了无痕迹。
几次循环,曲终人离去,窗外安静了,眼泪从他眼角滑落。
时雨摘下眼罩,轻轻揉了揉双眼,视线清晰后,他拿出温着的水煮鸡蛋,剥了壳,连同一枚闪亮的银元,用一方手帕抱起来,转身,却发现楚沐风也起来了。
他站在窗边,不知在想什么,时雨觉得此时的楚沐风和昨天的他不一样。
少年应该是朝气蓬勃的,而此时的楚沐风,身上带着强烈的忧郁和伤感。
猜不到来由,不敢随意安慰。
时雨调整了一下呼吸,然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的平稳:“弟弟,过来吧,闭上眼就好,这是老人家传的土方法,得挺管用的。”
楚沐风按了按眼睛,后退两步,直接趟上原来的贵妃榻,眼睛没有张开,时雨拿着鸡蛋在他眼周轻轻滚着,两人竟一句话也没有说。
鸡蛋凉了,时雨拿去加温,身后传来轻的几乎听不清的话,楚沐风说:“时雨哥哥,你别叫我弟弟了。”
“哦?......那,应该叫你什么呢?”
时雨手上动作一顿,之后又把鸡蛋浸没水中。
楚沐风的异样难道和自己对他的称呼有关么?
可能吗?
如果是,那不叫弟弟就叫名字了,楚沐风也很好听。
“小沐,叫我小沐。”
楚沐风说道。
大家都叫他小风,以后他只允许时雨叫他小沐,他决定了。
“好......小沐。”
时雨背对着,轻轻念了这名字。
“嗯”楚沐风轻声应了。
鸡蛋凉了温,温了凉,凉了再温,如此往复,楚沐风的眼睛已经消肿,时雨拿出鸡蛋里的银元,已经变黑了。
“你看,你这是积瘀过重。”
时雨拍了拍楚沐风肩膀:“好了,起来吧。”
“嗯。”
楚沐风坐起身,见时雨默默的收拾,他双手相互握了握,初春天气,没有开暖气,窗子全打开了,还是冷的。
时雨转身时,见楚沐风盯一会儿盯着窗子看,一会儿盯着里间看,没有说话,他想调一下沉重的气氛。
笑着说:“这里一共三个隔间,每一间都不一样,外间是六角窗和瓶型门,寓意平安达顺,中间是书房,方窗圆门,寓意方正圆融,最里面是卧室,小沐猜猜,卧室里会是什么门和窗?”
“我肯定猜不到的。”
楚沐风捻了捻手指,脚下一声脆响,他弯腰捡起窗子下一片树叶,心里又一次感慨“书到用时方恨少”,气恼自己不能和时雨聊到一块。
时雨见他还是兴致不高,只好拉着他到另一边窗子,推开窗扇,指着楼下走廊那精美的窗子,说:“看见了吗?那一排形状各异的窗子,叫什锦窗,寓意十全十美,我希望来到‘粉墨四季’的人,都能得到一份十全十美的好心情。”
“是吗?”
楚沐风低头看着被握住的手腕,暖暖的,微微发烫,他走上前,和时雨并肩站着,那些窗,确实很美,许多人从那长廊走过,都会得到美的享受吧,不过他的心意并不在那里,无法体会那样的美。
“是窗亦是画,是画亦是窗,我们先祖对美的研究和欣赏,真的比现在的人讲究多了,”
三句离不开本行,关于建筑,时雨总是不经意间就会滔滔不绝。
楚沐风没有搭话,时雨偏头看了看,发现楚沐风双眼红肿起来,还有些发愣,他笑了笑:“窗有万种风情,可窗是房屋建筑的眼,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所以眼睛要保护好,刚刚敷好了,又肿起来,真不能看了。”
带着轻哄,带着调侃意味的话,让楚沐风觉得,时雨这仙人,也会接地气?
早就接地气了,刚才还帮他敷眼睛不是吗?
楚沐风看了一眼浅笑的人,又看了看身前的窗子,应他的意思,这屋里的一切都美啊!
远处那那一排什锦窗也是真的美!
可花开花落是窗外的景致,诗酒茶花,才是是窗里的日子,那一碗一筷就是最平常的烟火了。
他只是个平常人,一碗一筷会知足,想到身边人,他想,半窗斜月下,西窗共剪烛才是最美的,可心仪之人并不想回应他,应该说默认的拒绝他了吧?
“怎么突然难过了呢?”
略紧张的声传入耳中,楚沐风幡然醒过来。
他发现自己的情绪,轻易的被时雨影响,自己在家、在朋友们面前从不拘束,到了时雨面前,他总变得小心翼翼,甚至忧郁,甚至不自信了。
而此时他居然哭了,眼泪满眶,他却没发觉。
楚沐风低头,三两滴泪从眼眶低落。
他原来也不知自,三年时间,他带着两枚玉兰花干奔走在训练场、赛场、旅途途中,紧张时、疲惫时,他就会拿出花干,尽管味道已经很淡了,那花干总能安抚他。
可最终安抚他的,是赠花之人,从他受伤,养伤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
可是人海茫茫,他是无法找寻的,几分钟的画面,几句对话,他经常在脑海重温,那人,成了他心中的执念。
而异样的情感,他只能深藏在内心,无法触及的地方。
当他穿过雨幕看到树下的身影,他的心跳就不受控制了,看到他手背上的红痣,禁不住偷偷一瞥,是那双狭长而明亮的桃花眼,他确定了,他们重逢了,他想这是天意。
与他共一把油纸伞,一起走了青石板小道,一起走了水上栈道,回来时,他再次赠他玉兰,不再是两朵,而是许多枝,幽幽香气,盈满心间。
他感觉自己已经爱时雨爱的很久很久了,不像是这辈子,就像是上辈子他们就是相爱的,特别是他幻想时雨穿着长衫的时候,总觉得那画面很熟很熟悉。
此时,人在身侧,压制的感情,如同喷薄而出的岩浆,无论怎么掩盖、如何去压制,已经毫无作用。
......
有时候情感是很奇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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