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清晨起来，杨九郎已经走了，张云雷听着窗外的声响，估摸着水匪的事今日就能有个结果。直到晚上，出去的人才陆陆续续回营，水匪有枪，再加上城防队的接应，很多人都在清剿过程度中受了伤，周九良迅速的处理着事物，可一直等到深夜杨九郎带出去的那队人都没回来。那种不安的感觉让张云雷慌了神，虽然周九良一直在安慰他说要相信杨九郎的能力，好说歹说给张云雷劝回了屋子，最后还是不放心的找个人看着他，万一这祖宗做了啥出格的事，杨九郎回来只怕火气更甚。

周九良也有些担心，但他和九郎分开前说好了，禄州人口太多，不能集中突破，而是需要以夹击之势围堵。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乱了阵脚，这些水匪必须一次清理。一旦出了纰漏，无异于放虎归山。

天都要擦亮了，杨九郎带的那队人悉数返还。张云雷一夜没睡，知道他们回来，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入眼却是一院子的伤员，水匪的老大手里有几颗手榴弹，有些反应不快的兄弟，死伤了一些。杨九郎从侧面包抄，没有受到太大的波及，可手臂上还是崩入了被四散的弹片。伤口有些密集，流出的血，染红了衣袖，张云雷也不管周围的人，拉着杨九郎就去了医务室。

杨九郎本想把事情交代个大概再去处理伤口，受伤的兄弟也不少，医务室那肯定忙不开，再来他想着这会儿小祖宗还没醒。杨九郎自知理亏，一路上都没出声，拔弹片的时候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看着一个表情严肃，一个苦大仇深，医务室的医生不由得有些紧张，副将他惹不起，张先生他也惹不起，小医生表示，我只想好好活着。

“弹片已经清理干净了，只有一处靠近大血管，需要多加注意。每天换一次药，不要碰水，这几天可能会发热，但不是大问题。多注意休息！”说完头也不回的出去了，顺道还贴心的关了门。

“辫儿，去休息好不好？”

就这么僵了一会，杨九郎率先开了口，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不止伤口有些疼，倦意也涌了上来。脸色也有些白，说不出的憔悴。

“你说会保护好自己，肯定不受伤的。”其实张云雷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说到底不过是怪自己什么也帮不了他。

“当时追到了另一条巷子，有几个小孩儿在那玩，手榴弹扔过来的时候，我也知道危险，可那吓傻的孩子不过几岁，所以……辫儿，我是军人，这是我的职责。”

“我明白，可是……九郎哥哥，我是真的害怕了！其实越州的事情之后，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我想参军，加入九字军。我只会唱曲，别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帮不了你。”

“辫儿，你的想法，我明白。可你要知道，九字军与其他的兵役制度不同，注定了我无法随时随地的照顾你，我之前说过，我丢了你一次，绝没有第二次。听话，不许胡思乱想。我虽不干涉你的想法，但我的意见是，不同意。可以去休息了吗？伤员需要休息，我的小祖宗！”

“哼，现在知道休息，怎么不疼死你！”嘴上说得痛快，可还是拉着杨九郎回了休息室。

想要加入九字军的事，张云雷已经考虑了很久。他身无长物，只有一副嗓子，小时候姐姐疼他，没干过重活，被卖了之后，老板为了养他们一个好皮相，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可如今，他不想这样，就当是他存了私心，他没有远大的抱负，他只想留在杨九郎身边，哪怕只是在他觉得困难的时候，帮他一把。再多说一句，他也该学着保护自己，不能让杨九郎再为他担心。

只是两人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清剿水匪，不止让张云雷入了九字军，也让两个人终于肯袒露心事，正视自己。不过这是后话。

杨九郎一行人抓到了水匪的头目，岑天却跑了。九字军虽封了城门，毕竟禄州是岑天的地界，想找个地方藏，太容易了。

岑天并没有躲得太远，手榴弹炸伤了他一只眼睛，他偷偷回了家，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看着九字军过来搜了房子，封了门。他又翻墙回去，在自己家猫了三天。之后就混入了一伙乞丐，隐藏在城内打探消息。

最危险也最安全，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擦肩而过的巡逻兵，岑天有一丝侥幸。能活着，才有机会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