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已经意识到了谈恋爱是件麻烦事。如果他和肖战是直接的利益和上下关系。那么他大可以让肖战别再和高子穆有任何联系。

　　但是现在不行，他要跟肖战谈恋爱，他要装大度装明事理。

　　王一博是个行动派，一下班就要带肖战去宠物店。

　　“还是别去了，我照顾不好小猫小狗。”

　　“为什么？我们可以学啊。”王一博说，“我们回去查资料养呗。”

　　“不用了，养不好。”肖战犹豫一下，说出顾虑，“在我这里，它们没有好的条件。”

　　“条件我给。”

　　“养它们就要为它们负责一辈子。”肖战的言下之意是，我们又能在一起多久呢？你又能照顾它们多久。

　　“当然负责。”王一博觉得肖战不太正常，“你不喜欢小猫小狗吗？”

　　“喜欢。所以我想让它们和大方的主人生活在一起，和我这种小气的主人生活在一起会受苦。”肖战叹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小气。”他只舍得给福利院花钱。

　　但是在他眼里给福利院的钱不等于花掉了，而等于还回去了。所以给福利院再多他都舍得。

　　王一博跟肖战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了解到肖战会给福利院汇款。当时心里酸酸的，联想到肖战在认识他之前打那么多份工，风里来雨里去的认认真真攒钱，就觉得肖战又傻又可怜，都不知道先顾着自己。

　　“花钱很痛苦吗？”

　　肖战点头，“花钱好痛苦啊。”他皱着脸，很认真地说，“但是花你的钱，我的痛苦会少一些。”

　　如果换成别人说这种话王一博一定会嗤之以鼻，目的性太强，惹人反感。

　　但这种话从肖战嘴里说出来王一博就不觉得反感，只是，他担心肖战的心理有问题。怎么会觉得花钱痛苦呢？明明就不穷。

　　“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刚回国，要不要帮你看看？”倒也不是因为小气的问题，是因为肖战的身世，王一博觉得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心理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问题。

　　“为什么突然找心理医生？！”肖战觉得王一博太奇怪了。

　　王一博跟肖战在一起就这个毛病难改，有什么说什么，他意识到已经冒犯到了肖战，于是哄着他说，“现在社会压力这么大，谁都会有点心理问题。我怕你被我欺负抑郁，早点让医生给你疏导一下。”

　　“我没问题。”肖战脸色不好看。他猜一定是王一博觉得他性格有问题才让他看心理医生的。如果是别人家孩子还好，对于肖战这类有点特殊的人来说，说性格有缺陷就＝没有爹妈教。

　　怎么可能不生气。

　　王一博不敢说话，脑子飞快运作，想办法给肖战道歉。他试探性说，“你原谅我，五万。”

　　肖战立马笑起来，“啊好吧。”

　　“好孩子。”

　　“我比你大六岁，不要瞎说，弟弟！”

　　“好孩子。”王一博笑。

　　战战是好孩子，我要把以前战战没有的，都补给战战。别的孩子有，战战也要有。

　　22

　　王一博希望是自己多心了，看肖战这么可爱，大概真的不需要看心理医生吧。

　　周末肖战不陪王一博，他说想回去福利院看看。

　　“怎么不带我？”

　　“你不想利用周末好好玩吗？你的滑板摩托都在等你。”肖战不打算带王一博去。

　　“没关系，我想先陪着你。”

　　“黏人。”

　　“你都不打算给福利院拉个赞助的？”

　　“不打算。”肖战不想讨好王一博让王一博给福利院花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像是在绑架王一博一样，牵连福利院，显得福利院都没骨气了。平时用王一博给他的钱已经够可以了。

　　“但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很快乐的地方。”

　　肖战带王一博去了福利院。当时小孩们正在午睡。肖战就和院长简单叙叙旧，然后领着王一博参观这里。

　　这里一草一木的变化肖战都记得很清楚。福利院里有个小教室，相当于他们的幼儿园。门外面有棵很大很大的树，肖战小时候不想在教室就躲到树后面去，贴着树干站，小肚子鼓出来，因呼吸而起伏。那时候他经常穿一件大红色的圆领衣服，印着几个斑点图案。

　　“你一个人站在这里不无聊吗？”

　　“当时觉得很有趣。”肖战走到那棵树前面，张开手臂环住，“这棵树又长大了。”

　　树旁边的空地就是他们玩的地方，随便捡一颗石子就能画格子，玩跳房子之类的游戏。

　　在福利院的时光是肖战最快乐的时候，因为这里的孩子没有什么不同，自然也就没有对比。后来长大了，出了福利院以后才知道自己是不一样的。

　　他们的宿舍很大，能睡三十左右个孩子。肖战小时候的床靠着墙摆，老师给他们洗好手脚以后，就让他们在床上等睡觉。

　　小小的肖战扶着墙根，从墙边的第一张床聊到最后一张床。最后挪着胖脚丫跑回自己的床上。

　　“肯定有特别多人都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走呢？”王一博听到肖战的描述都觉得肖战实在是太可爱了。

　　“小时候认死理。院长说我是被拐卖来的，我就要在这里等爸爸妈妈。以前有爸爸妈妈来挑小孩的时候，别人都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只有我躲起来。有一次我太饿了——可能七八岁的那阵儿吧——太饿了去食堂找吃的。结果有对夫妻看到我，男的说，欸！那个拿馒头的小胖子，过来找叔叔。

　　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下雨，我跑得太快都摔倒了。那条裤子是好心人送的，喇叭裤，我特别喜欢。摔倒了破了个洞，气得我馒头也没吃。就藏在枕头底下，被老师发现了。让我抄粮食歌十遍，我一边哭一边写，因为臭美，就想要那条裤子。”肖战一点都不后悔，“如果我跟别人走了，他们可能辗转去外地做生意，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王一博好喜欢这么看着肖战，入迷地听肖战讲话。

　　肖战带王一博去看宿舍，宿舍布局没怎么变，只是都换上了更新更好看的小床。现在是午睡时间，除了个别睡不着在扣墙皮玩的小孩，其他的都在睡觉。王一博看着这些小孩，想象小小的肖战也曾经是其中一员，就颇多感慨。

　　心都融化掉了。

　　以前肖战在的时候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现在还有娱乐设施了，虽然只有简单几样，但每种设施上都会长满小孩。

　　肖战打算给福利院捐一个图书馆，攒七攒八的也差不多够了。就把钱交给院长。他说这钱是他公司老板让他转交的。还特地报上自己公司的名字。

　　到时候院长大概会在图书馆那里注明由xx公司捐赠。

　　当时王一博就站在旁边。他忽然意识到这钱大概就是他给肖战的所有的钱，所以，肖战几乎是一分没动。难怪对自己那么苛刻。

　　他俩走出福利院。

　　“不是说要给自己买房？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当时我读书，除了好心人资助以外，院长和福利院都给我拿钱了。当时我觉得美术特长费钱，但院长一定要我学美术。”肖战说，“这都是应该还的。”

　　“怎么不以自己的名义捐？”王一博几乎是在引诱肖战给个说法。

　　“我才毕业多久，哪来这么多钱？这不明摆着告诉院长我傍大款了吗？”

　　“最后用的还是我家的名义，这么说我白睡了你这么长时间。”

　　“不白睡，你给我买的东西也很值钱呢。不过我都没舍得转卖。”肖战还有很多都没拆封，他要攒着，等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需要钱的时候再拿出来转卖。

　　这种忧患意识时刻伴随着肖战。

　　王一博懂了，给肖战打的钱永远用不到肖战身上，但直接买东西就能给肖战用。他想试试肖战要多久才顶不住向他要现金。大概看在贵重礼物的份上不好意思要。

　　他很快付诸行动。

　　约会的时候两个人都喝了点红酒，回去没理智的胡搞乱搞。结果第二天肖战醒来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不给我转钱？”

　　王一博只能打钱给肖战。

　　“钱给你是让你花的，知道吗？给自己花点。”

　　“我不。”

　　“不花钱你怎么活？”

　　“不是有你吗？我不缺那么多东西，偶尔缺一点点，你给我买。”

　　王一博想来想去，“你缺一套房子，明天跟我去过户。”

　　“不用了，我要和房东奶奶住一起，她没人照顾啊。我要照顾她。等她找到下一个租客或者她孙子回来吧。”肖战也不舍得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是他不该现在就走。

　　“房子都不要，你图我什么？”

　　“当然是图你钱咯，傻大款。”不然还能图你年轻可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