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虽然想的是要为这个孩子活一活,可是他依然没有把棋神留给他的那把扇子传给褚嬴,因为那是唯二支撑他活下去的信念,另一个是想尽了各种方法也要跟自己学棋的褚嬴,可能……什么时候,褚嬴有了当年的棋神风范了,什么时候时光才会舍得把扇子传给他吧!
自从时光答应了教褚嬴围棋,褚嬴就没有一天不来时光家的,时光每天给褚嬴制定计划,恍惚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年的时候,就像是自己在冲段一样,因此他对这个准备冲段的少年也不由得越来越上心。
褚嬴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十岁第一次拿起围棋的时候就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而对于时光的感觉也是一样,见到了这男人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觉得很熟悉,很重要,看着他深陷泥潭会不自觉的想把他拉出来;看着他伤痛绝望想要抚平他的伤痕;看着他被人说坏话会不由自主想要护着。
这一天褚嬴像往常一样出现在时光家,穿着一身简单的浅色调衣服,很是新潮,搭配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起来就很暖,若是忽略掉他衣服的褶皱和脸上的伤,那就真的是与玉树临风的褚大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褚嬴到时光家之后,看到时光在吃药,跟时光打了个招呼以后,就坐在茶几边上用时光的围棋解死活题,依旧是笑盈盈的,看得出来不是假装,他是真的心情很好。
“褚嬴,你脸怎么了?”时光每次叫褚嬴的名字都会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这两个人实在是太像,像到多少次时光都觉得是他的褚大人回来了,可褚嬴太稚嫩了,无论是面孔还是棋力,就因为两个人太像了,所以时光无法不注意褚嬴。
“啊!没事儿哥,还不是文昊那家伙,一天到晚没个正经的,跟我厘戏的时候我不小心撞门框上了。”褚嬴笑得很暖,说的也有那么几分埋怨在里头,可是时光不信,但是也没说话,经过这几天相处时光发现了,褚嬴这人很轴,他不想说你就问不出来。
就算是时光忽略他这衣服的尘土和褶皱,撞门框上撞到额头很正常,就算撞到颧骨他可能都信了,可是撞到嘴角的谁见过?时光不理褚嬴,自顾自去找东西,褚嬴就自己打谱也不觉得无聊,这几天相处下来,他发现只要跟时光在一起,他总是很踏实。
“哥,你什么时候跟我下一盘呀?我每天背定式、解死活题、打谱、复盘,很无聊啊。”褚嬴抻着脖子喊。
褚嬴本该尊称时光老师,可是时光从不让褚嬴叫他老师,那褚嬴就不知道自己该叫什么了,总不能没深没浅的就叫时光吧?所以就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叫了哥。
“好,你在打三天的谱,解三天的死活题,我就让你跟我下一局。”时光手里拿着棉签和药,一边走过来一边说。
时光抬起褚嬴的头,用棉签沾了药给他擦拭嘴角伤口,一个小小的动作让褚嬴笑得见牙不见眼,时光第一次觉得这如竹般的谦谦君子是那么的孩子气。
两个就这么待在一起,一个人抽着烟打发时间,一个人打着谱,费尽心思的解题,时间很快就过去,因为褚嬴是下了星阵道馆的训练课才有时间来找时光的,所以正常来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这还是因为褚嬴不住在道馆的原因。
褚嬴像往常一样开车回家了,他前脚刚走后脚时光就出门了,八年来,这是他除了祭拜爷爷、探望母亲之外,第一次走出他那个空旷的一点人味儿都没有的家,也算是与外界有了那么一点联系。
方圆市的郊外人烟罕至,无论他想要去哪里,若是光凭他这两条腿,怎么也得走上好几个小时,无奈时光只能给谷雨打电话,既然前几天见了江雪明,在麻烦麻烦她老公也没什么不好的。
打完电话后时光点了一支烟,一边往前溜达一边等谷雨,八年间,他的所有朋友他都有关注,只是他从来不见,所有人都过得很好,除了……他自己。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辆SUV就停在了时光的面前,一个仍穿着西服的男人下来了,见到时光很激动,时光把烟从嘴上拿下来用手掐了,才跟谷雨碰了碰拳,自小的情谊,一切都在不言中。
“去哪儿?”八年来谷雨和江雪明无数次来找时光,可那扇铁门从没为他们开启过,就像是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住一样,前两天江雪明跟他说她见到了时光,他还不信,如今怕是真的,时光可能真的从阴影中走出来了,只是他看着为何还是如此颓废?
“去白川老师家。”时光往身后一倚道。谷雨有一点猜错了,时光并没有从阴影中走出来,他只是稍稍探脚想往出迈一步而已。
“时光,你去那里干什么?”谷雨现在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是真的不知道时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前两天我酒精过敏,被一个小青年送到了医院,那小青年说他是冲段少年,就在白老师的道馆,我去问问。”时光想抽烟,摸了摸口袋又放下了,毕竟在车里。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就到了白川家,时光如今是什么都不怕了,连死都不怕的人,又怎么会有近乡情怯的感觉呢?因此进去白川老师家他心中是毫无波澜的,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看到方绪。
而白川和方绪看到时光也是一脸的惊讶,白川跟方绪本就是师兄弟,如今方绪只有这一个依靠,所以时不时就来这里蹭饭,没想到今日故人相见,却觉得很是尴尬。
两个人也是闲来无事正在手谈,时光的眼睛连瞄都没瞄一眼棋盘,仿佛是个对围棋一点兴趣儿都没有的局外人,谁也不知道八年来时光虽然从不参赛,可他的脑子里仿佛仍有个千年棋魂在跟他下棋。因此可以说他的棋力从未落下。
“时光?好家伙,险些没认出来你,快坐,我去倒茶。”白川是真的没认出来时光来,谁能想到曾经那个天赋惊人的职业选手,活泼开朗的英俊青年,变成了如今满眼死寂、一脸颓废的样子,这又让白川怎么能认出来。
“时光?真的是你,八年,整整八年,你就那么在棋坛消失了?啊?一句辩解都没有?你哪怕说上一个不字,哪怕反驳一句话,如今的双子星又怎么可能是高原和俞亮。”方绪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一把就拽住了时光的领子,方绪惋惜!时光本有一身才华,可是如今……全毁了。
“续哥,你冷静,我不是来找你辩解让你替我发声的,我是找……找白老师……有事情。”时光整句话说完方绪才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儿,怎么说也是三十来岁的青壮年,怎么被他一问就出了一身的汗。向下一看才觉得不妥,他这一拽时光的腿卡在茶几角上了,怎么可能不疼。
“方绪,你快松开,他腿上有伤!”白川看时光磕到了腿,急忙把方绪拽到一边,又让时光坐下详谈。白川想看时光的腿伤的怎么样,结果被时光拦下了,时光让白川也坐。
几个人坐在一起,一时无声,谷雨也觉得很是尴尬,明显几个人情绪都不稳定,但他又不能走,只能坐在一边等时光。
“时光,你有什么事,就说吧!”白川给时光倒了杯茶。八年未见,物是人非,眼前的人处处透着死气沉沉,哪里像那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时光……变得让人不敢认了。
“可以吗?”时光从兜里掏出南京,并没有点燃,而是礼貌的跟白老师问了问。
“不可以,我师兄从不抽烟!我……讨厌烟味儿!”方绪的情绪还没下去,显然说话还带着气,时光也不反驳,只是沉默的把烟别在了耳后,没有点。惹得白川瞪了方绪一眼,仿佛在说他多管闲事,就不能好好说话?
“白老师,你们道馆有个冲段少年,叫褚嬴,跟曾经围达网上的无冕之王一个名字,他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时光低着头研究白老师家的地板道。
“果然,我就说你俩认识吧!那小子还不承认呢!”白老师一双眼锐利的很,他能看出来八年前时光自有苦衷,此刻也必然不会横眉冷目。
今天道馆还真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褚嬴是新加入这星阵道馆,之前的围棋都是他看书自学的,加入道馆就是为了定段赛而来,道馆里都是冲段少年,以前的冲段少年都是因为热爱围棋,所以才想当职业棋手,可如今的冲段少年有些是因为看了职业棋手的比赛,因为喜欢职业棋手才想当冲段少年。
不能小看了粉丝们的执着,当然他们也在追逐偶像的时候爱上了围棋,所以才能走这么远。可是避免不了的就是,他们依然会倾向于自己的偶像,比如蒋文昊他觉得俞亮就是最厉害的棋手。
可围棋九段不是只有俞亮自己,老一辈还有方绪他们,年轻一辈还有高原他们,不可避免的会有些摩擦,可也只是摩擦,从没像今天这样动了手的。
道馆中有个叫梁田的少年,最崇拜高原,崇拜高原没有错,可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拉高踩低,因为高原对俞亮的态度,还有俞亮自身的实力,他从不敢踩俞亮,所以时光这个落荒而逃的叛将就成为了最好的垫脚石。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一直以来在道馆与世无争的褚嬴会动手。
时光可以想象,一群少年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着,讨论围棋、讨论高原、讨论俞亮都是开心的,而讨论时光时必然是义愤填膺满口脏话,想都能想到说的话必然不会好听,可看褚嬴的样子也不像是会动手的人啊?
“师兄,你说那孩子我见过,那一身古韵仿若天成,把他往古人堆一丢绝对看不出他是现代人,而且是古代文人的气质,你说他动手打架?”显然方绪也不信。
“唉!一开始也没有,他只是同梁田那几个人理论,可梁田从小无父无母没人管教,养成了一身的痞气,他说的话不堪入耳,不能用难听来形容了。”白老师叹了口气道。
这时光就有些理解了,君子不堪辱其志,小人不堪坏其身,照这样看来,梁田是踩了褚嬴的底线了。
“后来我问过,褚嬴是不是认识你,为什么要打架。”白老师停下来喝了口水。
“他怎么说?”时光捻了捻手指,想抽烟却忍住了。
“他说,他可以理解梁田的义愤填膺,也可以原谅他的没有家教,可是他忍受不了他人身攻击和辱及父母,也许一开始他就错了,和流氓不能讲道理。”白老师说着说着就笑了,因为褚嬴跟他说这些的时候是真的很认真。
“谢谢白老师告诉我这些,褚嬴他不明利弊,以后劳您多照看,时光就先告辞了。”时光也跟着勾了勾嘴角,既然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要是对褚嬴没有太大影响就好。
“时光,我们……一直在等你,我希望你能想通,回来吧!”方绪自小看着时光成长起来的,他很惜才,也确实为时光感到惋惜。
“谢谢!”时光说完转身就走,没有用了,即使曾经很不舍,如今也已经没有感觉了。时光不是对围棋没有感觉了,他是对活着没有感觉了,只不过如今他答应了教褚嬴围棋,不得不活着,只是这孩子太暖了,总是无意间就能碰到他心间最柔软的地方。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