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嫁祸你的确实是我。但我当时不知道你会来，我想的只是保护熊嫂和小华。不！”

　　郗星忽然晃动脑袋，仿佛他要说的事是他刚刚想到的一般，“我是希望小华杀掉老爷的。他是个极其恶劣的人，不仅侮辱小华，还要我站在一边。他说要现场提取信息素，其实只是想让我看着，让我知道他的权威。每次我都感觉恶心，想要杀了他。但我没有胆量，我只是看着。看到小华拿起刀子时我没有动，看到她把刀子刺进老爷的身体时我也没有动，就像我看到茂老爷欺负小华时没有动一样。茂老爷说过，我在南宫家就是个摆设，我要做好摆设应该做的事情。”

　　“你们彼此都在保护对方。是熊嫂把小型的刀放在我的柜子里，她知道警察总会知道现场用到的是中型大型两种刀，她只是想给你们争取一点时间，却让我发现了有一系列刀的事实，而你们都不肯走，她也只能留下来陪你们。”

　　“我们已经被南宫家束缚住了。除了被带走，就只能等着死了被抬出去，我们根本无法主动离开这里。”

　　太悲伤了。宋鸿文在姜花的香味里迷失了，他终于发现郗星挡住眼睛的碎发之下，有着非常令人心碎的眼神。他平时也是这么看我吗？也是这么看着别人吗？在南宫茂死时，他也是这么看着吗？

　　“你不去叫警察吗？趁着警车还没走。”

　　“你的罪过只是侮辱尸体，还是侮辱的一具倒胃口的尸体，我对这种事情实在是提不起兴致。除非熊嫂和小华供认了你，否则我才不会做这种无用功。”

　　宋鸿文想要抓住凶手，他要让原本的计划恢复原状，计划里需要郗星，而且他实在不希望有人再因为南宫茂受伤了。如果这就是熊嫂和小华的期待，就满足她们的心愿吧。

　　“你也是个有趣的人。”从郗星口中说出的话总是带着平淡而暖心的味道，丝毫没有压迫感。

　　“既然我如此有趣，能不能告诉我茂老爷是如何现场提取了信息素？”

　　宋鸿文笑了，再次恢复成那个有着令人安心能力的宋先生。可他不是在开玩笑，他的眼神非常执着。

　　“这是南宫家最大的秘密，我没有权利告诉你，就算你拿这件事要挟我，我不知道的事还是不知道。”

　　“你不觉得你的话有点前后矛盾吗？前半句是以你知道为前提，后半句是以不知道为前提。”

　　郗星不再说话，他不想再被宋鸿文抓住漏洞。

　　宋鸿文站在他身边几秒钟，身体往后一仰，放弃一般说道：“无所谓，我猜你也不会告诉我。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举报你的。如果你被抓了，暇也会难过吧。案件发生的第二天早晨，暇听到了小华的尖叫，第一个跑到了茂老爷的房间，虽然你们在房间里玩了熏劣质信息素提取液掩盖气味的把戏，但作为工坊的首席设计师，他一定能够闻到潜藏在后面姜花香气。你们朝夕相处，他一直猜到你和案件有关。他不让别人靠近，而是一个人把窗户打开，他是为了让你的味道散去，消除你的嫌疑。”

　　当然我也闻到了，因为我的鼻子很灵。宋鸿文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说什么没有人关心他，明明有可以全身而退却为他犯罪的人。这小子的话也是半真半假，不能全信。

　　他说不定早就想杀了南宫茂，只是不想弄脏自己的手。

　　一个非常阴暗的想法在宋鸿文的脑子里蔓延。他没有证据，可他却无法排除合理的怀疑。

　　不过他也没有办法证明是郗星主使的不是吗？

　　南宫茂被杀也不是完全超乎他的预料。南宫茂做了那么多坏事，他自己难道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吗？

　　“你是不是很开心？”郗星问道。

　　“嗯？”宋鸿文揉揉脸颊，难道他的表情管理出了问题，他笑出来了？

　　“毕竟老爷死了，就没人知道你不会信息素提取术的事，也就没人会知道你不是真正的继承人了。”

　　宋鸿文这次真的乐出来了。没错，他也没有脱离危险的境地，潜入南宫家只是他的第一步，他还有很多后续的工作需要完成。他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有了一种酸麻感，是双手收紧又放松后残留在上面的感觉。

　　宋鸿文无法忘记，南宫茂的脖子也是充满了皲裂的皱纹，收紧的时候甚至感觉粗糙而刮手。

　　就是因为你我才会经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就是因为你我才见识了世界的丑陋之处，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杀了你，我的痛苦就将终结。

　　南宫茂被他掐着，他的呼吸变得困难，本来抽成一团的身体开始发抖，下身甚至失禁了。他的脸开始变化，却不是变得痛苦难过，而是嘴角上扬，他是想笑吗？他移动嘴唇，嘶哑的音调从喉咙里发出来，声音很轻却有摧枯拉朽的作用，他听的很清楚。

　　“杀了我，你就再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了。”

　　宋鸿文最终放下了手，他想知道真相，他和魔鬼做了交易。

　　宋鸿文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又看了一眼郗星，他笑了，正如南宫茂看到他时的笑容。

　　“你认为我会怕吗？就像你说的，就算要挟我，也别想从我口中知道更多的事情。”

　　宋鸿文转身，他的手中仍然留着掐住脖子的触感。

　　他后悔了，如果知道南宫茂会死，就算折磨他羞辱他，犯下不可原谅的罪行，他也不会放南宫茂离开。现在他又只能一个人探究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