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看见了那只小脏狗,被人践踏得满身尘土,昨天还拿着扇子给他扇风的胳膊被扭曲地折起,伤痕累累没了活力,一张瘦的没肉的小脸满是血污,那双总是星星眼看着他的眸子因为疼痛黯淡了许多。
他皱了皱眉,林横连忙解释:“呦,这小子可不一般啊,还敢在狱里抽烟,被狱警逮个正着,规矩可不能坏,兄弟几个可是经过上头同意来教育教育他的。”
趴在地上的小狗虚弱地动了动脑袋,有些浑噩的眼睛没什么力气,眼皮耷拉着只勉强推开血污露出一条缝。他顺着肖战的脚慢慢往上看,费力地睁开眼睛,急切的确认,最后看到是他,已经被压得喘不动气的胸腔还是被强烈的情绪带动,到面部表情重启,眸里重新染上光,依旧追随着肖战的身影。
足够顽强的小狗,就算粉身碎骨,也依旧会对主人忠心耿耿,摇尾示爱。这个定理准不准确,肖战似乎无从确认。他对上小狗明亮起来的眸子,眉心舒展,又缓缓抬高视线。
他慢慢转身,走出了房间。一旁的小跟班面面厮觑,虽不明白他的意思,也跟着走了出去。
林横靠着门框吹了几声口哨:“慢走!”
“砰!”门被用力关上。
趴在地上的小狗还在拼命伸长胳膊去够,被一脚掀开狠狠踹在腹部。
压在身下的草编蛐蛐被血水浸泡,糟蹋的不成样子,小狗歪着脑袋看见,眼里进了血,扣紧手指把那几只被压扁的草编昆虫抓进了手心。
“我呸,什么教育人,我看就是他自己抽了烟,嫁祸给人家。”
“那狱警也是,肯定知道是他偷偷让人带进来的烟,那小子就是个被拿来顶罪的小乞丐,怎么可能有人给他送东西?”
“我估计那狱警肯定说的是,悠着点,别把人打死,不好交代。”
“真他娘的没人性。”
肖战静静听他们说着,面色一片冷淡,只是垂在身侧的手稍稍紧了紧。
那天过后的小狗似乎伤的不清,已经快一周的时间没有出现了,甚至连早操都不见踪影。
肖战最近情绪有些变化,跟在他身边一年多的跟班自然能察觉到,尤其是在听到有人无意问起来王一博时,情绪变化最为明显。
跟班很有眼色地也凑上去问:“他到底怎么了?最近都不见他。”
小狗的舍友特小心地环顾四周,才低声道:“他那天被林横一群人揍得不轻,半夜发起高烧,那脸白的跟死人似的,还一直咳嗽,吓得我们找来狱警给人送去抢救了。”
这话一出,有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没死吧?没死吧?”
“没有,但也去了半条命了,今天刚回来,又被林横逮着了。我害怕出人命,跟了两步,听着他们说什么药,让他吃了然后扔给C区那群给糟蹋一顿。”
“我操!林横他妈的有病吧!那小子就那么一把骨头哪经得住那群人折腾啊!”
“嘘!小点声,被他们听到你也得完。我们虽然平时也欺负欺负他,但都是小打小闹啊,他们一上来就把人打去半条命,现在还……真他娘的……”
“狱警呢?他们不管管?”
“嗐,你还指望他们,他们管个屁,再说了,那林横也是有点人的,这点事根本不值当的,他们撂下句别出人命就走了。”
……
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人倏地睁开眼睛。热潮卷着落下的绿叶扑在脸上,蹭出一丝凌厉。
肖战站起身,走向屋内,一步两个台阶。还在听八卦的小跟班拍拍屁股追了上去,跟着人一路来到监区口。
“怎么了?”值班的狱警背着手慢悠悠走过去。
肖战眉宇间布了层冰霜:“林横呢?”
着急忙慌追上来的跟班在他身后紧急刹车。
狱警撇了他们一眼,又打量肖战:“你找他干嘛?a区的自然是在a区了,跑这来找什么?”
“他在监狱里犯罪!你们管不管?”跟班忍不了,呵了一声架势唬人。
狱警嗤笑一声:“不犯罪你们还进不来呢。”
“你!”
这边马上要吵起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气喘吁吁地呼喊:“大哥!大哥!”
“快回宿舍,咱门口!”跑来的人累的双手叉腰直喘粗气说不出句完整的话。
肖战眸色沉了沉,提步往回走。
几人赶到走廊时便看见密密麻麻围着的一群人,乌泱泱地吵的要命。
“让开!让开!”跟班在前面开路,破开一条直通中央哄闹源头的空隙。
肖战慢慢走过去,入目的是一条长长的血痕,是人体拖出来的,血痕尽头是只奄奄一息的小脏狗,衣衫褴褛不蔽体,突出削瘦的蝴蝶骨满是鞭痕,正颤巍巍地动着手指去扒砖缝。
小脏狗面前只有唯一的目标,肖战的宿舍。
“大哥,他……”跟班面露怜悯,有些看不下去了。
其余两人走到王一博跟前,蹲下身子,伸出手却不敢碰他面目全非的身体:“王一博,我们大哥来了。”
这似乎是小狗唯一的信仰,他僵硬地挪开视线,拼命往周围寻找人的身影。
肖战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他的一步之遥。
王一博眼皮轻颤,像是被血压的过于沉重,却还是竭力撑开,去仰望他的神明。他含了血的口齿含糊,却虔诚无比:“战哥。”
他的胳膊颤抖着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握紧的拳头松开,是几只保存完好的草编蛐蛐。
他声音残破虚息,却又歇斯底里。那双眼睛里迸发出的亮,是血污遮盖不住的澄明。
小脏狗掉进泥潭,踩进荆棘,叼着自己宝贵的,被小心舔舐过无数次的破玩偶,一路跌跌撞撞奔向他的主人,哪怕主人从未对他有过一丝施舍。
他是最忠诚的小狗,满心满眼都被肖战塞满。
他坚定地选择了他的主人,他只忠诚于肖战,只服从于他的神明。
“呦,这么热闹。”林横找来了,有了上次,倒也不怕肖战插手了,笑了笑便要弯腰抓人的腿拖走,“打扰大哥了,这地我们给弄干净,我这就把他带走,不污您的眼。”
蹲在人身边的两个跟班对视一眼,站起身来,走到肖战身后让路。
忽然,还在冰冷旁观模样的肖战,慢慢弯下腰,在林横抓住人腿前,接住了人无力摔落的手,握进了手心。
林横手僵住,不明所以地看着肖战的动作。
肖战伸出另一只手,从小狗瘫软的的脖颈下伸过去,轻轻把人肩膀揽起,环进了怀里。抓住人手腕的手松开,手臂挂住人的腿弯,将人整个抱起,丝毫不在乎湿淋淋的血水玷污自己。
小脏狗靠在了主人温暖的胸膛,蜷缩进属于他的安全窝,闭上眼安心地陷入无意识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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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