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走了一月，温客行和周子舒便重新寻到了四季山庄。

几十年前他们穿过这片桃花林时，是三人行，老温、他、以及张成岭。

几十年后再次踏上这片故土，只有两个人，他和老温，身后还有两匹马。

美景如昨，桃花依旧，故人来归。

不思归，崖上流水潺潺，美轮美奂，岁月像不曾流转，他们又都回来了。

原本以为被晋王烧了的四季山庄会成为一片废墟，可能杂草比人高，可能有新的人户在此处安家。

想了千百种，却没想到四季山庄跟之前的一模一样。

真的就是一模一样！匾额上刻着四季山庄四字，连门口石狮子位置没变！

仿佛那场大火并不存在一样，里面甚至传出了扫帚扫地和弟子习武的声音。

温客行和周子舒互相看了一眼彼此，从对方眼底看出了同样的讶然。

还是温客行先反应过来，上前扣了扣门前的铜环，扣完后又重新站回了周子舒身旁。

周子舒恍然问道：“老温，是不是成岭那孩子重新修缮过啊？”

除了这个可能，其他可能性都太低了。

温客行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们在雪山不问世事，成岭也没主动告诉他曾修葺过故居。

或许成岭也没想过他们会在几十年后下山吧。

“成岭有心了，也不枉你这个师傅那么疼爱他。”温客行笑道。

没过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穿着学徒服的弟子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面容和善可亲，面容俏丽，颇有点神仙眷侣的意味，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

随后弟子便将把这荒唐的联想从脑里踢了出去，开门见山道：“两位可是前来拜师学艺的？”

嗯？何出此问？他们看起来像是需要拜师的？

温客行和周子舒一时都有些摸不着他何故这么问。

其实也不怪那位弟子问出此话，四季山庄自张成岭接手后收徒便不设门槛，多大多小的年纪的都有。

因为即使学不会什么，练来强身健体也不错。

更何况他们二人自待在雪山上后，面容一直没变过，一直保持在二十八九的样子，被弟子误会成前来拜师也理所当然。

“我们不是来学艺的，只是见天色不好，特来借宿的，不会叨扰到你们吧？”

温客行率先开口点名来意。

“哦～无事，请跟我来。”

弟子听他们是来借宿，也并没有恶语相向，而是大方的引他们去了平日能够借宿的地方。

他们穿过庭内长廊，设施也未变，二十八星宿阵也跟之前的差不多。

要把废墟一一复原，若不是对此地极其熟悉之人，万不可能做到如此细致。

周子舒更加肯定这里一定是出自于张成岭的手笔。

“侠士，这里的管事是姓张吗？”温客行很快也明白了周子舒所想，试探的开口问前面引路的弟子道。

“大侠不用叫我侠士，我姓毕，字星敏叫我小毕就行。

确实姓张。当年这里是一片废墟，张前辈修缮了此地后，亲自题字为四季山庄。

每年都会派遣弟子过来整理打扫一番。平时这里是谢绝外客的，刚好今年是张前辈的千金带队。

她说外客借宿自便不用禀报，不然我岂敢直接带你们进来是不。”

“毕兄弟，你口中的张前辈全名可是唤作张成岭？”

成岭可真是出息了，被人前辈前辈的喊着。

虽然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活过了几十年，可山上的日子就如同沧海一粟，他们第一次直观的看到了区别。

温客行为张成岭的成熟，如同老父亲一样有些骄傲，听这弟子语气对张成岭颇为赞誉和崇拜呢。

“是啊，张前辈可真是厉害！虽然年少就被当时恶名昭著的鬼谷给灭门。

但他坚韧超群，身负三家绝学，手刃了仇人，最后把他师傅的门楣发扬光大，成为武林一代宗师。”

弟子提前张成岭的生平，面露向往，显然对张成岭很是崇拜。

被弟子口中手刃的“仇人”，曾经的恶鬼头子—温客行此时一脸淡定面容和善。

周子舒看了眼温客行后笑着问：“那他现在身在何处，改日我们去拜访拜访。”

“张前辈现在深居简出，不方便见外客了。”弟子婉拒了他们的好意。

虽说张前辈现在身体还算硬朗，逗逗鸟养养花草也算清闲，但引荐外客还是算了吧。

得了，随缘吧，成岭啊！不是师傅和师叔不去看望你，是他们真的找不到你。成岭，坚强！

弟子再穿过一处小花园，温客行和周子舒大概知道他要领他们去往何处了。

“大侠，到了。就是这里。”果然，这间屋子就是他们刚回来时匆匆打扫出来的那间。

不过之前他们打扫的可以说是简陋，只能在地上将就将就。

现在格局比之前大气一点，设有卧榻，挂有字画，是九九消寒图，上书：四季花常在，九州事尽知，印着张成岭的章。

周子舒看着墙上的画，笑叹成岭这是跟谁学的？他的消寒图差有一朵红梅，成岭这图上居然差了两朵。

温客行站在他身旁，揽着他腰侧低语道：“阿絮，四季山庄到了，是不是该偿还利息了？”

周子舒一个胳膊肘顶了过去：“外人还在！你个老不正经的。”

温客行葱玉的手指挑起周子舒的下巴，温热的呼吸洒在他脸上，慢慢靠近他薄唇：“阿絮，哪里有外人？”

周子舒后退一步，躲开他手上的钳制，四下一看，嗯？？！人呢？那弟子何时走的？！连门都关上了！

今晚，要还利息？！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