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偏偏在这种时候响起,他掏出手机,发现是他那带薪休假的秘书。
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他这秘书很识趣的不会干扰他的生活,若不是要紧的事情,他这秘书能直接替他处理大半。
他说了句“抱歉”,就撤出病房接电话。
终于这一整片空间全都属于程闶一个人,他躺在病床上,目光所及依旧是白洁无暇的天花板,从屋外射进来的阳光就像是一层带有薄雾的纱,若有若无的在他视线中晃过。
他的思绪止不住的去回响刚刚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场还未清醒的梦,若不是脸颊上的痛感提醒他那巴掌是真实存在的,不然他总会下意识的自己给自己洗脑那女人肚里的孩子与他无关。
原本那孩子生下来或不生下来也不会跟他有过多的纠葛,在他眼里顶多是家里又多了一个小吸血鬼的存在,他修管道挣得那点钱都不够那俩大吸血鬼塞牙缝,怎么会会够那小吸血鬼的养育费呢。
程闶只觉得天真的是程顺和那女人,他们俩整日虚度,怎么会知道那钱的难挣,他辛苦半个月替人卖苦力挣得钱说不定被程顺打一下午牌输的精光,然后转身找他继续要钱,像他们这种人,他就应该放任不管,让他们在社会底层的泥潭里经受折磨,让他们自己学会摸爬滚打,而不是让他一味的填补那个窟窿......
他越想越觉得人间清醒,越想越觉得气愤,可是除了清醒和气愤,他又能做的了什么呢?
阮绥之这通电话打了许久,久到程闶刚吊的那瓶药水已经见底,换了瓶新的也没有回来。
护士刚出房门,病房的房门就又被人推开,原本以为是他,可没想到出现在他面前的人偏偏是他这一会儿最不想见到的人。
程顺脸上的表情不似刚刚殴打他时那么狰狞,反倒是堆满了笑容,咧着那口黄牙,有些谄媚的笑着,给他一种莫名讨好的感觉。
看见他,他就觉得没好事发生,忍不住别过头,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之中减少这样一个糟心的庞然大物。
可程顺根本不在意他的厌恶,反倒是语调轻松的说道:“她肚里的孩子保住了,可是人要连住一个月的院保胎。”
虽然他并不想主动去关心那个女人的身体状况,但毕竟让她住院的真正原因是他,虽然他并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但她肚里的孩子——
“我承认刚刚是我用力过猛让你丢人了,可我当时急嘛,你知道我这把年纪还能有个儿子自然欢喜的不得了,我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所以小闶你也不要内疚。”
内疚?他内疚?
程闶忍不住抽搐嘴角,这个人还真会给自己带好帽子,好听话都让他说尽了,明摆着就是要继续道德绑架他,不用说他也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说什么,这么多年他再清楚不过了,但凡是跟钱挂钩的事情,他对他的称呼立马会从“狗东西”转变为“小闶”。
程顺故意装作一副慈父样子,故意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道:“你也知道这市中心医院的手术费不便宜,刚刚那手术的单子我给取回来了,还有这住院费......”
“你想让我掏这个钱?”
“你也知道我没工作,也没钱,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
“呵呵。”程闶觉得他说这句话简直就是对自己的认知太不清楚,终于忍不住阴阳两句:“你养活一大家子?靠你那时来运转的牌技吗?你想让我给那个女人掏住院费,门也没有,更何况我也没钱。”
“你没钱?!”程顺的嗓音尖细起来,许是终于装不下去了,要露出狐狸尾巴,“你这小子怎么可能会没钱,你瞧瞧你现在住的什么环境的病房,VIP单人病房,你下去瞧瞧你继母住的什么病房,四五个人挤在一个小房间,就连病床位置都是被隔开的,收费还那么贵,环境还不好。我瞧着你这身子骨不会有什么大事,不如你早点出院,让你继母挪到现在这个病房,我也好照顾她。”
他真是把不要脸三个字表现的生动形象,这话说的理直气壮,就好像他如果不同意,他会立马把他从病床上丢下去,让那个女人住进来。
程闶:“我说了,我没钱。”
言外之意:别他妈打这个主意,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程顺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他原本就习惯了对他恶语相加冷眼相对,突然间让他当舔狗求着换病房有些不适应,还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改不掉,“小闶啊,你怎么会没钱呢,你妈妈之前的保险赔偿金不是在你那里吗?那张卡里的钱你就稍微挪动一下,让你继母住一个条件好一点的病房,她肚里的孩子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原来......他打的还是这个主意......
“妈妈卡里的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的,那个女人要住什么病房也跟我没半点关系,她肚里的孩子是不是我的亲弟弟我也不关心,真正该操心的人是你,你自己娶进家的女人,自己负责。”
他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好了,可能是因为身子虚弱,所以也没有十足的底气在这里跟他破口大骂,他只是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能赶快离开。
程闶掬着笑的脸一点点暗沉下来,很快就露出他的本色,“你他妈非要跟老子作对是不是,老子养你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日后给老子当牛做马,你可倒好,现在跟匹脱缰的野马一样,连我的话都不听?我就问你,你妈留给你那个存折的密码究竟是什么?老子今天就偏要从那里取钱用。”
“程顺你还是不是人?!”程闶觉得自己激动的快要直接弹起来,扎在手上的针管被他用力扯了一下有些回血,但他似乎并不在意,直到痛感变得清晰,他才发现回的血已经卡在了一半的输液线上,于是他直接冲动的拔掉了手背上的针头,直接用力坐起来怒目看向程顺。
程闶的目的还没有达成,他今天不要到密码就绝对不会离开。
“你那死妈死都死了,留下那一点钱被你宝贝成啥样,你说说她这一生多短暂可悲啊,在啧啧啧,说不定下辈子投胎也依旧是奴隶命。”
“我不许你这么说我妈!”
程顺自以为程闶吃硬不吃软,故意提他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刺激他。
“你妈就是个贱货,跟别人偷情,死的活该。”
“你!他妈的!”
程闶最受不了他诋毁他妈,平时两人真正动了怒的时候,往往是他口无遮拦跟那个女人肆意提及他妈的时候,凭什么先出轨的人还要把错推到别人身上,他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若不是为了他,她估计早就脱离苦海了,也不至于丢掉了自己的一条命。
“咔嚓。”
门被人用力推开,当阮绥之那双深邃的眸子对上程顺迷离的眼神时,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他把门半掩着,摁下了门口的呼叫键,医生很快赶来,见到这一场面,忍不住被这诡异的氛围吓得有些不敢出声。
“阮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这位先生可是他们医院的贵客,可千万不能得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脸肃穆的打量着这一局势。
阮绥之有些不大高兴,语调低沉:“什么时候贵医院的管理能力这么差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可以直接进出VIP病房,难道不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出现在病人面前会导致病人心情不悦病情恶化,如果真的出事了,你们担当的起吗?”
程顺只从他话里抓住那个“乱七八糟”的词汇,他也不是真的傻子,一听就知道他在代入谁。
“啊。”白衣一声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脸颊渗出的汗,跟这位高高在上的阮先生讲话着实够惊心动魄,谁让这阮先生曾经豪气的一掷千金,给他们医院捐了一栋楼呢,不然他也成为不了这医院最尊贵的VVVIP用户......
他抬头看了看站在离病床距离不远的肥头男人,身上的穿着和一看就邋里邋遢的造型十分搭配,只不过组合起来的样子与病房的布局格格不入。
真是太他妈离谱了,这个男人是来碰瓷的吗?
“阮先生,您放心,我们医院的管理向来是数一数二的,这次纯属是个意外,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再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出现在您的面前。”
医生会意,想要将乱七八糟的人赶走。
程顺哪肯这么轻易的离开,他还没有要到钱,不过......
他看见这医生对这穿西装的男人毕恭毕敬,想必这身份一定是很尊贵,就是不知道这尊贵的人会不会在意钱呢?又或者会不会施舍他点微不足道的小钱呢?
这有钱人应该都不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吧......
他们应该会愿意拿钱消麻烦吧......
不过?程闶那小子是怎么认识到这有钱人的?呵呵,管他呢,只要能要到钱,管他怎么认识的呢。
程顺嘴角那放肆的笑收敛不住,想到很快就可以敲诈一笔大的,就忍不住两眼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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