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是谁?干嘛管我们家里的闲事,我劝你如果识相,就赶快松开,不然我就......”
程顺虽然有点眼色,但他还没有达到可以一眼看出阮绥之身份的境界,突然被这么多人围观,他的身上悠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傲慢感,于是故意说出这些说辞。
但这些话入了阮绥之的耳,他只觉得是最低级的威胁人的话语,他叱咤商圈那么多年,早就看透各种威胁人的伎俩,言语威胁,还说的这么露骨,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不过他还是松开了程顺粗厚的手腕,这么肮脏的人,他有一下亲密的接触都会让他觉得反胃不适。
顺着他刚刚的话,阮绥之轻描淡写的说道:“怎么不继续说下去,难道是也想扇我巴掌,就像刚刚你做的那样?”
说话间,他忍不住将目光停在程闶身上几次,那泛红微肿的脸颊多少有些明显,可能是他原本就瘦的只剩下骨头架,所以配上那巴掌印,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真是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
这是他在心里为他画上的印象,刚刚他没有立马出手阻拦,不过是他想看看这小白兔如果被狗咬了,会不会反击,不过现在看来,小白兔的反击简直就是蜻蜓点水。
程顺这种半吊子性格最受不住的就是被人挑衅,他一听阮绥之那话,顿时又火冒三丈急了起来,口吐吐沫星子的激情装逼,“你他妈是不是真的有病,这件事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非要管?老子打的是自己的亲儿子,你算个哪根葱?别以为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我就不敢打你,我警告你,赶快有多远滚多远,不然把老子真逼急了,我连你一起揍。”
“程顺!”
程闶终于忍不住了,原本他以为自己就让程顺扇几巴掌他就会收敛一些,可没想到阮绥之竟然会站出来救他,还目睹了他最难堪的时刻,虽然两人不应有任何的交集,但他心里总是有一种莫名的忐忑,生怕自己小心翼翼凹造的人设被发现。
“你他妈敢直呼老子名字!”
程顺恨不得一跳三丈高,有种自己的地位被挑战的胁迫感,他那副丑陋的嘴脸变得更加狰狞,也更加自大。
“这是医院!你们几个在这里大声喧哗什么?!影响到其他病人休息你们负责的起吗?!”
白衣大褂的医生就像是来救场的正义使者,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看着闹剧中心的几人,脸上严肃的表情似乎在警告着他们的行为是十分恶劣的。
毕竟在这种公共场合,稍微有些动静就会吸引到许多人的眼球,尤其是在医院这种嘈杂的环境下。
“都散了,没什么可看的。”正义的医生做了保安该做的工作,挥手遣散看热闹的人群。
程闶轻吸一下鼻子,却感觉一阵温热从自己鼻腔中流出,好像热感传递到了嘴唇,还有一阵微咸。
他用余光向下撇,一抹鲜红顿时让他心跳加快,糟糕!
他觉得自己手脚比刚刚还要软,浑身就像是被电棒击中一样被电流通透,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流鼻血!
程闶从厚重的被褥里抽出自己的手,轻轻揉着太阳穴,脑中不断浮现出零碎的画面,这两天总是断断续续睡觉,做的梦也不能连贯起来,但总感觉那些凌乱的梦似乎在给他什么指示。
“医生,你确定他真的没事?为什么昏了这么久还没醒?”
“可能是由于病人原本的身体比较虚弱,所以只能靠睡眠来补充体力,您请放心,护士已经为病人注射了营养剂,这几天清淡饮食,在多注意休息,一定能早日恢复的。”
程闶虽然双眼紧闭,但他感觉自己的听觉似乎提升了不少,或许是这医生吐字清晰,他把所有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门被关上的响声刚落,他耳边毫无防备的就响起了一句话:“别装睡了,知道你醒了。”
装睡?
他知道?
什么意思?
虽然他没有理解阮绥之的幽默,但他还是乖乖睁开双眼,在等待短暂朦胧变清晰的瞬间,他突然感觉一阵轻微的呼吸与他之间的距离拉近。
“别动,你脸上有东西。”
脸颊肌肤与阮绥之的指肚接触,程闶一下子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正在猛烈飙升。
“怎么这么烫?你又发烧了吗?”
阮绥之的声音极有弹性,传入他的耳中便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韵味。
“没......没......应该没......”
“要不再量一下体温?”
程闶刚想说不用,就看见阮绥之已经从旁边的床头柜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体温计。
静等五分钟的过程十分漫长,程闶总觉得他们两人共处的空间寂静的要死,加上医院统一的装修都是一阵花白,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打破沉静,但话到口边总觉得口干舌燥。
终于挨到去掉体温计的时刻,他依旧保持沉默的状态把体温计递给了坐在一旁的正装男人。
男人接过体温计仰头对准斜射在屋里的阳光看了几秒,面容有些沉重。
“37.3.还是有点低烧。”他的音量像是自喃,又像是故意压低只说给他们两人听,但房间里又没有旁人,程闶不免觉得他是在说给自己听。
阮绥之没有注意到程闶脸上的表情变化,他放下体温计,追问了一句:“还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觉得已经比之前好多了。”
他哪敢继续麻烦他照顾,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他会愿意为他做这些?他跟他原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
想着想着,又扯到了这些复杂的问题上。
中间护士长来了一趟,给他的手背上又扎了一针,他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刚好可以跟高高悬挂的吊瓶平视,看着透明吊瓶里的液体一点点滑入细长的输液管中,他觉得自己的手臂也是一阵冰凉。
阮绥之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甚至,他竟然主动起了话题。
“今天打你的人是你父亲?”他用的词十分官方,“父亲”这个词让程闶木讷了短暂的会儿。
他苦涩一笑,“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跟他有血缘关系。”
“看起来不像。”
“什么?”
程闶有些不太理解他说的话,什么看起来不像?是指?
见病床上的小朋友一头雾水,阮绥之忍俊,又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跟你父亲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你是说外貌吗?”
他能想到的层面只有这么浅显。
“不全是,总觉得哪里都不太像。”
上流人士说的话总是让人觉得有种在商讨会议的感觉,阮绥之每说一句,程闶都得用短暂沉默来咬文嚼字斟酌几秒。
见这小子不吭声了,阮绥之又主动开口:“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很复杂。”他原本是想问他家庭情况,但觉得贸然开口直接问他家里的事情又不太好,于是只是用一句陈述句来总结自己想要表达的观点。
程闶不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还以为他在问他下一个问题,于是有些忧虑的回应:“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真正的关系就跟你今天看见的一样,水火不容。”
阮绥之:“水火不容?”
程闶:“再准确点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阮绥之:“你应该上过学吧。”
冷不丁的话转偏锋,程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只轻轻的“啊”了一声。
阮绥之只管自己问下去,也没有过于纠结他的回答:“你现在还在上学吗?”
“额......”
除了楼下卖修理器材的老李头,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人问过他关于学校的事情了,虽然辍学的事情也只在一年前,但他总觉得自己步入这嘈杂的社会已经好久了,久到让他自己差点都忘了他曾经的身份应该是个学生,如果他生活在正常的家庭中,或许他现在和将来几年的身份依旧是学生。
这个身份在他的心里就像是被洒上金箔的白月光,他确实很期待那种被知识灌入大脑的感觉,只可惜上天造化弄人,给了他想要奋进的心,却没给他一个正常的家庭。
阮绥之也不太清楚程闶究竟在纠结什么,看着他一脸作难的表情,他还以为自己真的问出那种十分令人费解的问题让他演算,明明是很容易回答的问题,他支吾半天,看来——这个小子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
虽然他知道自己不应该管这么多闲事,但这次不知道为何,一触碰到这个小白兔的闲事,他就忍不住的想要去管,想要去问,才短短两天,他觉得自己有一种不被支配的错觉。
更令他疑惑自己的便是,他很清楚自己在管闲事,但是理智却放纵着他这样做,他无法被理智控制,就忍不住释放出自己许久未曾发泄的感性。
不过他很聪明,看程闶的样子就知道他现在已经不在校读书了,如果他没记错这小子昨天晚上说自己已经成年了,那他是刚刚成年还是已经成年了?如果刚成年,那应该是高中生还是大学生?
他忍不住又打量了程闶两眼,那白净消瘦的脸颊虽然秀气,但着实也能让人感受到他长期营养不良的虚弱,但当他越看越仔细时,思绪便忍不住往回忆里跑,明明自己快忘记了那张脸的样子,可当他看见程闶第一眼的时候,曾经记忆深处最清晰的那张脸顿时就浮出封层,就像是小猫的爪子,锋利而又尖锐的刺挠着他的心,让他的瞳孔也跟着自己心里的情绪在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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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