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距离食堂最远的宿舍楼——
“老段,别水群了,你这一天到晚帮人水群,别到最后把自己水成个暖水瓶了。”
方正刚画完上次作业的设计图,却没想到三小时前自己的室友段泙在水群,现在自己画完,他依旧在水群。
“傻儿子,不水群,你爹拿什么钱给你买午饭?”
段泙继续操作着电脑和手机,并对键盘被他敲得快要冒出火星子。
方正被他这话气笑了,伸了个懒腰就凑过来揉了揉他那头半长不长的杂毛,顺便拿起手机给他转了一笔账:
“老三样,这次连你的我一块请了,借我份作业参考参考呗。”
他知道段泙家境不好,平常总会找些兼职做做,但这依旧没有影响这位学神室友的成绩,到现在,专业第一的宝座依然被他做得很稳。
听见对床室友的请求,段泙翻了个白眼,清清嗓子:“叫我声爹我就答应你。”
方正心领神会,取出一把吉他,声情并茂地弹唱起《父亲》。
有儿如此,父复何求?
段泙果断起身,却被方正一下子打断:
“对了,说起来暖瓶——原先宿舍暖瓶被我打蟑螂敲坏了,你中午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带一个回来哈。”
段泙吱一声,示意自己已经收到了‘乖儿子’的请求,拿起外套就出了门,肩负起全宿舍带饭的荣耀使命。
打饭阿姨照旧手抖,一路上也平平安安,大二学牲的生活就是这么平淡。
谁料就在他提溜着个暖瓶,正要过马路时,一量大卡车风驰电掣向他袭来。
凭借着最后的意识,段泙只看见了身下那一滩模糊的血肉。
段泙睁眼时,一度陷入怀疑和崩溃。
自己重生了。
现在,他正躺在一张普普通通的木床上,可床单却采用丝绸质地,这个季节躺着刚刚好;就算床上如此舒服,他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他干脆往自己身上看去。
他本想伸手去挠一挠自己的后背,却发现自己没有了手。
可他自己不仅没有了手,还没了脚没了背没了脖子——
他原先一个学期健身房的成果全都消失不见——他那令室友羡慕无比的八块腹肌,变成了圆滚滚滑溜溜的瓶壁;还有他那废寝忘食才练出的麒麟臂雏形,变成了暖水瓶后面十分碍事的把手…
四舍五入,他已经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但他还是不太理解,怎么会有人重生成暖水瓶呢?
从人变瓶,瞬间完成了物种跨越的他,恨不得立刻挖开达尔文老先生的祖坟然后把《物种起源》一下子糊在他脸上。
可还没能等他思考出个大概,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块蓝色的透明屏幕——
“段泙先生,你好。经过妖怪监管局的判定,你本体已是脑死亡状态;但幸运的是,你获得了一次重开的机会,重生成了神造公司总裁身边的暖水瓶,现在的你已经获得妖怪身份认证......”
段泙闻言,瞬间就是一整个无能狂怒,成为暖水瓶是他想要的吗?
结果他刚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嘴,连说话的机会也没有。
等等,神造公司?他没听错吧,是那个几乎快要垄断了整个房地产行业,员工都能开得起法拉利的神造?他梦中职业生涯的最终点?
段泙一下子就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四舍五入,他这貌似也算是开局捡了个金手指?但他平平无奇一个暖瓶,要这个身份又有何用?
“妖监局友情提示,近期你所在的地区突发多起妖类非自然死亡现象;根据系统评判,您的能力级别暂时处于N级,属于低等精怪,请妥善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如有需要,请及时拨打......”
段泙这厢已经决定彻底躺平了,既然已经重生成了暖水瓶,那他只好破罐不破摔;结果一听见周遭有命案发生,他立马放弃了躺平,竖起耳朵想要听清要拨打的电话。
谁知那系统突然消失在空中,周遭顿时安静如鸡,段泙正疑惑,突然感觉到一只精状的臂膀瞬间攀上了他的腰!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屋内竟还有一个人——
可还没等他想到下一步该怎样做,他就感觉自己仿佛被人狠狠抱住,那双大手围着他的瓶身来回磨蹭,段泙一时间有点担心,这双手这样大,躺在自己身边的该不会是个陌生男人吧?
可下一秒,他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下,砸碎了他的提心吊胆,也砸碎了他的所有幻想——
他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捞进怀里,段泙只觉得自己此刻不是个暖水瓶,仿佛是邻家妹妹床上躺着的泰迪熊。
可感受到了男人的胸襟这样厚实,他没来由的一股子羞愤和不忿;羞愤是自己竟然被一个男人这么少女地报着,不忿是因为这男人的胸肌竟比自己的还要饱满!
一时间他瞬间就将自己成为了暖水瓶的事情抛掷脑后,无比在意起自己的身材来。
可这种不忿并未持续多久,因为没过多久,他就被男人单手提起,摇晃着被提溜到了洗漱台,他这才看清楚自己的全貌——
他是一只老式暖水瓶,瓶身上还印着几多大红牡丹和大绿叶;红花配绿叶,显得他颇为富贵;但他举双手发誓,他姥姥都不想用他这么老土的暖水瓶!
该死,他为什么这么丑?
段泙一时间无法接受事实,最终还是决定地闭上眼睛,这样丑陋的自己,他根本不敢看。
一想到这儿,他只觉得万分崩溃,重生成暖水瓶就算了,一睁眼身边竟还躺了个男人,自己又长得这般丑陋,这贼老天还真是喜欢拿他开玩笑。
一想到这里,他宁可自己不要重生。
可他毕竟是一只没手没脚的暖水瓶,只能等着男人穿戴整齐,然后目送着男人离去——
这般想着,他瞥了一眼男人的穿着,只觉得十分匪夷所思,这人大概三十岁左右,穿一套职业西装,整个人的打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如果忽略了那张脸,属于扔进人堆里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那种。
如果自己没记错,系统好像有提示这人是好像总裁来着。
现在的总裁都这么低调了?自己身边这个不会是个假的吧?
可段泙的疑惑并未持续多久,男人的手直接抚摸上他的不过片刻之后,他就被男人带出了门。
见男人反应如此,段泙心里好一阵无语:
果然,男人都是出尔反尔的狗东西。
段泙在车里一晃一晃,他本来是不晕车的,但是他现在只不过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暖水瓶精,对周遭事物的感知几乎大了一倍,此刻却是百般难受;而自己旁边光鲜亮丽人模狗样的男人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打开了车载音响十分专注地接听着电话。
“阙总,东郊那块地又出了点问题,李总又来催了...”
听声音是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焦急的语气仿佛能隔着音响把男人的衣服直烧出一个洞。
段泙一听,心想这大公司的总裁果然够累,才刚睁眼就要开始处理起手头的工作。
“小周,你先不要急,麻烦你转告一下李总,这块地我已经在解决,大家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神造靠诚信立本,坐下来喝茶谈生意,总比法庭上打官司要舒服的多。”
男人的声音低沉却不失磁性,明明是威胁用的话,被他这么一说倒真有几分求和的意味在里头。
段泙心想,这就是人间低音炮吧。
但这个总裁唬人倒是挺有一套,能一下子把话说得这么清楚还不招人烦,怪不得能当上神造这种公司的总裁。
而车猛地一停,随着“嘟——”的一声,电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也被男人一把拽出了副驾驶。
而就在他已经准备好经受另一番颠簸时,男人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段泙这才注意到,站在不远处身着着貂皮大衣配红色旗袍的优雅贵妇。
而男人却一反常态,连握着他把手的力度都加大了半分,连说话的声音都冷了半分:
“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女人听到这话,眼里又折射出几分落寞来,她虽是上了年纪,举手投足间却依旧透露着一种风雅和淡然,只见她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到阙钱面前来:
“阙钱,你就是这么和自己的母亲说话的?”
说罢,又叹了口气:
“再怎么说,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段泙这才得知了男人的名字,但同时他也在心里莫莫吐槽道:
缺钱?就取这样的名字,他不骂你就好了,还想着对你有多客气呢?
可阙钱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落寞,直接单刀直入道:
“母亲?我可没有生了不养的母亲。”
阙钱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上了电梯。
段泙看着继续愣在原地的女人,一时间觉得有些玄妙。
女人一身行头都十分贵气,可反观阙钱却省吃俭用住在一间轻奢公寓里,不仅经济条件不一样,就连给人的感觉都大相径庭,这两个人怎么会是母子呢?
阙钱这个人,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家世?
段泙任由着阙钱把自己提溜着,一路上人们总裁长总裁短,刚刚和他通电话的秘书小周更是一路小跑到跟前,赶忙和他汇报着李总的动态。
“阙总,李总已经在会客厅等您了,您是要现在过去还是...咦,阙总,你怎么自己带了个暖水瓶?”
小周跟着阙钱身边少说也有三年,但对于自家老总的私生活却是完全不了解,只知道他出身大家却习惯节俭,说话也温润有理,几乎从不发火。
段泙一听,瞬间来了兴趣,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阙钱身边。
但阙钱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段泙恨不得长出只手,往他脸上重拳出击:
“最近天干物燥,这东西在家里闲着也是破烂一件,不如带过来物尽其用。”
这人竟然说自己是个破烂!
段泙咬牙切齿,心道这人说起谎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明明今天早上还把他这么个破烂当抱枕呢。
“请告诉他我马上过去,麻烦你再跑一趟了,小周。”
小周猛一顿点头如捣蒜,像是瞬间满血复活,赶忙跑去会客厅。
阙钱自从踏进了公司,脸上一直就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人家和他问好,他也会微笑着点点头表示已阅,在外人眼里活像一位慈祥的老父亲。
而段泙愣是从这抹笑中感受到了几分不耐烦,他只觉得阙钱似乎很是厌烦这样的场合,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直压着火。
段泙瞧见他这副做派,脑海里默默浮现出一大堆成功学畅销名句,但还没有等他全部回忆完毕,就被阙钱带进了办公室。
当他真瞧见阙钱办公室时,原先隐藏在他心中的疑惑又一次弹出了头。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朴素的总裁办公室——阙钱的办公室就在这一层楼的尽头,可一路看过来,就数他的办公室最为寒酸,连路过职员的办公桌上都能轻松瞥见一两个轻奢摆件,阙钱的办公室除却了他还有其他一系列办公用品,就真的没有其他的物件了,这落差感简直拉满了。
明明公司那样气派,阙钱怎得这般格格不入?但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又怎么能管理好“神造”这样大的公司呢,段泙内心有一百个疑问,但他最后还是任由着这些疑惑飘散。
一人一瓶一上午相安无事,阙钱将瓶子放下后就赶忙拿起手上的文件去了会客厅,段泙本着无聊的心情百无聊赖了小呼噜。
而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段泙依旧半梦半醒着,迷迷糊糊中却能感受到脚下一阵湿滑,等他再睁眼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卫生间里。
段泙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可当他环顾四周时,哪里还有阙钱的影子?
该死的,明明昨晚还抱着他睡觉;今早却是觉得他又丑又破,这就要把他给扔了!
可就在他胡思乱想时,一只有力的橡胶手套却一下子抓住了他的把手,这一瞬间段泙只觉得自己的雏形麒麟臂都要被这力度捏断。
他一抬眼,却发现眼前的人竟是这层楼的保洁大妈!
天,他竟不知保洁大妈的力度这样大!可尽管段泙想要用尽全身力气逃脱,这大妈的手依旧稳固着,一整个纹丝不动。
而且他忘了,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再平平无奇的暖水瓶。
陈姨打扫卫生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着这么丑的暖水瓶,但是她想了想,这些天公司资金周转困难,自然只能选这样便宜的暖水瓶,正好她原先的那个瓶坏了,现在多了个现成的赶紧拿来将就一下。
再说了,这个暖瓶这么丑,肯定是没人要的。
这般想着,她一把捞起段泙,就像门口的热水房走去。
段泙感受着周遭闷热的水蒸气,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一边焦心,另一边却在心中不停地咒骂着阙钱,这个将他用完就丢的冷血总裁!
他已经被放进了接热水专用的卡槽中,感受着周围躁动的热空气,他却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冰凉的——
他就是一个悲惨无比的廉价暖水瓶精,试想一下一百度的热水从他头顶瞬间浇灌下来,他就是不死,也要被烫掉一层皮!
该死,有没有人来救救自己?
可周遭还是安静地要死,热水房离阿姨的保洁室仅一步之遥,何况保洁阿姨伟岸的身形把他当了个严严实实,从外面来看根本看不到他的任何边角。
段泙几乎是要绝望,任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没想到做人被车撞死,现在成了精怪,却是要被活活烫死……
而就在这时,阙钱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耳边——
“这位阿姨,你想对我的暖瓶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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