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一咬牙,回头看向旁边的同伴:“一博,走吧!你先走!”
王一博早就把安全绳系在腰间了,见他下定决心,便把连在哑铃上的绳子一头在手里绕了几圈并紧紧握住,深吸几口气后站在水泥围栏上蹦了几下,最后用力一跳,整个人挂在绳子上荡了出去。
这一幕直让肖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死死盯着吊臂上卡住的哑铃,就怕有什么万一。
荡过去的时候王一博根本不敢低头看,哪怕只是一片白茫茫的毒气也让他感觉到犹如万丈深渊般的恐惧。
没有助跑,冲劲不够,但也够他荡到脚手架面前了,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这股力快消失的时候,王一博赶紧伸手扒住了大楼墙体外面的脚手架,堪堪在一根钢管上落下了脚。
他自己都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站稳后他干脆重心向前扑进了没有遮挡的一个门洞里。
四肢着地的那一瞬间,王一博才感觉自己飞出的灵魂回到了身体。
有些看不清,等在另一边的肖战心中发急,扯着嗓子喊:“一博,没事吧?”
用力地吸了一口气,王一博才感觉自己发麻的手脚重新开始有血液流淌了,被绳子摩擦的手掌火辣辣的疼,他连忙爬起来回头应了一声:“没事,学长,你快过来吧。”
一边说着还一边解开腰上的安全绳让肖战拉回去,吊着哑铃的那一根则把这头的绳子团成一团打了个结,有了重量就方便扔回去了。
第一回还因为手抖没有扔过去,甩了甩胳膊后王一博又扔了一次,这次才让肖战接住了。
没有先急着过来,他先把组成SOS三个字母的广告布用绳子绑好荡了过来,没有这个东西求救,他们又换了位置,救援直升机来了找不到他们那就完了。
将广告布卸下来之后,王一博再次把绳子团起来绑好扔回去,这回一次就回到了肖战手里。
站在围栏上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回头去看天台门的方向,涌过来的毒气已经把门遮了一半了,这种前有狼后有虎的危机感逼得他进退维谷,肖战只觉得好想哭,但是这个时候眼眶里又没有眼泪能流下来。
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他只能往前走了。
定了定心神,肖战长呼出一口浊气,学着之前王一博的动作,先在原地跳了两下,最后一下用力跳了出去。他紧紧咬着牙关,也是为了憋住那唯一的一口勇气。
可惜最后那一跳他用力不够,在空中荡了一半便开始往回落,但又不够他再踩到水泥围栏的,来回摆动了几下后力越来越弱,他就直接挂在了半空。
本来是想哭哭不出,但是被挂在这的时候,肖战觉得自己是真的能哭出来了。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顾不上手上的疼痛紧紧抓住绳子,然后喊:“一博……救命……”
等在这边的王一博被这个画面吓得呼吸一滞,心脏好似被谁的手给抓住了一般,又闷又涨又疼,还很紧张:“你别动,撑住,我来想办法!”
挂在那儿的肖战根本只能用力点头,也不知道对方看到没有。
他现在全身的重量就靠绕在手上的绳子撑着,两条长腿根本无处安放,在空中蹬了几下后双腿交叠将安全绳夹住,但是却一点力也使不上,只能靠上肢力量。
肖战的眼睛就盯着王一博进的那个门洞,不敢往上看更不敢往下看,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能闯过这一关,回去之后他一定会加强锻炼!
在楼里转了一圈,王一博找到了一根钢管,看起来还挺长的。他拿起钢管走到门洞边,一脚踩在外面的脚手架上一脚在楼内,一手还扶着旁边,握着钢管将一头伸出去,离吊在那儿的肖战还有一点距离:“学长,你伸手抓住那一头,我拉你过来!”
听了这话的肖战尝试性地想要放下一只握着绳子的手去抓钢管,但是他刚稍一松手,就感觉整个人要往下掉,赶紧又死死地抓住了绳子:“不行!我办不到!我现在就已经很勉强了,再松一只手肯定会掉下去的!”
焦急地“啧”了一声,王一博查看了一下脚手架,大脑飞速转动又想到了另一个办法:“那我推你,你再往这边荡。”
说着,他走出了门洞站在了脚手架上,用和刚刚一样的姿势,这一次他探出的钢管这一头刚好能碰到挂在中间的肖战了,他用力推了一把对方大腿侧面的位置,使其重新摆动起来。
“光靠我推你不够,你自己腿也要用力。”
“怎么用力啊?”
被这么指挥的时候,肖战觉得自己就像北方人过冬挂在屋檐下的腌咸鱼一样,风一吹就晃晃荡荡的。自己那两条腿已经不是腿了,现在就是个鱼尾,让他甩他都不知道怎么甩,除了看着好看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王一博也急,急得都想帮他一起使劲,却也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指导:“你就……就像玩荡秋千那样,屈膝脚蹬出去。”
这么一说肖战脑海里有了个模糊的概念,他试着抬腿然后靠腰腿的力量在空中使力,方法对了,但使力的时机不对,和挂着他的绳打起了架,让他晃悠得直打颤,肖战觉得自己都要吓得打嗝了。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再推你一把,你等向我这里荡的时候使劲一蹬,再过来的时候应该就能到了。”
被这么鼓励两句,肖战还真有了点离谱的信心,又被钢管推了一把后,他按照王一博所说的,在绳子带着他往另一边大楼靠近的时候,屈膝用力一蹬,快速地将自己推向了另一边的天台,等在再次荡过来的时候,幅度果然比之前大得多。
感觉这次有门,王一博把手上的东西扔回到了楼内,准备看机会是否要伸手接应一把。
摇摆到最大幅度的时候,肖战觉得自己近乎和站在脚手架上的王一博面贴面了,就在对方刚要伸手抓他衣服把他拉住的时候,卡在塔吊吊臂缝隙里的哑铃经过多轮的外界刺激后,终于一个滑动,从缝隙之中掉落。
只感觉有布料从自己指尖擦过,王一博瞪圆了眼见这一幕发生。
肖战自己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下意识地松开了一直被自己紧抓的安全绳:真的要在这里结束了吗?
不,没有结束!
他反应过来时是脑袋狠狠磕在了脚手架上,而他会磕到的原因,是因为王一博拽住了他的一只手!
顾不上额角传来的剧烈钝痛,肖战连忙抬头看,那人趴在脚手架上,一手扒住旁边,一手抓住自己,即便在一片夜色中也能看出他十分吃力,满脸通红。
“一博……”
一个男人真的很难会打心底里认可和佩服身边的另一个男人,但肖战这一刻真的做到了这件事,这一秒,王一博就是他心里的神!甚至他可以大胆断言,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个人在自己心里的地位能够与父亲平齐。
“我撑不住了……学长……你自己也抓一下旁边……”
王一博憋得说话都是断断续续的,经过提醒肖战才意识到,自己不是真的腌咸鱼,他是有四肢的!赶紧用另一只手去够附近搭脚手架的钢管,同时伸脚出去试探,好不容易才落在了下面一格的脚手架上。
见他站稳了,王一博才敢松开手,感觉自己脑袋都因为充血而大了一圈。
“咳咳……学长快爬上来,毒气……咳咳……毒气要到你那儿了。”
刚刚的姿势让气管呛到了,但就算剧烈咳嗽着王一博还不忘提醒站在下面一排的人。
肖战应了一声,解开了腰上绑着的安全绳,顺着脚手架往上爬。帆布鞋还有些打滑,王一博一边咳嗽一边又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这下才进入了安全楼层里。
还没来得及发泄一下情绪,王一博又催促:“先去天台吧,这里很快也不安全了。”
那种紧贴背后的危机感一下子又涌上心头,肖战跟着点头,看对方拿了个广告布往楼梯那边走,他自然而然地拿了剩下两个跟了上去。
楼梯就是最基础的水泥和砖头砌成的,耗尽体力的两人爬楼梯的速度也没法加快,近乎匀速地走到顶层。上了天台后才发现这栋楼一共二十八层,相当于又给他们多争取了半个多小时的安全时间。
但这已经是最后一条路了,附近没有比这更高的楼还能让他们继续转移了,在这楼顶被彻底淹没之前,救援不到,他们就真的是在劫难逃了。
将广告布再一次摆成了SOS的字样,两人在旁边席地而坐。
安静下来,想起之前惊心动魄的经历,肖战心中填满了感慨:“一博,谢谢你,要不是你,第一次我可能都没法从那家酒店转移出来,估计早就死了。”
“这都是互相的,如果是我一个人,我肯定也坚持不到现在。”
王一博瘫坐在旁边抬头朝他笑了一下,这时候他的脸色才趋于正常。
两人心中都非常感恩,感恩他们不是一个人进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而是有个足以信任的同伴一起。
心底复杂的情绪涌起,肖战蓦地转身给了旁边人一个拥抱,却不曾想在碰到他右臂的时候,惊得他痛呼出声。
“你胳膊受伤了?”
肖战这虽然是问句的句式,但语气却是很肯定的。看到对方五官都皱到一起的表情,就联想到自己刚才差点掉落的时候被王一博一把拽住,肯定是那一下导致他胳膊受伤了。难怪刚刚拿广告布的时候,他只有一只手拿了,就连把自己从底下的脚手架拉上来的时候,伸的也是左手。
拽住对方的时候王一博没觉得胳膊有什么不舒服的,但当紧绷的弦松弛后他才感到肩膀和胳膊肘都有痛感袭来,出于既不想打击士气也不想让肖战自责的原因,他装作无事发生,但还是被发现了。
想抬起那人的胳膊看看情况,但刚抬了一点就发现他表情不对,肖战立即又把胳膊放下,满脸是又关心又急切:“你这要么脱臼了,要么就骨折了,得赶紧治!”
“你的头呢?肿了一个大包,没事吗?”
王一博抬起左手轻轻碰了碰对方额角刚刚因为撞击而鼓起的一块,如果不是光线晦涩不明,肖战一定能看到那双望着自己的瞳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疼惜。他自己只是爽朗地笑了一下:“我这算什么,一点皮肉伤,哪里能跟你的比。”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能听到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
还以为是错觉,两人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下一秒齐齐抬头循声望去,是救援直升机!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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