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西尔贝在漆黑的夜里飞驰，坐在车里的宋悯玉咬牙盯着前方，仿佛想要把前面的玻璃挡板看出一个洞。

刚才向之舟给他打电话，跟他说了许柠的情况。

MD，这个Alpha怎么能让一个Omega去执行这种任务？

宋悯玉真不能理解，他好几次都想要把当年绑架案的真相告诉向之舟，但是一想到许柠会生气，他就憋回去了，可这个Alpha根本就不值得啊！

到达向家，宋悯玉气势汹汹的样子让保镖以为他是来找茬的，一直拦着他，直到向之舟出来，放他进来。

宋悯玉进去第一件事就是锤了向之舟一拳：“我TM真是后悔认识你！”

向之舟接了这一拳，没还回去，比起挨一拳，他更在意王家那边的情况。

“向之舟，你真是我见过最愚蠢最矛盾的个体，是你让他去的，现在却又后悔。”宋悯玉揪着他的衣领，眼里都是悲伤。

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其实没准告诉向之舟真相会好很多？

至少他不会摧毁NCL，不会急功近利，不会与帝国为敌，这样许柠也就不用事事为他考虑。

真相已经走到了嘴边，宋悯玉深呼一口气，松开他转过身：“先去把许柠安全带出来，我们再说别的事情。”

宋悯玉把真相憋下去了，至少要等许柠出来后，再决定。

这是许柠的事，他无权替许柠做决定。

去往王家的路上，两人一直很沉默，因为许柠的开路，他们进去没什么难度，到达崩塌的八门时，两人也很快破解了，他们炸开了通道门口的石头，追着许柠他们的步伐。

宋悯玉和向之舟是老搭档了，即便过了六年也没怎么生疏，一路都很顺利，直到他们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房间，看到了满地被爆头的保镖。

向之舟心里一沉，蹲下从一个保镖脑袋里取出一枚CZ75的子弹，上面还有很小的向家标志。

是许柠他们打得。

按照这个房间的场面，有以一敌百的气势，许柠那边的情况应该也不是特别好。

“我们得赶紧找到他们。”

于是向之舟和宋悯玉加快了步伐。

离开之前，向之舟将那颗CZ75的子弹又按回了那人的脑袋里。

——

许柠那边的情况确实不太妙，他为了救童楚手臂挨了一枪，虽然没打到筋骨，但还是流了很多血。

童楚吓坏了，一直说对不起，他一个Alpha居然要Omega保护，简直有损颜面。

“没事，包扎一下就好了，我们快到顶层了。”许柠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他身上的疤痕多着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走吧。”许柠站起身，装备好东西，领头继续往前走。

塔凡看着这个走在前面瘦弱的Omega，忽然心里生出一丝敬意来。

是个特别的Omega，也难怪向先生在意。

顶层的房间门是漂亮的金色，还镶嵌了宝石，一看就很贵的样子，许柠觉得有诈，便不让两个小辈靠近，他小心戳了戳门把手，没什么反应，周围也没有其他机关。

奇了怪了，但现下也没有别的选择，他伸手去转动把手，他有直觉这个把手有问题，所以带了手套，转起来也很慢。

随着‘咔嚓’一声，门开了，但一根尖刺刺穿了他的手套，直接扎进了他的手。

许柠皱眉，刚翻手看，手臂就整个麻掉了——是毒。

“先生！”童楚着急地想要看他的手，但是许柠握拳躲掉了：“先完成任务，我没事。”

只能尽量撑着装没事了。

他们刚进去，就被一群保镖拿着枪对着了。

许柠皱着眉头看着坐在他们身后沙发上的人，心下了然：“把你推出来，王协也太没担当了。”

沙发上的人轻笑一声：“许先生和传闻中的一样，厉害得很。”

那人站起身，上前两步，是个漂亮的Omega。

许柠收到的资料上有显示，这是王协的Omega，齐秋，听说是买来的年轻孩子，被王协糟蹋也是可惜了。

这Omega下手也狠，许是没有牵挂，所以事事不留情面。

王协逃跑是许柠意料之中的事情，他是目标人物，怎么也不会留下来受死，可把Omega推出来，真不是君子所为。

许柠将手伸到背后，对着身后的Alpha做了个‘躲’的手势，下一秒，他就冲了过去，将手上的枪换成了匕首，保镖们显然也没想到他会搞突袭，唰唰开枪。

童楚和塔凡听话地在接到手势信号后闪到了门后，后排开枪为许柠解决多余的麻烦。

许柠用刀也很好，一刀一个，刀刀致命。

齐秋仿佛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招，竟然一点也不着急，就那么淡定地站在那儿看着许柠，一分钟后，保镖全部被干掉了，但许柠也挨了不少子弹。

齐秋拍了拍手，笑着感叹：“许先生真的好厉害，难怪传闻说许先生是个以一敌百的Omega。”

许柠不想跟他客套，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将匕首抵在Omega的脖颈间，沉声问：“保险柜钥匙。”

王协跑了，那至少带回贪污证据这件事要完成。

齐秋笑了笑，低声：“许柠，且先不说钥匙，你的右手应该快撑不住了吧？”

“钥匙。”许柠不想听，更不想聊。

他们两个的对话就像是加密了一样小声，就像是两个频道对不上一样乱。

齐秋想要伸手去摸许柠的脸，却被许柠躲开了，他说：“你不想活下去吗？你应该感觉到那刺上面有毒了吧？那是慢性毒药，会慢慢侵蚀你的身体，你想死得很丑吗？”

许柠咬牙切齿地又用力抵了抵他的脖子：“钥匙！”

“为了一个证据搭上自己的性命没必要吧？”齐秋笑着看着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道：“王协把钥匙缝在了我的身体里，你只要杀了我，就能开锁，但是这样你就永远得不到解药了，你确定要这么做……”

齐秋还没说完，就被许柠抹了脖子，他睁大眼睛看着许柠，直直朝后面倒去。

他不敢相信这个Omega居然真的会杀了他，许柠就不怕他说的是假话吗？！

‘许柠和自己不一样。’

齐秋临死前只有这一个想法，然后心跳逐渐停止，死不瞑目。

许柠冷冷看着他，没有一丝犹豫，蹲下身直接将他肚子剖开，在皮肤下找到了钥匙。

他的任务是杀掉王协和带回贪污的证据，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许柠不需要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何。

生死二选一这种决定许柠再也不要做了，他吃过一次二选一的苦，之后无论遇到什么，他都会选择和自己相反的那一个选择。

向之舟要证据，那他就给。

许柠拿着钥匙打开保险箱，里面真的有一些文件，他翻看了一下，还真有用。

王协逃跑不带走这些东西的可能性太小，那就只能是齐秋做了手脚，他掉包了王协带走的文件。

想到这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眼口不闭的Omega，突然生出一丝同情来。

下辈子还是不要投身在穷苦人家了，Omega本来就没什么人权，被卖到王协这种又老又丑的王八蛋手上，齐秋的一生太悲哀。

可还好的是，齐秋在最后也做了反抗。

许柠想，如果杀了王协，齐秋也会高兴的吧。

于是他走到齐秋面前，轻声道：“我会杀了他。”然后许柠抬手将齐秋的眼睛闭上。

许柠刚起身准备和童楚和塔凡离开，回头才说了个‘走’字，就看到塔凡站在童楚身后，拿着刀正要捅上去。

许柠一着急，拿起手枪冲着塔凡的手开了一枪。

枪声响起，刀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塔凡跪在地上吼叫着。

许柠被气到了，上前揪起塔凡的衣领，将枪对准他的太阳穴：“一路搭档这么久，你还要下杀手吗？！向之舟给你的额外任务是杀掉童楚对吗？！我会去告诉他的！我会保住你们俩的！所以……别自相残杀。”许柠松开他的衣领，声音也渐渐变小，他的眼尾红红的，憋着才没哭出来。

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同甘共苦最终都能完全得到信任。

“你们朝夕相处那么久，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向之舟就是这么要求你们的吗？”许柠看着塔凡受伤的手，忽然不敢看了。

为什么向之舟要这样培养这些小孩，他们才二十几，互相残杀，争取一个领取任务的机会，或者是争取一个获得积分的机会？明明最开始创建这个训练场的初衷不是这样，他父亲要是知道了，得多难过。

“是我把他变成这样的吗？！是我造成的这一切吗？！”

塔凡被他吼傻了，童楚也愣在原地，这是许柠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他好像在生气，又好像在难过。

不知道是不是毒药的药性太强了，许柠开始意识模糊，他仿佛听到有人叫他，偏头一看，居然看到了向之舟，啊，还有宋悯玉。

许柠嗤笑一声，悲悯地自言自语：“药效这么快吗，我都出现幻觉了。”

而刚追上来的向之舟和宋悯玉也是没想到他能看起来那么狼狈。

许柠身上好多血，他的，别人的，混合在一起，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血腥味，他身上还有子弹没取出来，但还是先阻止了塔凡攻击童楚。

向之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现在看到许柠的心情，他好像不只是有点后悔了。

许柠像个孩子一样向向之舟伸出手，笑道：“哥，我好疼，抱抱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