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不说话，向之舟就觉得是他心虚，心情一下子烦躁起来，也没了耐心：“那些Alpha就那么好吗？需要你这么维护着。”

“我说我没有过其他Alpha，你信吗？你不是已经给我坐实这个罪名了吗？”许柠悲悯自己，明明没有做过的事情，向之舟也还是这样想他。

他们好像永远无法像正常人一样沟通交流。

如果不是愧疚，许柠不会留下来，他不是天生就喜欢找虐。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安晚冬敲响了病房的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Alpha保镖。

他一进来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但是向之舟和许柠的关系一直很僵，他也不是很在意，道：“向哥，你说安排的人，我带到了。”

是那两个Alpha。

许柠瞥了一眼，轻笑了一声：“哥怕我跑？”

向之舟没说话，他安排人的初衷是希望保镖能保证许柠的安全，但好像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为了困住许柠。

只要许柠想走，他这五年能离开的机会太多了，这两个Alpha加起来也不一定是许柠的对手。

向之舟没了心思再跟他继续耗，将桃子放在桌上，起身道：“Alpha的事情，你不说我也能查到。”语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病房。

许柠望着被关上的门，缓缓挪动身体靠在了床头，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那沉重而缓慢的声音，却是他活着的唯一证明。

他知道向之舟会查到那三个Alpha的，也会看到安晚冬带着人来，许柠忽然很恶劣地不想让他知道了，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会心疼吗？

许柠想知道答案。

“你不去毁监控吗？他要是查到了会生气的。”许柠没有睁开眼睛去看房间里还没走的安晚冬，好心提醒。

安晚冬噎了一下，他倒是想跟上去，但是向之舟那生人勿进的气场直接把他呛出几米远，傻子才去触龙鳞。

不过许柠说得是对的，他得安排人去毁掉监控，不然向之舟发现肯定会发火，他可不想因为一个Omega和向之舟闹矛盾。

安晚冬出去打电话后，许柠才抬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得逞的快感，嘴角都稍微上扬了一下。

他明明应该毫无保留对向之舟好的，但是偶尔恶劣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他也无法控制。

之后连着好几天，许柠都没有再见过向之舟和安晚冬两个人，他被困在病房，只有饭点和换药的时候能看到点活人。

他的一日三餐一天比一天丰盛，许柠都快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断头饭了。

因为不安操控着许柠的情绪，他做噩梦的次数越来越多，偶尔把自己惊醒了就再也没办法入眠，周围能说话的一个都没有，他只能坐在阳台上发呆。

医院窗外的风景比别墅来说，要单调许多，但也许是久了没见过不一样的景色，许柠竟然觉得吹风也挺惬意。

一周后，许柠终于再次见到了向之舟，Alpha比一周之前要憔悴许多了，他遣走了其他人，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向之舟有些凶狠地盯着许柠：“你真够可以的，那些Alpha还需要你一个Omega来保护吗？”

这话一出，许柠就知道，安晚冬做得很漂亮，一点线索都没有给向之舟留下。

许柠望着向之舟，牵强地扯出一个难堪的笑容：“你什么都没找到，也还是觉得我有Alpha是吗？试问我在你的监视下怎么去保护所谓的Alpha？我一步都没离开过。”

向之舟冷哼一声：“这么说你还挺骄傲？你的Alpha们比我还要厉害，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Omega？”

许柠长叹一口气，其实向之舟哪怕是给他一点点的信任，他也是愿意全盘托出的。

“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在你面前把他们千刀万剐。”向之舟附身看着坐在藤椅上的许柠，双手撑着扶手，将Omega圈在自己的身下。

这是一个很‘圈地盘’的行为，许柠微微皱眉，抿着嘴一言不发。

向之舟很讨厌他这种表情，就好像是突然有了距离。

“你不生气吗？还是说，你谁也不在乎？”

许柠要怎么说？去生一个本来就不存在的人气？别了吧，他本来就够难受了，不想再去花心思在无谓的事情上。

而且，许柠也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安晚冬和向之舟吵架。

安晚冬是唯一现在还能待在向之舟身边的Omega，许柠很担心什么时候自己没了，没有人照顾向之舟。

“许柠，你是不是跟谁做都没关系？没了这几个Alpha你还能给我整出千千万万个？”向之舟掐着许柠的脖子，许柠脖子上的淤青非常明显，但Alpha的力度愣是一点没小，眼神凶狠，“我真想掐死你许柠。”

如果许柠变成一捧土，是不是就会听话，是不是就会永远待在他的身边？

向之舟这样想着，几乎快被疯狂吞噬。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

向之舟无法接受许柠跟别人在一起缠绵这种事，只要稍微想一想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许柠从小就跟在他身边，曾经是他的，未来也只能是他的。

“我会将你带回向家，许柠，你会变成我最厉害的助手，对吗？我会让你去做你曾经最擅长的事情，发挥余热。”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项圈，不由分说戴在了许柠脖子上。

“唔……”那个项圈贴合着腺体，磨得许柠很不舒服，他抓着向之舟的衣袖咬着牙，愣是憋着一个字都没说。

这个项圈他太熟悉了，是以前向家配合NCL基地而建立的地下训练场的标志性物品，被丢进去的人都会带上这个项圈，项圈可以远程操控毁坏腺体，防止里面的人反叛。

许柠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泪眼朦胧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问：“你要把我丢进训练场？”

“这不是挺聪明的吗？”向之舟冷笑一声，甩开他站起身，继续说道，“你不是喜欢Alpha吗？那里多的是Alpha，没有人可以动你，看到却得不到的感觉一定很有意思。”

许柠拽着自己脖子上的项圈，试图拉松一点，然后这种材质的项圈根本没有弹性，只会把他的皮肤磨红。

如果去了训练场，就意味着他被向之舟召回之前，永远都见不了光，这还不如待在凶宅呢！跟流放有什么区别？！

“哥……别这样对我。”许柠瘫坐在地上，抬手抓了一下向之舟的衣角，但是很快被甩开了。

许柠的手愣在空中，他将即将决堤的眼泪憋回去，吐了口气，缓缓站起身，冲着向之舟一笑：“我知道了哥，我会等你来接我。”

但可能这辈子都等不到了。

那个训练场从未有过Omega，他是例外，他不是向之舟为了培养人才而丢进去的，只是为了囚禁和惩罚。

一个不能被动被标记的Omega被丢进满是Alpha的狼窝里，只会被撕碎，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那天晚上，许柠将送来的吃的全部吃完，撑得肚子难受也没停下。

睡觉的时候裹着被子，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

他想要记住温暖和吃饱的感觉。

现在已经来不及沐浴阳光了，但他脑子里还记得，这就行了。

第二天早上，向之舟如约前来，带他离开了医院。

许柠坐上车，摩挲着座位。

卡宴的后座虽然已经被人打理过了，但是依然能看到上面的血印子，他垂眸道：“对不起哥，弄脏你的车了。”

向之舟觉得他的行为有些好笑：“怎么，现在想着求情吗？”

“啊？”许柠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苦笑一声摇摇头：“不是的，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没想着求情，你本来也没打算放过我不是吗？”

向之舟被噎了，只能冷冷哼了一声，不再搭话。

其实昨天晚上他回去就有点后悔了，可是要他主动反悔他又做不到，他本来想着今天早上只要许柠稍微示弱一下，他就找理由放过他的，但是许柠没有。

许柠好像永远都在刷新向之舟对他的印象，他总能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向之舟，他没有底线。

到达向家后，许柠跟在他后面来到别墅，安晚冬今天在家，他看到许柠的时候有些吃惊，但注意到Omega脖子上的项圈时又冷静了下来。

安晚冬也不明白，许柠到底做过什么，能让向之舟这般对待。

他开始有些同情许柠了。

向之舟带着许柠来到别墅后面，这个庄园很大，穿过别墅和花园，就能看到高高的围墙。

他们从铁门进入后踏上电梯，慢慢下降到了地下。

一路上，许柠一言不发，他紧张害怕得全身僵硬，向之舟都看在眼里。

可找不到理由放过许柠的向之舟也很烦躁，他很努力地放慢脚步给许柠后悔的机会了，然而直到他把许柠交给训练场的负责人，许柠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许柠的目光，那个Omega冲着他笑，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那么明媚脆弱。

向之舟触电一样心跳漏了一拍，他生怕被人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转身离开。

当他回到地面，呼吸到新鲜空气时，却也依然没有放松下来。

他好难受，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每呼吸一口肺部都是疼的。

许久后，他感觉到脸颊的温热，抬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哭了。

离开许柠，好像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选择，可他找不到理由回头。

向之舟忽然好想去NCL旧址看看，忽然好想以前的时光，想问问自己已故的父母，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如果自己还放不下许柠的话，算不算对父母身亡这件事的背叛。

可不会有人回答他，他能思念的栖息地已经被他自己亲手铲平了，而已故的父母也不会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