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许柠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了起来,他艰难地睁开眼睛,被玻璃渣刺伤的伤口裂开,渗出来了丝丝血迹。
那么明显的伤口,但凡稍微注意一下,都会看到的。
“唔……”
许柠轻微皱眉,本能想要推开来人,但是嗅到熟悉的雪松味时,又放弃了抵抗。
他疲惫地任人把自己摔在地上,膝盖磕得生疼,他叹了口气,皱着眉头隐忍巨大的悲伤,轻声道:“哥,别这样弄我,求你了。”
向之舟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他,冷哼了一声,完全无视掉Omega的卑微,他现在只有满腔怒火:“你长能耐了许柠,背着我跟Alpha搞?大厅里那么浓郁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你说,你跟几个Alpha搞了?!趁着我不在的时候做过不少次吧?”
越说越来气,向之舟蹲下按着许柠的肩膀,将他死死抵在地板上,力度大到许柠叫出声,眼泪都憋不住地挂在眼角。
“我没……”
“那你倒是说说客厅那么多杂乱Alpha的味道是怎么回事?!你真是长能耐了!住在我的别墅里跟外人偷?!”Alpha越发用力,许柠感觉肩膀的骨头都被捏响了。
向之舟不信,所有解释都没有用,许柠疲于解释了,既然向之舟觉得是自己乱搞,那就这样认为着吧。
这样想着,许柠终于被绝望吞噬,他松开了抓着向之舟衣袖的手,瘫在地上,认命地闭上眼睛:“那哥杀了我吧。”
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向之舟被气笑了,明明是他背叛自己在先,为什么还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
他掐着Omega的脖子,和之前的指印完全重合:“你以为我不敢是吗?”
“没有,我知道哥想让我生不如死。”许柠有些喘不过气,微微仰头,皱着眉头如实回答,“就是别让我看到是你杀了我,我想死后还可以幻想你是怜惜我的。”
自欺欺人一下也不错,许柠不想死后还被凡尘的这些悲痛折磨。
许柠是这么想的,也这样准备好了。
“你说得对,我想让你生不如死。”向之舟真是被许柠这种自暴自弃的模样气到了,不但觉得胸口堵得慌,还觉得头脑空白,身体完全不受理智控制。
他捏住许柠的下巴,捏得指关节发白,笑容狰狞地看着他:“我带你回家,许柠,我们来日方长。”
“什么?”
听到‘回家’两个字,许柠猛然睁开眼睛,震惊不言而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向之舟就一把把他拽了起来,连拖带拽下楼,也不管许柠能不能跟上,直接走出了别墅,将他丢进了卡宴的后座,然后迅速锁上车门,坐在了驾驶位上。
“哥……哥,你要带我去哪儿?”许柠极度不安地抓着靠椅,眼睛里好像噙着水,他对周围一切陌生的东西都持警惕态度,生怕跳出来点什么可怕的东西,身体因为紧绷而微微发抖。
向之舟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许柠的狼狈在他眼里看着是那么可笑,重复了一遍:“带你回家啊,怎么,你害怕?以前训练第一的许柠还会害怕?”
许柠咬着嘴唇不说话,要知道,五年来,向之舟从来没有放他离开过这栋凶宅。
他才刚习惯与噩梦为伴,刚把这里打理得像个家,可向之舟就要带他走了。
他以前有多么想要向之舟跟他说回家,现在就有多恐惧。
“哥……要带我回向家吗?”
“是啊。”
向之舟不会放过他的,只会想出越来越过分的手段。
许柠以为自己会坦然面对的,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却越发恐惧。
原来自己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许柠看着向之舟,最终老老实实坐在后座,长叹了口气。
‘算了。’
是他决定了要赎罪的,五年都过来了,还怕什么呢。
向之舟偷偷通过后视镜看他的反应,见许柠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就觉得心里被牵扯着疼,他好像被无数丝线提起,一遍遍纠结又一遍遍痛苦。
许柠瘦了太多,和五年前骄傲自由的指挥官真是天壤之别。
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么长时间向之舟都没有想要把他从别墅带出来,这次只是嗅到了其他Alpha的味道就这么愤怒,就像是一群饿狼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了自己的食物。
这种感觉令Alpha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只有将许柠困在自己身边,掌握许柠的一举一动,他可能才会感觉到安心。
即便他知道许柠本来也没打算抛弃他。
到向家的时候,向之舟已经调整好心态了,他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冲着许柠沉着声音说了句:“下车。”
但是坐在后座睡着的许柠完全没有理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一下,身体弓着呈现防备的姿态。
向之舟微微蹙眉,忽然太阳穴开始狂跳,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涌上心头,他又说了一遍:“许柠,下车。”
依然没有回应。
向之舟烦躁地去拽许柠,结果Omega如同没有支架的人偶一般倒了下来。
一瞬间,向之舟傻在原地,连自己本来想要做什么都忘记了。
“……许柠?”
他颤声唤了一遍许柠的名字,可许柠靠在他的肚子上一动不动,更别说回应了。
他缓缓抬手去探许柠的鼻息,Omega的气息微弱,短进长出,脸色白得吓人,枯木般的手垂在两侧,把他身上渗血的伤口显得更加可怖,后座的座椅上也有不少地方被血迹染红。
Alpha终于发现他受伤了。
向之舟伸手去摸,又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几秒钟的沉默,向之舟好像再也听不到周围的声音了,他将许柠抱到副驾驶上,咬着牙怒吼:“许柠你TM敢死试试!我没有允许你离开之前不许离开我!”
他开始害怕,如果许柠也离开了他,向之舟不知道自己往后还能做什么。
好像一切都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黑色的卡宴在路上飞速行驶,幸好医院离得不远,不然按照他这样横冲直撞,说不准等不到到医院就会双双因为车祸命丧黄泉。
到医院后,向之舟抱起许柠直接往里跑,连车门都忘了锁。
向之舟记不清自己那天是怎么给许柠安排的医生,怎么送他进的抢救室,怎么在外面等了一个小时的,只记得许柠被推出来,医生跟他说没什么大碍的时候,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许柠被推进病房,那是向之舟准备好的,采光非常好的单人间,
可是当医生拿着检查报告来质问他的时候,他又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喉咙。
身体多处淤青和伤口,或是摔的,或是被尖锐的物体扎的,腺体还有被Alpha信息素过度刺激后的肿胀反应。
这些姑且不说,最严重的是最后一项——欢爱过度,身体内部严重受损,以后发情都会伴随着剧烈的疼痛,终身无法治愈。
最后六个字印在向之舟的瞳孔中,他不可置信地拽紧了报告单:“什么意思?他以后发情都会很痛苦是吗?”
医生瞥了他一眼,眼底全是鄙夷:“什么意思你自己不清楚吗?Omega本来就比Alpha羸弱,你玩得花,玩得开心,那Omega呢?终身后遗症。”
向之舟没说话,默默挨了医生的训。
但他不认为是自己那天晚上把许柠折腾凶了,他在想,是不是留在别墅里信息素的那些Alpha把许柠搞成这个样子的。
医生的话和报告单就好像在确定他的想法一样。
这让他越来越烦躁。
和医生说完话,向之舟回到了病房,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许柠已经醒了。
Omega坐在床上,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射进来,为他添上了一份金色的光芒,柔顺的头发如同金子一般闪闪发光,可他单薄的身体仿佛透光,虚无缥缈。
他很难得露出这般脆弱的状态,向之舟也第一次认真打量他,时过境迁,他曾经最爱的Omega竟然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要是让NCL的同事看到了,怕是也会吃惊吧。
“许柠。”
听到向之舟的声音,许柠条件反射回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但是很快收起了情绪,垂眸拽紧被子,小声道:“哥,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向之舟忽然很想知道,在这五年里,许柠每次生病的时候都是怎么度过的,自己没有给Omega准备过药,也没有收到过Omega的求救。
许柠好像一直都那样坚毅,什么都自己扛。
向之舟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许柠。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些,没有被回忆吞噬,然后默默挪了把椅子坐在许柠面前,许柠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眼睛紧闭,似乎是随时等待他的暴虐。
这些小动作,向之舟都看在眼里:“没有要做什么,不用躲我。”
被拆穿的许柠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着急地凑上来:“不是的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事。”向之舟打断了他,抬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桃子,一边削皮切成块,一边问他,“身上受伤为什么不说?”
许柠被他这么一问给问傻了,他怔怔地问:“哥是在关心我吗?”
“……”
“哥还是别告诉我了,让我幻想一下也行。”许柠笑了,然后看着自己身上被包扎好的伤口,道,“都是一些小伤,会自己好起来的,不需要说。”
向之舟蹙眉:“没想过伤口感染吗?或者是别的什么病严重了怎么办?”
这回轮到许柠噎住了,他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比起给向之舟打电话,他更愿意自己忍着。
身体的疼痛是可以忍受的,可被身心折磨的话,他要缓很久。
许柠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沉默了下来,向之舟也不着急,一直等着,许久后,许柠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轻而悲伤:“哥问这些做什么呢?”
好像在给他希望一样,这是什么新的折磨他的方式吗?
别了吧,被给人希望又打碎这种事情,许柠并不想经历,他花了毕生的勇气才来到了向之舟身边,已经没有勇气再被他耍一次了。
就这样维持彼此的距离很好,如果可以,许柠想回到那栋凶宅,偶尔幻想一下自己是等待Alpha回家的Omega也很满足。
“不能问吗?”向之舟反问他。
许柠将头别向一边,有些难堪:“哥还是别问了吧。”
“好。”
向之舟答应得太快,许柠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向之舟本人对答案也并不是很关心,反正显而易见,他更想知道的是,到底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Alpha动了自己的Omega。
“那我们来说说别的吧,客厅里残留的Alpha信息素,到底是谁的?”
许柠这才反应过来,向之舟想问的东西原来是这个。
他嘲讽似的笑了一下。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期待向之舟是在关心自己吗?
许柠觉得自己可笑,自己掏心掏肺对向之舟好,但他好像从来不在意,虽然这是自己理所当然应该做的,但也稍微对他好一点吧?
监狱里的犯人生病了都会有人照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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