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需要一个解释。”肖湛盯着王一搏，这孩子先是咽了下口水，再关掉手机，默默的放在桌子上，最后轻咳一声。

“嗯？”肖湛催他说话。

“吃巧克力么，”王一搏一脸正经，“我还有冰淇淋。”

肖湛看他那样儿忍不住笑了，边笑边拿自己的手机敲王一搏大腿，王一搏也绷不住了，脑袋偏过去笑出来。

出声音的那种。

笑声逐渐猖狂，肖湛听见一声声鹅叫，他起身，探头去看王一搏。

王一搏歪着身子，把半张脸埋在胳膊肘里，之前肖湛发现的嘴角的那条褶皱更加明显，像一对小括号，眼睛笑成一条缝，单纯小朋友的模样。

“蔫坏蔫坏的呢，王一搏。”肖湛说。

王一搏笑够了，靠在椅背上调整呼吸，拿出手机递给肖湛，“自己改备注吧。”

“就不能是我的本名啊。”肖湛问。

王一搏作势收回手机，“那也行。”

“哎哎哎，”肖湛一把抢过来，“我自己改。”

“密码是6个1。”王一搏说。

刚才笑得有些猖狂了，嗓子有些干，王一搏拿了几瓶水过来，“改好了没？”

“嗯，”肖湛把自己的手机给他，“你也改。”

“不，”王一搏说，“随便你起什么。”

肖湛挑了一瓶水蜜桃味的，喝了一口，“那我给你改什么猫啊狗的屎啊尿啊的也可以？”

“你恶心么？”王一搏张开手，“手机给我。”

“给，”肖湛就等这一句，高兴的把自己手机给他，“我没密码。”

“哦。”

王一搏家的沙发是皮质表面，摸起来滑滑的，肖湛半躺在上面，突然开口，“我想在上面睡觉。”

“有病。”王一搏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

“我家以前就是这种沙发，”肖湛说，“但是后来被亲戚家小孩用剪刀剪坏了。”

“你家？楼下么？”王一搏问。

肖湛一只脚踩在沙发上，“我爸妈家。”

“是从家里搬出来了么？”王一搏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第一次见面那天。”

“嗯，”肖湛把电视声音调小，语气很平淡，“被我爸赶出来了。”

王一搏好奇心又被勾起来，又不好意思问，一脸深沉的看着他。

“干嘛啊，”肖湛被他盯得有些别扭，又开始不要脸的问他，“我可怜不可怜？”

“嗯。”王一搏点头。

可怜是有一点的，都被自己亲爹赶出来了，有家不能回，不像他，根本就没有家。

“那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肖湛声音黏糊起来，“我这种无业男青年，被家庭抛弃，被社会抛弃。”

他想了想，决定说得更可怜一点，“朋友都不联系我了。”

王一搏抿着嘴巴，“哦。”

“我可以每天给你做好吃的，我还可以随叫随到，可以把我有的都分给你，”肖湛装得小心翼翼，小眼神委屈吧啦，“和我做好朋友好不好？”

“嗯。”王一搏小心脏软软的。

肖湛本来想逗逗他的，因为王一搏有些小情绪太有意思了，可没想到这孩子真信了，软塌塌的答应他。

“小孩儿，”肖湛伸了个懒腰，“真呆。”

“真的就，”王一搏啃了一口指甲，“回不去家了么？”

肖湛这次是真情实感叹了口气，“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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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的百合花开败了，蔫蔫的耷在花瓶口，肖湛把它们收起来，打算下午出门买一支别的。

厨房的烤箱里烤着猪排，是王一搏早上点的餐，他看着视频教程研究了一会儿，现在闻着烤箱里的味道还不错。

被他随手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肖湛把盛花的袋子放到门口。

打来的人是吕明泽，“小湛？”

“怎么了？”他问。

“之前不是说我妈病了吗，”吕明泽那边有些脚步声，“我过几天出国看她。”

“嗯，”肖湛走到窗前，“有什么事你说，我肯定帮。”

吕明泽说，“我工作室那边都打点好了，就是C大那边，我之前接了辅导员的活，想找你代一下。”

“好说，我现在闲人一个，”肖湛问，“你打算去多久？”

“还是看我妈的病，”吕明泽说，“我到那边和医院讨论一下手术方案，不严重的话一个半月就能回来。”

“那行，”肖湛笑了，“放宽心，等阿姨好了替我问好。”

“那肯定，”吕明泽说，“我一会儿把班级的资料都发你，辅导员活儿不多，他们班级一般事情都有专业老师处理。”

“放心吧，”肖湛说，“给你办的妥妥的。”

芝士猪排的味道蔓延在屋里，肖湛差点被香迷糊，他撕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嚼起来。

吃完半袋薯片的时候，家门被王一搏打开了，他站在玄关换鞋。

前天，因为肖湛去外面买东西，忘记关正在煮的粥了，急急忙忙回来，拯救了残局。

之后肖湛就拉着王一搏，非得把他的指纹录到自己的锁里，以防万一。

“香不香？”肖湛从厨房探头出来问。

王一搏点头，“猪排么？”

“嗯呐！”肖湛催他，“你快去洗手。”

洗完手出来看见肖湛在开一瓶果酒，王一搏甩着手上的水凑过去，“什么酒？”

“草莓酒，”肖湛说，“尝尝？”

“嗯。”王一搏坐下。

肖湛这才看见地上被他甩的点点水光，操心的叹了口气，“我没毛巾吗？你不擦手？多少次了？”

“下次擦。”王一搏抽了张纸巾裹了裹手指。

“您的下次可真多，”肖湛吐槽，“以后你再洗手，我就像过去那店小二似的，把毛巾搭肩膀上，伺候您。”

王一搏装没听见，自顾自切猪排，芝士还在拉丝，他挑了一筷子吃。

“怎么样？”肖湛停止了唠叨，一脸期待，“好不好吃啊？”

王一搏满足的点点头，对于肖湛的厨艺，他只有极度满足和夸奖的份儿。

草莓酒被冰镇过，口感醇厚酸甜，草莓味中夹杂了一点柠檬的香气，透透亮亮的。

肖湛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

“明天晚上一起去清吧么？”王一搏从猪排中抬头。

“是上次你去的那个么？”肖湛问。

王一搏点头。

“去呀，你叫我我能不去么，”肖湛笑笑，“有什么活动啊？”

“没活动，”王一搏嘴里嚼着东西，“坐着聊天。”

带你交新朋友。

其实他应该这样说。

“你个小哑巴还会和人家聊天呢？”肖湛问。

王一搏看了他一眼，“那我整天都在跟你干什么？”

“和别人也这么多话啊？”肖湛把杯子里的酒都喝光。

“我和你话很多么？”王一搏问。

“也没，”肖湛说，“但是比刚认识的时候强很多。”

“哦。”王一搏干巴巴的。

“再来一杯么？”肖湛看着王一搏空掉的酒杯说，“草莓酒味道很好，明天给你买草莓吃好不好？”